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女图》韫瑜

2、醒来

　　淡淡的熏香。
　　有玉兰的悠长，又有香橙的甘美，真是安眠养神的上佳之选呐！严霜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得不再次感叹这馨香之绝妙。欲翻身继续浅眠，却觉身子顿时甚是羸弱，绵软无力。
　　许是被梦魇着了。
　　她揉揉眼，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诚然，她的确一下子就醒了，手中传出的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杏眼圆睁。
　　狠狠地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睁开。
　　眼前景象依旧如前，自己侧卧于古朴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罩绯色云纹绣罗帐，床上被褥枕头皆是苏绣丝绸缎面。
　　未等严霜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交谈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狐疑之下，她吃力地爬下了床，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地挪到门旁侧耳偷听。
　　“二小姐尚存一息，但已重病缠身，危在旦夕，加之昨日情况大好，恐是回光返照之象。如今老夫也只能开些补养身子的方子，为小姐续命。”开口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声音低靡，带着浓厚的沉痛与惋惜。
　　此言一出，周边女人的哭声更大了，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管他呢，爱死谁死谁，严霜在内室听得兴致索然，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动作幅度太大，一转身便撞到了旁边的架子上。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架子上的花瓶歪歪扭扭地转了几圈后，毫不留情地扑向了地面。
　　花瓶碎片四溅时，严霜真的吓傻了，溜也不是，不溜也不是。只好呆呆地僵在原地，默默地等待将要冲进来的人们。
　　最先进来的是个衣着华贵的美妇人，看她身着宝蓝盘锦镶花锦裙，头簪三根点翠镂花银钗，身姿盈盈，眼角含泪，这梨花带雨有如芙蓉泣露，纵使铮铮铁汉见了也要柔情三分。
　　侧后方的是一位约摸年过五旬的男子，身着墨色常服，乍看虽难掩老态，但其周身儒雅高洁的书香之气，也不难猜出此人地位必定非同一般。
　　随后一股脑进来的是一群丫鬟、老妈子，一个个亦步亦趋地跟在主子后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美妇人看到严霜无措地站在那里，先是怔了怔，眸中浮动出一抹心疼，皱了皱眉，疾言厉色道：“还不扶小姐去休息。”旁边两个丫鬟应声，搀着严霜向床边走去。
　　这时，一个翠绿色的身影迅速窜进来，猛地跪倒在美妇人脚下。美妇人怒目圆睁，“霜儿身边怎么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你们真当她是死的吗？”
　　绿衣少女匍匐在地，身体微微地颤抖，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夫人息怒，小姐…小姐说想吃桂花糕，奴婢才…才跑去小厨房……”
　　旁边的墨衣老头脸色可不比谁好看，先是惊讶，后是疑惑，沉思，恼怒，最后又是一层浓浓的疑惑。严霜用余光将这老头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变脸看了个透彻，最后定格的乌云密布让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对准她时，她才讪讪地挥了挥手，正色道：“我感觉好很多了，大家不用担心。”
　　室内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被眼前举止怪异的少女吓了一跳。
　　严霜仰头翻了翻白眼，在心里哭喊着，你们都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