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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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回，可是累了？”林承意伏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如，我抱你去房内歇息，小睡一会，如何？”
说着一双有力的手臂就揽过燕回的腰，要将他拦腰抱起。
出乎意料，燕回没有挣扎，眼睛也没睁开，整个人软软的倚在林承意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昨晚折腾了半夜，燕回刚清醒半天又被人说教了一个多时辰，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确实有点困倦了。
林承意虽然意外燕回会这样乖巧地任由他抱着，却不会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温情切意所惑，他知道不过是因为燕回困倦，不想再多费口舌。
纵使燕回武功已出神入化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但他毕竟是人，而且还是个身体有点毛病的人。
嗜睡，一天至少要睡满六个时辰，才能精神饱满。
昨晚被顾藏锋的事耽搁到半夜才回家，睡了还不到三个时辰，下午这会就格外困倦。
将人轻轻放到床榻上，林承意看着燕回沉静的侧脸，闭合的眼睑，浅淡的粉唇，鼻梁被光影勾勒出的优美弧度，这张脸每一寸每一片皮肤都显得那么具有魅力，但让他心脏鼓动不休的是燕回沉睡中脆弱的姿态。
安静而美丽，仿佛一折就断的身体。
这个时候，他经常会忘记燕回的强大，乃至于敢俯下身，用嘴唇去触碰不该碰的地方。
两张脸相距不过一寸时，燕回忽然睁开了眼睛。
林承意微微一顿。
那双干净的眼睛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浅棕色的瞳孔像是最名贵的琥珀，又像是蜜色的沼泽，让林承意有吸允一下的念头，看看能不能吸出蜜来。
燕回歪了歪头，迷茫的样子令林承意蠢蠢欲动。
“你不是睡着了吗？”林承意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因欲望而沙哑。
燕回忽然笑了一下，保持着躺着的姿势，睫毛弯弯，分外动人。
林承意心里一窒。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对方答非所问，而是说：“你刚才想吻我。”
林承意觉得燕回在诱惑他，于是身子压得更低，手撑在身下人两侧，低声道：“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吻你岂不是天经地义。”
燕回笑，“救命之恩，我可是用五年的时间来许，何时要以身代之？”
“少一天就不算五年。”
“我何时说过要反悔？我虽没有林少主你那么神谋鬼算，但也不会这么傻，都已经过了四年了，这不满一年的时间我难道还撑不下去么？”
林承意低低笑了一声，坐正身子，情深意切地道：“白驹过隙，时间过得还真快。明日我要去京城一趟，恐怕照顾不了藏锋，小回你可要好好教导他，也别忘了好好照顾自己，总不能连觉都睡不好。”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燕回再傻也明白过来了。
四年前，林承意从云泽去往西铭城，途径北流光河，从河中救得一少年。
少年与浮冰一同顺流而下，身上多处箭伤，气息微弱，林承意见此人长相不凡，便命人全力救治，数日后少年高热退去，醒来后竟失去了记忆，世间常识都记得，唯独不知道自己的过往。
正当妖魔邪道来犯，眼看林少主将被袭击之时，谁也没在意的病弱少年竟然随手捏起瓜子一抛，便如同数枚神兵利器，分毫不差地扎入来犯者眼中，瞬间解了危局。
众人惊骇，纷纷劝少主挟恩求报，一定要将少年收入麾下。林少主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顺应民意，要少年奉他为主，为他所用，直到五年之期满。
众属下皆称少主仁慈，却不见他别过脸时意味深长的微笑。
少年身无分文，记忆全无，连名字都是看到春日里房檐下回巢的燕子随口起的，也不在意被绑在何人身边，于是欣然同意。
此少年就是燕回。
本来林承意待他实在不薄，从没逼着他干什么不喜之事，平常让他担的正职就是饕餮馆的算账先生，另外也就是去什么重要地方带着他充当护卫，这样的日子不可谓不自在，那燕回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林少主实在想不通。
就算自己对他是有那样的心思，不也没逼他吗？行为发乎情止于礼。林承意恬不知耻地忽略了刚才就要非礼人家的行为，认为自己真是天下最好的主子了。
孑然一身的燕回究竟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反而对五年期满后的生活表现得分外期待？
林承意心里早有猜测，只是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决断。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燕回走的，于情于理，都不会。
