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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提示:本章全程无霄葵,老板全程黑化坑人,晕字数的直接跳作说。】
      “百里公子?晴雪?你们这是?”
      乍然看到一群人出现在这炼丹之地,饶是欧阳少恭一贯心思玲珑,也有几分不明所以。
      一一扫过站在面前的几人,看着方兰生紧张地将门关好,还不放心的把耳朵贴在门上。欧阳少恭快速地在心底闪过几个猜测。
      “是兰生,兰生说苏苏的房间不好,让我们到少恭你这里来。”风晴雪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她相信兰生。而且只是到少恭炼药的地方,她其实也有点好奇少恭炼药是什么样子的。
      欧阳少恭与虽然冷着脸但同样一头雾水的百里屠苏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方兰生等着他的解释。
      “我、我这还不是为了木头脸嘛!”
      方兰生正贴着门呢,突然就觉得脊背一脸,转脸看过去,发现居然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哇!~连少恭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我果然是最聪明的。当然,少恭平时那么聪明,一定是最近忙着给木头脸补身体累了。
      眼看着方兰生两眼放空,飘飘然起来,欧阳少恭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唤道:“小兰。”
      “啊?啊啊?”猛地回神,方兰生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嘿嘿笑了两声,而后一脸正经地同众人解释道:“我,我这不是怕被木头脸的师傅听到吗!”
      “虽然那天木头脸的师傅没说要……要怎么木头脸,不过看样子也是打算把木头脸关在这山上一辈子。一辈子欸!那要是有多无聊啊。我被二姐关了几天就受不了了,木头脸之前就被关了十几年,现在还不知道要关多久呢。”
      方兰生撇撇嘴,瞄了眼神色不动的百里屠苏,在心里吐槽了句‘又耍帅’。
      “虽然木头脸不讨人喜欢,不过谁让本少爷乐善好施日行一善种善因得善果……咳咳咳,总之好歹我们也一起除过妖,怎么也不能任由那木头脸的师傅把木头脸关起来吧?少恭你说对不对~”
      “小兰说的,自然甚是有理。”欧阳少恭自是十分给面子。若是忽略他话音里暗含的忍俊不禁就更完美了。尤其方兰生身边还有一个爱拆他台的小姑娘。
      眼看得了欧阳少恭赞同的方兰生越发得意,只顾着傻笑就是不说正事,小狐狸抬起小脚对着方兰生的腿肚子就踹了上去——力气不大,不过足够方兰生从神游中醒过来。
      ……这个笨呆瓜!这么大声。虽然这里是离屠苏哥哥和屠苏哥哥仙人师傅的房间很远,可是这么大声,被人听到怎么办!
      襄铃睁圆了杏眼怒瞪方兰生。
      那一串熟练的动作与反应,可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单手支额不忍看的百里屠苏。“少侠来此,想是另有他事。且但说无妨。”
      “先生知我。”百里屠苏放下手,淡淡点头。“因我之故,晴雪他们在天墉城停留。甘泉村一事虽已过去,然玉衡之祸并未彻底根除了结。”
      “玉衡一事,在下亦是十分忧心。我等虽知此祸皆由雷严而起,却并无多少实证。少侠今日提起,心中定是有了想法。在下愿闻其详。”
      “诶诶诶!少恭,木头脸、你们,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先出去再、再去找那个什么玉衡吗?对了,还有那个什么雷严,虽然这回少恭失踪不是他干的,可要不是他少恭怎么会吃这么多苦!”方兰生赶忙走到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地插嘴道。
      下山……百里屠苏目中神光微暗。
      “不知先生身上的玉衡碎片可还在?”
      欧阳少恭边颔首边从怀中将玉衡碎片取出。“少侠是想以此为饵,引那雷严前来。此法……确是可行。只是那雷严也非全无谋算之人,余下碎片定是在他身上,怕是轻易不会亲自动手。”
      “先生似有未尽之意,可是有难言之处?”
      “若是由在下亲出,再佐以玉衡,或可将雷严引出。”
      “那,那怎么行!”方兰生第一个反对,一下将两人忽视他的怨念抛开。就连襄铃也不闹他,各扯住欧阳少恭一边的广袖。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不认同。
      “不可!”百里屠苏慢了一步,但眼中也是明显的不赞同。
      虽然他们都知晓,以那雷严对欧阳少恭的势在必得,此法比之之前那粗陋的计划实在可行太多。
      “先生此法勿要再提!”
