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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最初的梦想(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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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是最后一个洗澡的,等她洗完了出来,其他三个都已经躺在了床上,她轻手轻脚地将灯关掉,然后顺着梯子爬上床,她的左边是老四朱白桃,两人的床离得最近,正对面是老大杨靖静,斜对面是老三张萌。
许是上床的动静惊扰了桃子,老四桃子抬起头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老二,你怕冷,被子记得盖严实点。”
黑暗中于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桃子迷迷糊地说完,像乌龟一样缩进了被窝里,不一会儿就有轻微的呼噜声传来。宿舍里虽然有空调,但老三有哮喘,夏天不能吹冷气,冬天不能吹暖气,所以她们一直没有用空调,一开始大家都有些不习惯,那时候刚认识,虽没有明说,但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抱怨。但有一次见老三突然发病,彻夜咳嗽,一晚上都没睡。她们同是学医的,自然明白那种病痛的折磨,自那之后她们都自觉地没提开空调这茬事儿,后来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尤其是习惯了倒也没什么。
于归怕冷,比一般人还要怕冷。因张萌的事儿,这点她从来没有提起,一来不想让张萌愧疚,一来她习惯了什么都忍一忍就能过去,更没有说的必要。而且她不喜欢倾诉,即便冷了热了第一反应也都自己承受着。
却不想就在刚刚,桃子迷迷糊糊的一句关心,竟让她愣在了当场,直到察觉浑身冰冷,她才躲进被窝里。于归花了好一阵子,才把手脚捂热,虽然过程有些煎熬,但睡意一来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全,早起的张萌第一个从被窝里爬起,早早地去楼下开水房打了开水,给她们一人泡了一杯豆奶。
于归是第二个起床的,她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杨靖静正在穿衣服,而桃子还躺在被窝里雷打不动。
于归扫了一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早自习,第一节课就是解剖学测试,于归没再犹豫,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被子。老四在被窝里嗡嗡了一声,听声音大概是不愿起来,冬天本来就让人容易犯困,而且又冷,赖床的不在少数。可是再不叫醒老四,恐怕没时间了。
杨靖静穿好衣服,见于归一脸无奈地站在老四床下,顿时套上拖鞋冲了过来,一把将对方的被子掀开。
“我看老二是对你太温柔了,你给我赶紧起来,再不起来小心我用冷水泼你!”这句话最具有震慑力,桃子哀嚎了一声,立刻坐了起来。
她不情不愿地穿着衣服,嘴里还在嘀咕:“老大,我恨你!”
四人喝了豆奶,简单地啃了几片面包,这才抱着书朝教学楼走去。
到教室一看,只来了一小半人,老四顿时抱怨道:“你看,谁起这早,都不让我多睡几分钟。”
张萌和杨靖静看都懒得看她,于归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搭理她,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四个人一般都坐一起,桃子喜欢缠着于归,经常和于归同桌,老大和老三自然坐一起,不过都是前后桌,隔的并不远。
“嘿,于大美人,听说你和单师兄在交往,怎么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前桌转身过来的女同学,正是隔壁宿舍的吴筱,出了名的爱八卦,什么学院里的绯闻她总是比别人先知道,而且还是个超级大嘴巴。
桃子和萌萌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她,三言两语便把对方堵了回去。倒是旁边一向喜欢帮于归出头的杨靖静此刻却沉默了起来,拿着本书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什么。
张萌用胳膊撞了撞她,“在想什么呢?”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张萌是宿舍里的老好人,也是心思最细腻的人,担当宿舍知心大姐的身份。
张萌其实是她们几个当中年龄最大,也是做事最稳重的一个。当时只排了个老三,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抓阄只抓了个‘老三’。
杨靖静合上书,转头朝她妩媚一笑,“想男人!”
