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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Vol.03]黑暗无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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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市，我是个瞎子。
你知道的。
精市，我是个孤儿。
你知道的。
青暖曾说过，长歌，你的眼睛一定很漂亮。
抱歉，我想她忘了。
我是个瞎子。
我看不见。
噢，我忘了，你一定不知道青暖是谁。她是林青暖，我名义上的，姐姐。
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孤单地长大，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而黑暗的白昼。
先天性失明。
真可悲。
直到我七岁那年，青暖在孤儿院里找到我，走近我，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将会有一个家。
她的声音，温暖，柔软。
家。
多么诱惑的词。
于是我应了。
从那天起，我有了一个家。
我有父母，有姐姐。
可我依然是，那个在黑暗中匍匐前行的，盲女。
青暖长我两岁，与你同龄。
她是我名义上的姐姐，可我总喜欢叫她的名字，青暖，青暖，一遍又一遍。
她真的很好。
她教我学习盲文，教我练字，教我念诗。
可我又没有家了。
十二岁那年，我的养父母车祸离世。
青暖放不下我，却还是因为现实，离开小镇，离开双目失明的我。
我看着樱花町的梨花，开了又败。
而我，又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而黑暗的白昼。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遇见你。
*
第一次遇见你是在我十四岁那年草长莺飞的晴天。
那日我接到青暖的来电，她在电话另一边歉意满满地告诉我她又得推迟了回来的日子，说实话，我是有些失落。
又是梨花盛开的季节。
精市，原谅我矫揉造作的少女心。
你闯了进来。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小院。
我冲你笑。
尽管我看不见你，也无法判断你的准确方位。
迷路了的日本人。
小镇地处偏僻的城郊，鲜少会有你这样的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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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见到了你。
在小镇的岸边，你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你是在冲我笑。
精市，我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声音很好听，像极了我的姐姐，林青暖，温暖，柔软。
抱歉，我知道你很讨厌听见别人说你像女孩子。
但如果是我的话，你大概是不会介意的吧。
“日安。”你道。
日本人问候人的方式真奇怪。
“你好。”我只好礼貌地答。
你告诉我你叫做幸村精市。
我笑了笑，说，我叫孟长歌。
你中文不错。
但你用中文念起我的名字时，却是一字一顿，着实拗口。
“你在写生？”我闻见了颜料刺鼻的味道。
要知道，失去一个感官的我，另一个感官，会格外敏感。所以当我清晰地闻见那浓浓的颜料味的时候，我便可以猜测出。
我听见你说，“这里的风景很美。”你顿了顿，大概是把视线移到我身上，“要当我的模特吗？”
我一愣。
精市，就像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邀请一个刚刚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你。
后来我知道了。
那是命运。
命运，在慢慢牵引着我们。
明明我看不见。
可我还是想留住当时的自己。
倘若有一天，我是说，倘若，我可以看见光，可以看见这个世界，我也想看看，当时的自己。
哪怕，失明了十四年的我，早已丧失了拥抱阳光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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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一个人活在孤寂的黑暗里，一个人。
慢慢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