      欧阳少恭见了百里屠苏的坚决,又左右看了紧紧依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稚子心性的孩子,微微一笑。“是在下思虑不周。在下所言不过其一,却是叫几位……是在下的不是。”
      “我就知道少恭聪明,一定还有法子的。不过,我也好想看苏苏这么紧张我喔。”脚尖在地上轻点,风晴雪期待地说道。
      “……胡闹。”耳尖飘过一抹红,百里屠苏神色肃然。
      “嘻嘻——我说笑的啦,苏苏你不要当真。还是这样的苏苏我最喜欢了。我,我想苏苏开开心心的。”风晴雪掩嘴轻笑。果然,还是这样有生气的苏苏好看。不过可不能当真苏苏的面说出来。
      眸光半敛,房内虽亮有烛火灯光,终是有几分阴翳暗沉。
      欧阳少恭在方兰生与襄铃发顶各轻抚一记,顺势将袖袍脱出。
      “不知先生所虑的其他方法是什么,还请告知。”百里屠苏侧过身,尽可能不去看那依旧瞧着自己的少女。将话题拉回正轨。
      “青玉坛中,如今可行动者或为叛逆,或屈从于雷严手段。然在下于青玉坛中毕竟日久,便是不能致其背离,仅是得些消息尚是能够。当初在下能从坛中脱困也是得那几位弟子顾念旧恩……在下于甘泉村外脱困后,便有一弟子暗中予我消息,道那雷严掳我,除为其炼丹之外,也是为了我手上的玉衡碎片。”欧阳少恭不急不缓地将诸事一一道来。
      “雷严既敢以邪法崩碎玉衡,自然有另其复原之法。不知少侠与几位可曾听闻过明月珠?”
      方兰生首先开口,只是话里没有几分实用的。“明月珠?好像在哪里看过……唔,看的书太多,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是很漂亮的珠子吗?”风晴雪眨了眨眼。
      “襄铃,襄铃没有听过……”小狐狸沮丧地摸了摸脑袋上的铃铛。
      “莫非是古书中所记……”百里屠苏被方兰生提醒,但更多的也说不清楚。
      此类杂学,他也只是大致翻阅过,留得些末印象罢了。
      欧阳少恭闻言颔首应是,眼底似有赞许:“‘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正是秦朝李斯上书中所言,乃是记述秦始皇帝所得稀世珍宝。传闻中此物除去世人所知晶莹似月,另有重塑之能。雷严定是得知此物才敢将玉衡碎去。”
      方兰生张张口想要插嘴,不过看着欧阳少恭不紧不慢地模样,方兰生心中的紧张就淡了。
      他相信少恭说这些一定有少恭的用意,还是不要打扰少恭好了。青衣书生在面对自己的总角之交时,总是用上了全部的体贴与细心。
      “秦陵地宫本就是秦始皇帝为自己所建之墓室,有护卫之能。其内机关之奇巧,又有众多疑冢虚墓迷惑世人。最为神秘的便是墓中珍宝至今无任何人能将其带出。”欧阳少恭道此微微一顿,双手交叠向百里屠苏躬身一礼。
      “雷严要重塑玉衡,必然要在秦始皇陵中进行。届时便是未能打败雷严,若炸毁通途,将其困于地宫……但此法着实有损阴德。故而在下将此法押后。”
      “这这这,这怎么能怪少恭呢!不过,这第二个法子,还真是、真是……”方兰生挠了挠头。“少恭你还有没有其他法子了?少恭你那么聪明,肯定可以想到的!”
      欧阳少恭闻言露出淡淡的无奈之情。“法子又岂是这般容易想到。”
      “那——我说要不我们还是先想怎么把木头脸弄下山。反正木头脸在山上,就算少恭你想到法子就凭我们几个肯定是打不过的。红玉姐,红玉姐的话大概会留在山上陪着木头脸的那个什么师傅吧……”
      “对,我们应该先把苏苏带下山。山上不好,苏苏的师傅会关着苏苏。”少女摸着发辫道。
      虽然玉衡的事情不好,但风晴雪开始就是想跟着百里屠苏才掺和进来,自然是比较在意百里屠苏。见事情没什么进展这位来历尚是迷的少女也不是很在意。
      百里屠苏自知,想让师尊放自己下山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个至今仍让师尊三缄其口的隐秘。但伙伴们的好意,让他在这当口泼不下那盆冷水。
      看着热切讨论的三人,还有静立在一旁温和沉静的先生。少年剑客的目中闪过一瞬柔软温情之色。

      “少侠,可否稍带片刻?”日渐西移,谈了半日无论哪件事也没有一个确实可行又两全其美的法子。众人也不好在欧阳少恭处久留。打开久闭的房门,几人都不由自主眯缝了双目。正向外走便听到欧阳少恭挽留百里屠苏。
      对此,无论是方兰生还是风晴雪都表现的十分理解。没有哪个多问什么,至多转身对百里屠苏一笑,挥着手便携伴走远。
      ——毕竟无论是出于对欧阳少恭的信任,还是对两人间的情谊,他们都没有理由不放心。
      门扉打开,百里屠苏逆光而立,墨色的琉璃瞳看向站在房中的欧阳少恭。
      日光斜落投下大片阴影,杏黄的宽袍广袖颜色愈深,染上莫名沉郁。
      “不知先生留我,可是还有事要与我商讨?”