张萌心口郁结,顿时将头撇向一旁,不再看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她在头转过去的瞬间对方脸上逐渐消失的笑。
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合并,进行测试,灭绝师太按时将试卷拿到教室里,并且在讲台上严肃申明,如果捉到作弊的,期末考解剖学一律零分。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哀嚎。
可是卷子发下来后谁也不敢马虎,更不敢有一丝小动作,要知道灭绝师太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
于归拿到试卷后,大致地扫了一眼,开始埋头做起题来,不到一个小时她便把卷子写完了,刚准备检查一遍,便发现头顶飘来一大片阴影。
抬头一看,灭绝师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桌旁,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的卷面。
于归心下诧异,莫非有问题?不过一向冷面的她从神情上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灭绝师太全名王焕莲,她盯着面前镇定自若的于归,眼神里似乎有闪烁着什么。要不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答题,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用了小抄。卷面如此整洁,条理清晰,完全是一气呵成,中途都不带停顿。最重要的居然没有一处有错,她心下赞叹不已,但是面上还是严肃地能吓死人。
这孩子果然是个天生学医的料。王老师默默地撤回视线,紧绷地面容丝毫不见松动。于归见她离开,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她总感觉灭绝师太刚才看她的眼神有些…恐怖,呃,似乎是这样。
于归检查了一遍,坐在座位上正觉无事,便听到讲台上传来灭绝师太的声音。
“做完了的同学把卷子带到讲桌上放好,可以离开了,不要留在这里影响其他人。”
于归虽然做完了却不打算离开,她们四个约好了等会儿一起去实验楼,这会儿外面生冷,还不如待在教室里暖和。可是她总感觉那老太的视线是瞟着她的,她有些不确定对方这话是不是针对她的。她不确定地抬头看了一眼,那老太果然正盯着她,眼神还朝门口瞥了瞥。
这么明显地暗示要是再装傻下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归暗自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正准备起身,便见老大拿着卷子从身后掠过,笔直朝讲台走去。耳边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于归察觉到一道视线,一撇头,见桃子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等她站起来,对方又露出了然地表情,然后低着头认命地答题。
于归被她搞得一头雾水,将卷子送上讲台,便走出了教室,一出门便看到老大笑着对她说,“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快!”她勾着于归的肩膀,往楼梯方向走,“外边太冷了,我们先去找个店子坐坐。”
于归一看还有将近四十分钟考试才结束,于是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走出了教学楼。新实验楼在东边,离得不远,不过走过去却要花几分钟的时间。现在实验楼那边的教室肯定正被别的班级占用着,她俩决定去楼外边的一个水吧坐坐。杨靖静给桃子她们发了一条短信,知会两人考完也好过来碰头。
“期末考一完,再开学就要准备实习了。”杨靖静喝了一口珍珠奶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于归愣了一瞬,点了点头。
杨靖静盯着她蓦地笑了起来,瞬间打破先前有些沉闷的气氛,“你呢,决定去哪个医院实习?”于归是她们几个中家世最好的,她父亲是东临市有名的企业家,其实她有点想不明白,于归家里条件那么好,为什么堂堂的千金小姐不当,选择这么一个受苦受累的专业?
于归沉默了,她知道她一心想要隐瞒的很快会被揭开,只是她没想到还没坚持一两天就已经如此辛苦。
“再看吧。”于归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杨靖静却显得有些诧异,“这不像你的作风,你不是一向都很有计划吗,为什么用如此不确定的语气?”她以为于归全都计划好了,甚至连实习的地方都定好了。
“嗯,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今后的事究竟会怎样。”于归喝了一口奶茶,一不小心喝出了一颗珍珠,她记得她有提醒店员不要放珍珠,不知对方弄错了还是怎么的,她的这杯里还是搁了珍珠。于归将吸进嘴里的珍珠嚼了嚼一口吞了下去,再喝时就有些谨慎。
话虽是这么说,但杨靖静总感觉对方的语气里有一份超乎同龄人的沉重在里头,可是再看去时,于归眉眼清浅,却不含半分抑郁,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用着低沉语调对她感慨的于归。也是,她家境这么好,即便以后有突发状况也不用操心。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争取头儿的推荐信,市医院竞争力太大了,如果没有引路人,我可能连门都摸不着。”
于归放下奶茶杯子,定定地看着她,“你很优秀,哪怕没有那些东西,依然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医院。”于归很想说大医院有大医院的好,小医院也不见得就差到哪儿去。不过人各有志,会飞的鸟自然是向往更宽阔的天空。后面的话,她想了想还是吞了回去。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凭借对方的能力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满意的医院,她不是在劝她放弃更高的追求。相反,她相信她,可是看对方表情,她似乎又表达错了。
杨靖静笑了笑,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于归见她眉宇间透着一抹坚定,想必是已经有了打算。她以前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可以干预他人的人生,不论以何种方式。后来她发现她错的彻底,并不是所有人像杨靖静这般,有了目标就可以奋力追求。
她看着手里的奶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耳边响起下课铃声,于归扫了一眼店门口,远远看着很多人从实验楼那边走来,桃子她们应该也快过来了。
“师兄是不是对你有好感呢?”
于归一愣,回头看向对方,有些不确定刚才听到的。
杨靖静却摆了摆手,“没什么。”似是为了转移话题,转而一脸神秘地看着于归,“对了,听说雁淮生回国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实习前见他一面。”那个神一样的人物,只要看一眼就知足了。
“哦。”于归淡淡地回了一句,视线再次转向门外。她的注意力全在积雪上,后面没怎么听对方在说什么。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总算是停了,地上厚厚的积雪也开始慢慢融化,不一会儿太阳就会出来,许久不见天日的雨雪天气总算告一段落了。
于归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人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找准位置最重要,那些得不到的,就不要妄想。
她握着奶茶杯的手,一再收紧,如果不尝试,又怎知那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