顾藏锋就是他此局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燕回武功太高，想走谁也留不住，那只有一个办法——让他自己留下来。
林承意微微笑了，心想：小回，以后的日子还早着呢，你可要好好撑住了。
燕回无端地打了个冷战，直觉林少主又在算计谁了。
见燕回支起身坐起来，林承意拿个软枕垫在他背后，温声问：“不是困倦吗？怎么不睡了？
燕回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察觉到少主您的神机妙算，心里惊叹，辗转难眠。”
“嗯？我有什么神机妙算，说来听听。”
燕回道：“当然是少主你舍不得我这样的心算高手，怕我走了饕餮馆要请两个算账先生，就干脆找个桀骜不驯的孩子来对付我，好让我主动求饶，到时候你说什么我也得听着。现在我都怀疑，顾藏锋是不是真是你亲侄子了。”
林承意按了按太阳穴，面露苦涩，“我竟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是这样冷血无情！难道你以为我让你照顾藏锋是为了为难你吗？”
燕回挑眉，“难道不是？”
林承意仿佛受了会心痛击一般，脸色微微发白，“好，既然小回这样想我，我也不想多说。”话音未落，人已经刷地起身，转脸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燕回迟疑道。
林承意脚步一顿。
燕回想了想，觉得林承意似乎也不会那么过分。
“就算要我相信你，你总要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吧，无音山庄少主的亲侄子，庄主大人的亲外孙，让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教养，怎么想都必有内情。”
林承意又坐回到床边，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的确有内情。你跟在我身边几年，恐怕也奇怪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这个桀骜不训的侄子，此话说来话长——”
“我不奇怪。”燕回打断他，晃晃了被握住的手，“你能先放开吗？”
林承意眼神暗了暗，依言放开。
燕回道：“你继续。”
林承意道：“此事说来是我无音山庄的忌讳，得知的人也极少。十七年前，我大姐爱上一男子，此男子为昔日里为人卖命的杀手，家父最看重无音山庄的脸面，当然不会同意大姐和他在一起，没想到大姐竟与其夜逃私奔。家父气愤非常，当下就言明与大姐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再无瓜葛，并令得知此事的人不许再说起此事。大姐与那男子逃走后，隐姓埋名，在一小镇上当起了富家商贩，三年后藏锋出生，因为大姐身子弱，难得一孩儿，故对藏锋分外溺爱，几乎什么都顺着他，才他养成桀骜不驯任性妄为的纨绔少爷形象。”
“但藏锋父亲昔日里是个冷血杀手，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藏锋一无所学，所以暗地里瞒着大姐就教些武功，但大姐出生武林世家，见惯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不想藏锋卷入江湖，便不准丈夫教他武功，她眼力过人，要是藏锋有了武功内力，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藏锋父亲只能教他些无需内力的凶狠杀招。”
燕回见林承意脸色沉沉，就知道后面的故事并不会好，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见到顾藏锋了。
果然，顾藏锋长到十二岁，事情就来了。杀手昔日仇家找上门来，一朝身份暴露，无数明枪暗箭袭来，令人防不胜防。杀手带着顾藏锋母子东躲西藏了一年，终于在有一日外出时被杀。
顾藏锋母亲虽然悲痛欲绝，但苦于有孩子要照顾，便想办法写了书信传到无音山庄，谁知庄主见到来信署名，拆都没拆开，当场就给撕了个粉碎。
“当时我正在场，等父亲走后，一点一点地将信黏好，才知道大姐正是危急时刻，便瞒着父亲派人去接，谁知大姐带着藏锋逃到了中原与西灵的交界处，被越境的西灵军队给杀了。大姐身死，藏锋才十四岁，带回无音山庄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的性子能不能适应得了内宅阴私，万一被父亲知道了，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林承意深深望进燕回眼底，“小回，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把藏锋交给你，我才放心。”
燕回静默了一会，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出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出神色。
半晌，他别过脸，轻声道：“我知道了。”
林承意心念一动，抬手将燕回的脸转过来，才看清他湿润柔和的目光。
暗自叹了口气，林承意抚了抚他的侧脸，小回你总这样心软，真叫我下不去手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身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