      欧阳少恭并未立时作答,而是缓缓上前,直至立于百里屠苏身侧站定,未语便又是一礼。
      百里屠苏眼中闪过惊疑,“先生?”
      “在下确有二事告知少侠。”欧阳少恭一语言罢,神色间竟罕有肃然之意。“少侠可还记得当日在翻云寨丹室内在下应承丹药一事。”
      “自是记得。先生曾言此丹尚缺一味奇异药材。先生此刻提及?”百里屠苏略颔首,神色间疑惑更重。
      欧阳少恭不语,只是将一手平摊。适才拿在手中的玉衡早已收起,此刻向百里屠苏摊开的手中横着的一物却是一药匣。这药匣内所装也不知是何物,竟带着幽幽微光。
      百里屠苏开始还有不解,但片刻后身形竟是微微一震。联系欧阳少恭之前所言:“先生,莫非先生竟已经……炼成了?!”尾音微颤,已不见惯然的神色不动。
      嘴角化开一抹无奈,欧阳少恭淡淡地摇首,“虽是炼成,却也可说是失败了。”
      “……”大起大落,百里屠苏猛地阖上双目,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古波不惊。
      欧阳少恭见此,方才继续言道:“与少侠分开后,在下因缘际会竟是有幸去到了那海外祖洲寻得了那仙芝。不说在下已答应了少侠,身为医者,便是在下自己,也断无空手而归之理。待仙芝到手,在下自是当即着手炼药。说来万幸,冥冥之中有如神助,竟然较为顺遂便制成了这‘仙芝漱魂丹’。”
      “即是炼成,先生为何又言此丹失败?”百里屠苏心中虽失望,但出口平静,也无怨怼之意。仅是好奇而追问。
      “此事说来,当真是不幸中之大幸。”欧阳少恭道此,脸上亦是闪过庆幸之色。“当时丹药出炉,竟是得了两粒!同出一炉,药效自是相当,这多余一粒试药已是足够。”
      “但因在下到底不能确认这药药效如何,这试药之人便不随意找寻。所以在下只能去到那乱葬之地寻一新葬的无名之尸。若当真能死而复生也算他的气运造化,若是不能,也免去亲人一番无谓期待。再者,若死去之人其魂魄已入轮回井投胎,丹药自然无用。寻一新葬之人,机会想来自是总要多些。”
      “先生高义。”百里屠苏抱拳行礼。先前他虽也失望,但到底比亲手试过后再失望要好的多。
      欧阳少恭浅浅一笑,再度摇首,目中所含讥诮全不为百里屠苏所知。
      “那人服下丹药后当即便苏醒过来,也能与常人一般行走,只是始终沉默不语,神情微滞。但我问他问题他也能立时做出相应反应,是生而如此,亦或是因丹药之故,我并不能确定。但就在第二日我便发现了不对。最终确认这仙芝漱魂丹无用。”
      “在下曾于书中得知,以此法重生之人不可行于日光下。在下本也猜不透这其中是何缘故,但那日……”欧阳少恭轻声一叹,目中闪过叹息之意。
      “可是有何不妥?”百里屠苏也猜不透。他本就不是医者,只是这要求虽甚为古怪,若非欧阳少恭提前严明那丹药无效,只是如此他怕也不会如何深究。
      毕竟能够起死回生已是逆天之举,纵是有不同常理之处也是寻常。
      “何止是不妥!”欧阳少恭苦笑。“为细察药效,我自是要留其几日。但他既能对我的言语有所反应,我自是不能强拘他。严明厉害后,我自是未锁他房门。哪知等我为他送去早餐时就不见了他人影。”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自行走了,毕竟会被随意葬弃之人,身前自是各有难处苦楚。他便是脱走,我亦无话可说,知晓此药却有让人死而复生之力,也算了了心中夙愿。只是到底可惜不能知细察其药效,忝为在下身为医者的一桩憾事。”
      “然而到了那日夜幕将至,我发现在那人门前不远处忽有无数荧光汇集!”
      “荧光?这荧光与丹药的不妥有关?”百里屠苏越来越不解。
      “当夜色全暗之时,那人,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正是那些荧光所化!”欧阳少恭轻而缓的解说到。
      “在下当即翻查古籍,终于在其他更久远残缺的古籍野史中找到了与那人情状相似的记载。”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若以特殊之法入药,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
      “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
      “而这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烧灭。”
      此时,天墉城的天光也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吹过,百里屠苏只觉自己的身体也蹿过一丝冷意。
      焦冥、灵火、食人…尸骨。
      若是、若是这丹药被娘吃下了……
      “……多谢…先生。”久久的沉默过后,百里屠苏再度抱拳诚心而谢。
      心中虽对那被试药之人有愧,但,百里屠苏无法说自己不庆幸,
      “当不得少侠这一声。若非是在下,险些便叫少侠……”欧阳少恭侧身避过这一礼,面上似有惭色。
      “本就是我强求,如何能怨怪先生?”百里屠苏摇首,神色平静,只是隐隐仍有几分失落之意。
      想来也是,百里屠苏原本就是心智坚定之人,若只是炼药失败,无论多少次他总能再为欧阳少恭寻齐那些药材。但现在,不但一切成空,更是险些害了自己的娘亲。
      百里屠苏的内心,其实远不如此刻所呈现的这般平静如故。
      “少侠也莫要就此灰心。这一番分别,我着实有些奇遇,只是期间似有隐秘,请恕我不能一言道尽。但其中有些事,我想或许对少侠有所助益。这便是我要对少侠所言的第二件事情。”欧阳少恭忽而一笑。
      “先前已说过,若是人入了轮回井投胎,自是任何药石也无灵。少侠想觅得一粒起死回生之药,定是想让心中重要之人重回身边。”
      “是,我,想救回我娘。”百里屠苏半垂着眼。
      “起死回生,也不过是想见重要之人一面,既然如今复生的希望不可见,为何不去阴间一走?”欧阳少恭的声音在这一刻带着某种蛊惑在百里屠苏的耳边回响。
      “在下在到这天墉城前,正遇见一名名唤云天河的少年,却是你那位玄霄师叔祖的故人之子。他曾与玄霄兄言道,他的爹有话要对玄霄兄说,他若不去,他便不走。也是那时,在下方知这人间鬼界,却有相通之处!”
      “!!!”百里屠苏身形一颤,背后的焚寂凶剑亦是微微颤动,发出红芒。
      “少侠?”担忧地唤道,欧阳少恭踏前一步想要靠近却被百里屠苏抬手挡住。
      “无、无事。”靠在门上,双目紧闭的百里屠苏再度漏看了欧阳少恭嘴角微扬的弧度。缓慢而坚定地询问:“相通、之处?先生所言,当真是屠苏所、想的那般?”
      欧阳少恭复又立在原处,冷眼看着少年强忍心中的繁复情绪,口中的语调却是一如往日的温和关切。“喜伤心、思伤脾、忧悲伤肺。逝者终究已逝,无论如何,少侠当保重自身才好。”
      “……先生所言,屠苏自是知晓,只是……是屠苏着相了。还请先生告知这相通之处为何。”压下了焚寂突然的暴动,百里屠苏挺直脊背,再度向欧阳少恭一礼,诚恳请教。
      “少侠如此年纪能有此开悟,当真殊为不易。在下这便继续说这两界的相通之所。”
      “虽我等与玄霄兄故乡两地情况或有所不同,却也给了在下其他的启发,让在下忆起往日里一些疏漏之处。”
      “在下有一友人,闲谈时曾与我言道。他曾听白帝城的老人说及过当地的一处江水,那一处江水有一部分乃是自地下流出,而那条河在地底时便叫作‘忘川’,其中所有满是生灵魂魄。”
      “而小兰则向我说起过。江都之时,晴雪在花满楼外曾向少侠等人言道,在她的家乡,没有白天也没有夜晚,树和草发出莹莹的亮光,有一条大河从天上经过……”
      “确有此事,难道先生认为晴雪……”百里屠苏禁不住皱了皱眉。
      “在下早前游历之时,曾听有传言,说是于上古之时,女娲携其追求者因一事而离开人界,在某处建立起一座名为幽都的城市。天界既有伏羲,女娲自不会去往与其相争,又不在人界。”欧阳少恭缓缓摇了摇头,“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自然,在下这番猜测并无任何真凭实据,但也非是全然不可能。只是晴雪此前从未正面提起她的家乡所在,怕是其中自有难言之处,在下也不好因一时的好奇揣测便相询于她,故而独留少侠相告。若此番猜测属实,也不过是给少侠另指一条出路罢了。”
      “先生好意,屠苏自是心领。”百里屠苏再度行一礼,“至于晴雪那里……我也不会强求。此番过后,若我还有下山的机会,便是要踏遍九洲去找寻,屠苏也绝不会放弃!”
      “少侠倒也不必如此快灰心。我观令师亦不过是忧心少侠,恐少侠因你背后之凶剑闯下大祸。若当真如我所料,猜测之地确为女娲所建立之城市。少侠身上的祸患可解也未可知。”
      “不说那女娲贵为~神祗,若能求其相助,自然再无担忧。单是晴雪所修习之功法,亦可勉强压制少侠体内煞气。晴雪的年岁到底尚轻,若能得其族中长者相助,彻底压制的机会总更大一些。”
      “有此二者为由,想必紫胤真人定也不会再阻拦少侠下山。”暗沉的暮色中,那一身杏裳竟似融入了这青铜夜幕中。房檐两侧的灵珠,散发的光芒是从未有过的黯淡。
      “在下要说的就是这些,不知不觉也耽误了少侠这许久。便是在这天墉城中,晚归也是不好。至于这仙芝漱魂丹,就请少侠收下留作纪念吧。呵,也算作是你我得一教训。告诫我等,这天命当真非是你我想逆就能逆的。也能留一成丹警醒后人,勿要同我等一般再受蒙骗。”
      要说的都已说完,欧阳少恭便不欲再看百里屠苏面上的神色如何。尤其今日提起那几位,不免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便不耐再对着百里屠苏继续做戏。
      也是百里屠苏被他的话搅得心神不宁,不然以他提起那几位的语气,怕是会让他起疑。
      不过,有许多东西便如同酿酒,过上一段时日,或许变得更加美味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待百里屠苏远去,欧阳少恭转身走回到屋中,并不将门关上。“与那百里屠苏多言了几句,却是劳千觞在暗处等候。”欧阳少恭抬手点燃桌上一盏明灯,神色不同于与百里屠苏等人相处之时,明显带着几分闲适放松,也不再掩藏眼底渐渐溢出的阴翳。
      “嗨,在哪不是站,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酒虫。”粗布灰衣的尹千觞随手就将门合上,另一只手更迫不及待地摸上了腰间的酒壶。
      “算来应有两年未见,千觞果然风采依旧。”欧阳少恭浅笑着摇了摇头,对尹千觞的做派丝毫不以为忤。
      “少恭你就别笑话我了……说来我都将那青玉坛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你,就连茶小乖那里也没探听到你什么消息,没事吧?”尹千觞喝了一口酒,眼见好友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心下仍悬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只是还有些好奇。
      他尹千觞也算有些三教九流的酒友,竟然愣是没打听出来少恭这几个月去了哪里!真是~还是酒好啊!又是一大口酒,喝完之后,尹千觞直接便是抬手一擦,灰白的袖子立刻蕰上星星点点的水渍。
      “有劳千觞挂念,一切安好。当真是不能更好了~”
      “诶诶诶,我说少恭你可别对着我这么笑,瘆的慌。我可没什么让你算计的。”
      “千觞紧张什么?千觞如此紧张,反倒让我怀疑,莫不是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妨先说与我听听,也让我想想到底该断你几日‘口粮’为好~”
      “别,千万别,少恭,这酒可是我的命。你是知道我的。你可不能这么狠啊!”
      简单的几句往来,一下冲散了先前百里屠苏留下的阴郁。知己相交,两人对此番畅言具是感到开怀。
      而化作尺长的悭臾,照旧隐匿在欧阳少恭的广袖之中却是沉默不语。百里屠苏虽已不在此间,但换上这个第一次出现的尹千觞,悭臾突然顿觉这千年的时光,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长远。
      ……吾友,太子长琴;吾友,欧阳少恭。

      “说来我听你给那小子讲那丹药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你和这小子有仇,你这样做,这可当真不像是我所认识的少恭。”尹千觞仰头又是一口酒,懒懒的斜坐在椅子上,目光扫了欧阳少恭一眼,“你虽传信给我,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不过我听到这药效的一瞬间,我就觉得以你原来的计划应该是让那小子直接拿去救人使的。可你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了?”
      “千觞当真知我。我会告诉他。”欧阳少恭浅浅一笑,眼中现出玩味之色。“自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更美妙的主意。定会让那百里屠苏,永志~难忘~却又不知是该憎我还是更憎恨于我~”
      “时时刻刻徘徊在仇恨的边缘,却又竭力的想要为我找寻借口脱身。情义与理智,当他信奉的所有一切都被推翻之时。我却要看他还能如何自处~是继续如现在一般,还是被黑暗吞噬得一点不剩,成为一个无知无觉的嗜血狂魔。”
      “我,当真有些期待。”欧阳少恭看向尹千觞的目光一瞬变得悠远,似在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尹千觞虽略感怪异,不过想想这房间里也就只有自己和少恭,看两眼也没什么,故而只是困惑地挠了挠头发问:“这、这我可就不懂了。你不是只想从他那里拿到……以少恭之能,还用得上这些弯弯绕绕?”
      “……那些事情,不急,不急。”瓷白的杯中被注入清水,欧阳少恭缓缓说道。
      “左右也等了这许么多年。何况如此轻易就得到,岂非太过无趣?”
      “唉,这怎么能不急!那可是……算了算了,你自己有主意就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一声便是。”
      尹千觞摇了摇头,最看不得好友这番模样。
      “……”轻抿了一口杯中之物,欧阳少恭嘴角的笑意却是真实不少。只是墨色的眼中仍是一汪难以看尽的深潭。
      “对了,我在青玉坛找你的时候看见寂桐了,你们……”尹千觞忽然说道,亦是想起那个站在君影草前的瘦弱老妪。那草虽是少恭种下的,但他每每见到寂桐站在那些花草之前,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违和。
      虽然百里屠苏等人说是因为寂桐的缘故才害的少恭被雷严那厮带走,害的少恭突然失踪,但他就是觉得寂桐并不会真正伤害少恭……而且,能一直陪在少恭身边的人实在太少了……
      垂下拿着酒壶的手,尹千觞难得一副正经神色地说道:“若是有什么误会,你现在不方便我替你走一趟问问就是……”
      “不必了。”欧阳少恭断然打断了尹千觞的话。
      “总是…要走的人,我强留又有何意义,随她……去吧。”
      欧阳少恭语罢,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还是尹千觞受不得这气氛,收起喝了大半的酒壶,懒懒地伸了个腰就要起身道别。“我这就走了。不然被他们发现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再说这上来一趟也不容易,这山上也没什么好酒。反正按你的话那小子总还要下山,我就在这山下等你们。”尹千觞一边说一边走,直到走到门边,又突然转过身,揉了揉鼻子,眼睛也有些不敢看欧阳少恭。
      尹千觞难得有些犹豫地说道:“少恭,你和百里屠苏之间的事……能不能尽量别牵连那姓风的小姑娘?”
      闻言欧阳少恭脸上原就淡去的笑意顿时不见。他抬眼看向尹千觞,语声轻忽。“千觞……莫非对她有意。看来,这几个月,当真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有趣事情。才能让一贯洒脱的千觞也有了想定下来的想法。也不知那些美貌沽酒娘知晓此事,可会追着问千觞讨要酒钱?”
      “诶诶诶!少恭这话说的。这哪能啊!可不能造谣的。”尹千觞连连摆手,被欧阳少恭这几句噎得够呛。
      “喔?我还以为千觞……”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角,欧阳少恭故意说的暧昧无比。只是与他神色相对的,是那原有些柔软的一处再度变得坚硬无比。
      “这不白喝人家好些酒吗~小姑娘瞧着人挺好,像个妹妹似的。我……”尹千觞再度挠了挠后脑,脸上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惭。让人不免忽略他对此事的坚持。
      “……少恭明白,千觞放心。”欧阳少恭淡淡地垂下眼,修长的睫羽落下一片阴影。
      “……少恭。”尹千觞也知他这事有些不地道,虽然少恭没表现什么特别反应,他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但他对风晴雪……原本离去的脚步不由就停了。只是尹千觞终究是个潇洒之人,既然做了,就没有什么后悔一说。
      顿了一会,听过了门外的动静,伸手打开门便准备离开。
      “……千觞。”就在对方即将融入夜色的一瞬间,欧阳少恭忽然开口。
      “哎!少恭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尹千觞转过身,脸上已挂上了一贯有些放纵的笑容。
      “只是想起每次与千觞见面,弹琴、饮酒尽是不曾缺一。今日不能尽兴,心下颇为遗憾。”房内的欧阳少恭茕身孑立于一片光影中,轻声含笑。
      尹千觞心下微宽,就那么站在远处。“少恭的琴音,自然是最好的,今日这酒也喝的不尽兴。等你的事情完了。下回,下回咱俩一定好好聚聚。”
      “那便承千觞所言。”
      但愿你我这下一回当真能够尽兴~而归——千觞,又或是,我的巫咸大人~

      “吾友……”小小的黑龙不知何时钻出了袖口落在桌面上。游走间,黑色龙身上的绿纹时隐时现,在昏黄的烛焰下别兼一种异样美感。
      欧阳少恭垂首对上那一双金色眼瞳时面上的神色已然归于平静。
      对于尹千觞与百里屠苏,无可否认他是费了一番心思,但也仅止于此。他不过是起了个头,至于未来怎样。是身处人间还是沦落地狱,皆是他们亲手所选,自当复无怨怼才是~而何时取回魂魄,归于完整,自是要等这一出好戏落幕,叫他再无趣味。
      不然又如何对的起他多年苦等?
      “今日当真是热闹,悭臾竟也同玄霄兄般搁下修炼?不过犹记得当年悭臾这般大小时却也是个散漫性子~倒是我见怪了。悭臾有话,但说无妨。悭臾乃我之故友,便是有任何问题相问于我,我也绝不欺瞒。”欧阳少恭像是不经意地调侃道。
      “……我并无事要问。”小小的黑龙缓缓摇着它的头。鎏金色的眸中,初见时时光所流注的苍色渐渐退去,只于下千载前榣山水湄边,澄澈骄傲,亦只映有一仙人挚友——哪怕如今这仙已非仙,如魔似魅。
      “并无要问?我还道悭臾定会与我一般对那百里屠苏甚感兴趣。毕竟,他的体内,尚藏着我的~命魄四魂~自然,百里少侠的本身也是极有趣的,不然我也不会留~他这许久。”
      欧阳少恭微微一笑,听得悭臾之言,眼中是几分难辨真假的诧异。只是待这讶色退去,欧阳少恭的神色陡然变得冰冷,便是笑意也参着寒气。
      “又或许,对许多人而言,这藏字却是用的不对。”
      “都道是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无光不成影,无影不成相。人虽俱三魂七魄,却有大半皆是可有可无之物。唯独这命魂,也唯有这命魂,是断然不可缺少~”
      “因为没了它,人便无法|轮回转世,只能化作‘荒魂’,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其余那些不过是用来承载这情感与记忆的容器~”
      “而这容器便是再好,再精妙,若无这命魂支撑又堪何用?”
      “但即便魂魄俱全,每一次的轮回,若无意外,其余二魂七魄皆会尽数散去,便是能重新投胎又如何?”
      “前世所依所爱之人,哪里还会记得你音容形貌,即便机缘巧合,忆起昔时往日……怕也只会觉得那是幻梦一场吧……如此隔世重逢,与当初那个人全然消亡有何不同?”
      “倒不如如我这般、如我这般……到底,不算全然忘却。也还有再记起悭臾之时,记得~你我的太古之约来~”
      “……”悭臾盘身而立,凝视着欧阳少恭,心中因对方的话而升起一抹痛惜。
      那始终掩藏在表象下的疯狂,被层层包裹的黑暗,在这无人之时,终于爆发出几分,尤其对着黑龙悭臾,欧阳少恭的步步试探与千载间对天命的嘲讽更是展露无遗。
      “说了这许多,悭臾何以还是闭口不言?当真是与我无话可说,还是认为我所言不对?又或者~是为我所惊醒~莫不是悭臾也开始怀疑,我与那百里屠苏,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太子长琴?”欧阳少恭浅笑一声,语调微扬,似带极乐。“三魂七魄各去一半,记忆与命魂……确是,十分的~有趣~”
      “……”黑龙沉默不语。
      谁才是真正的太子长琴?——悭臾心中自是自知。但那百里屠苏亦拥有半数魂魄,又为何不能称其是太子长琴?他不如欧阳少恭的,不过是他心念如此。而焚寂中的那半数魂魄,在经历了千年万年后,竟是连一个孩童的意念也不能完全压制,只能在梦中偶尔闪现。这又是何等悲哀。
      悭臾无法回答欧阳少恭的不是他没有答案,而是所有的答案皆是伤人伤己。
      “……”欧阳少恭像是能感应到悭臾心中所想,忽而轻叹一声,垂眸敛去其中所有黑暗。“罢了。我为难悭臾你做什么。便是得回完整魂魄又如何。我也,早已不再是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了。”
      “获罪于天,无所禘也……”
      “太子长琴。”小小的悭臾在桌上盘身而立,抬起的高度恍如当年临水听曲时一般。
      “呵——悭臾定不知我为何要将此丹炼出。”欧阳少恭缓缓的摇首,纤长的指尖捏着一枚散着盈光的丹药,若是百里屠苏在旁定会发现,那正是欧阳少恭之前给他留念的仙芝漱魂丹!
      “虽未曾亲证,却也不曾诓骗于他。但若只为了他百里屠苏,我又何必花如此大的功夫?”
      “需知,凡人生老病死、转瞬即逝,活着时已经经历太多苦难,种种追寻,不过是渴鹿逐焰、人心迷妄,皆是镜中花、水中月。倒不如服下这仙芝漱魂丹,形体长存,三魂七魄归于玉横,岂不更加完满?”
      “那一次去到祖洲虽是意外,却也让我欣悦。这一份喜悦之情我不知该同谁来分享,小葵,我自是十分感激,而那玄霄……思来想去,果然还是悭臾你最合适。”
      “悭臾乃太子长琴的好友,亦是欧阳少恭的好友。如此想来,让悭臾来做这第一个品尝仙芝漱魂丹滋味的,却是再合适不过。”
      “悭臾寿数将近却也依旧强大,只是对我从不曾有过提防之心,我若要如此行事,自是轻易至极。”
      丹落成粉,欧阳少恭与黑龙悭臾对视,两人的目中俱是平静至极。
      只是这平静背后,悭臾心中哀意更甚——就如欧阳少恭所言,曾经的太子长琴已经彻底消失在时间中,如今剩下的,只是历经太多苦难分离的欧阳少恭!
      “这是如今令你过的快活的方法吗?”悭臾静静地问道,金色的竖瞳映射着烛焰的晕黄,柔和成一汪醉人清泉。
      “快活?或许吧。上天罚我永世孤独,我偏要与命运去争上一争,让所有人都永远与我为伴!”欧阳少恭落座桌前,为自己倒一杯清茶。“其心不悔,其心不改,即便这样的执着是如何渺小无谓。”
      “我也绝不会,就此妥协!”
      执杯端拿,清俊的容颜上流露出淡淡寂寥,就连嘴角微弯的弧度也染上几许怅惘。无声叹息,所有痛觉早在世情面前被碾的无处安放。
      “这个世间,固然有令人欢喜之事,但实在太过短暂,徒然余下无尽哀伤……”
      “寂桐自我幼时起就在身边照料我,却依旧能背叛于我。”
      “还有千觞,他虽是我的知己好友,我却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对风晴雪,当真只是像个妹妹?
      “如这般的友谊,能到何时,实在尤未可知。”轻轻晃动手中的瓷杯,欧阳少恭双眸凝注杯中的白水,眼波不定。烛火跳动燃烧,倒映在水中,涟漪圈圈,他所看到的,便只剩下那日冰炎洞中的功亏一篑。“倒不如化为焦冥,无喜无悲、得到永恒……”
      一口饮尽,便是如此,欧阳少恭身上的君子之风也不曾褪下。夜色更深,星光却也只会更亮。
      “不过,活着的人自是比焦冥来的有趣……如今天命再也无法束缚于我,悭臾寿岁也似有余地。”欧阳少恭忽而温柔一笑,“便让我再最后相信一回吧!”
      天界战龙力量不可插手凡间之事,不可窥探天机,否则将引发无穷祸患……即便祖洲初遇之时悭臾的寿限将至,却也不可违背。那时的悭臾并不知晓后事,更不知晓由龙葵带领可去往另一方世界。这般情谊,他欧阳少恭自是记下。
      但若是在此之前悭臾有任何不对,他之行事自然也……好在,到如今他都尚算满意。
      左右仙芝漱魂丹也非难得之物,便是这一种不好玩了,再寻下一种便是。
      如今的他,再也不缺这些末时间了!
      “先前还曾说要弹琴与千觞听,倒是忘了相遇以来我却还不曾给悭臾弹过一曲,却是我的不是。今日悭臾既停了修炼,如此良机浪费岂不可惜?”
      “如此夜色,听琴观曲也更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这天墉城中那顶层祭台虽好,我等做客之人还是免了。嗯~如此展剑台倒是一个去处。”
      欧阳少恭起身轻轻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向悭臾伸出一手。
      端的是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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