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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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角有两缕白发在胸前垂落，身后的三千长发亦是满目霜华不见青丝。然而英朗笔挺的面容上，岁月却像是拐了弯儿的扭曲不见。只是这一张俊颜虽好，却太过冷漠。
冰魄色的眼瞳嵌在那一张脸上，更是恍若天仙神祗，叫人心生彷徨畏惧，不敢接近亵渎。
深浅渐变的蓝白服饰，青玉扣腰封点缀，殷红的腰佩……
无需更多繁复花纹来衬托，单手背负，这人单只是站着就自成一股风华气度。就连那红衣妍丽的剑灵见了这人，也不自觉地收敛了一身锋芒。
“……主人。”红玉莲步轻移上前，唤过一声后，更多的却不知该说什么。
身为执剑长老的剑灵，护佑天墉本是她应尽之责，如今叫人这般不知缘由的到了此处，总是她的失责。
方兰生站在一旁，摸着脑袋的手亦是不由得放了下来。一贯话多的他每每瞧见百里屠苏这仙人师傅就拉不开腔。
“你？你是谁？”
龙葵打从紫胤出现视线就像定在了对方身上，青蓝色的目中不解与疑惑不断交织。
“我，我好像认识你……可是，小葵不记得你的样子。你……你到底是……”
“……？”紫胤的目光从红玉移开，在看到欧阳少恭时微微一顿后才看向龙葵。
一身蓝衣的少女手中怀抱着的是一把熟悉而陌生的紫黑色巨剑，剑身上古老的刻纹亦同记忆中一般的清晰无二。
“竟是……魔剑。”
迟疑、惊讶、喟叹……如此多繁杂的情绪被浓缩在短短的几字中，红玉感到自己心中一跳——主人、紫胤。
“！！！紫英哥哥！你是、你是紫英哥哥！”龙葵却仿佛在这一声中确认了什么。眼中显而易见的浮现出欢喜的神色，人更是毫不犹豫地上前抱住了在旁人眼中难以亲近的紫胤真人。
“你一定是紫英哥哥！虽然样子变了很多，性子也好像更冷了。可是小葵这回认得的！你一定是紫英哥哥！”少女明媚的笑容如暖阳，再看不到任何忧伤。
“……小葵。”在方兰生等人眼中那位一贯孤傲冷绝比百里屠苏更甚的仙人此刻眉梢眼角竟似在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那覆上龙葵发顶的手更是带着怜惜与歉疚。
“此生还得再见，当真幸甚！”一声轻叹，紫胤语声悠然，唯有熟悉他的红玉听出其中默然之音。
“紫英哥哥怎么也爱说傻话了~只要想见就一定可以见到的！”龙葵自紫胤怀中仰起脸看他，欢喜又认真地说道。“就像小葵一样！”
慕容紫英神色依旧透着微微的柔和，低首看向龙葵，嘴角更是上弯出一个清浅弧度，然他到底摇了摇头，虽未曾开口反驳，目中却带着看透尘世的清冷与悲悯。
秀眉轻蹙，龙葵只觉得心头闷闷的难受。
她不喜欢紫英哥哥现在的样子！
蓝衣的剑灵微微退开些许距离，清秀脱俗的容颜竟似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
“小葵找到哥哥了！虽然相貌变了、性格变了，但只要是哥哥，小葵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葵等到了哥哥，现在又见到了紫英哥哥。所以，只要想见，就一定可以见到的！”
紫黑色的魔剑闪烁着红蓝的光芒，围绕着二人转圈的模样充斥着依恋，像极了当初的那一团小小光球。
慕容紫英眼中有过一瞬的恍惚，然而到底已成仙身。慕容紫英本是心性坚韧之人，又有魇魅一事在前，更很快收拢了心绪。
“小葵心愿得偿，我亦是十分欢喜。”
“当日因天劫之故致你我猝然分离，天劫之后我寻遍九州山河始终寻觅不得魔剑……既已寻获兄长，小葵因何在此！？！”
平复了再见的喜悦之情，慕容紫英悄悄敛眸放开龙葵，紧声询问。
只是还不待龙葵开口，自上层传来的剑鸣之声与法术对撞产生的爆裂波动打断了二人久违的叙旧。
天墉城本为昆仑群山中一个以练气为主小门派，直至三百年前，素有天下御剑第一人之称的紫胤真人受天墉城六代掌门之邀入天墉城带来“人剑合一”的修炼方法。天墉城始成修仙大派，门派习剑之风由起。三百年来门派掌门几度易之，唯紫胤真人身居持剑长老之位不曾变改。
然而追本逐源，天墉城所擅到底是道法为先，尤以解封之法为善，举天下而无出者。
剑术之上，虽有执剑长老紫胤真人时常指点监督，却少有天资出众者。直至今日执剑长老门下也不过得陵越、百里屠苏二人。
玄霄出现的地方正是紫胤来后才更名的展剑台。
——那无色漩涡将要消失的最后关头，欧阳少恭虽出手为玄霄争得了些末时间，让玄霄得以一同进入漩涡，两方的落地仍是出现了误差。也好在只是落点岔了。
不知幸或不幸的是，今日展剑台上教导监督弟子的正是天墉城中最为严厉也脾性最暴烈的威武长老涵晋真人。
而为了穿过那无色漩涡而引阳炎侵体护身的玄霄，一身气息狂躁，墨红色的发丝无风自扬。
凭空出现的玄霄冷漠而不含任何意味地扫了一眼那些因他出现而停下动作的天墉门人，没有丝毫擅闯别宗山门的羞愧。险些被天道摆了一道的玄霄，如今的心情实算不得好。原本暗色的血眸，在情绪的鼓荡下潋滟生辉，如同凶兽馋急，急欲嗜人。
曾经黄山云海之上的云天青便想过，若非他识得对方眼底的清明，玄霄，就真的是走火入魔的玄霄了。
但云天青识得玄霄，因为对方始终是他的师兄——哪怕玄霄已经不认。
涵晋长老却不是云天青，这世上云天青只有一个，能够冷静的避开表现看清本质的人稀少，能在他人挑衅下看清更宽容以待的就更是稀少中的稀少。所以面对一个‘走火入魔’，擅闯门派重地之人，涵晋长老能忍着问上一句“阁下擅闯我天墉何意”已是不错。
“滚开！”广袖震拂，灼灼炎息随之而动。即便玄霄虚空而立，距展剑台上的天墉弟子很有一段距离，那些逸散的炽热气息也让其中修为不高的许多弟子感到气闷，额际更是渗出细密汗珠！
涵晋长老以余光扫到门下弟子的表现，脸上瞬间闪过怒色。
“尊驾莫要欺人太甚！”
“聒噪！滚开！”玄霄不耐地冷言，冷厉的声音与周身的阳炎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此刻最紧要之事乃是寻找龙葵，谁耐烦听一个老头啰啰嗦嗦！
“……你！好好好！！！那就让我先领教一下尊驾的高招！”涵晋长老被激地怒气上头，当下拔剑而出，向玄霄斩去！
玄霄正心忧龙葵，又岂会与涵晋磨蹭，心中固然是如止水般平静，目中却是闪过一抹厉色。久未出鞘的羲和愉快的长鸣，赤红色的阳炎裹挟剑气瞬间暴涨！
举手投足间挥动得虽不是杀招，威力却也是分毫不弱。一个照面，两柄剑不过经历几下碰撞，涵晋长老的长剑上就出现了几个细小的豁口！而伴随着玄霄停留时间愈长，这一片最接近玄霄的空间内视觉落差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涵晋长老的第一下不过是意气之举，但当他发现自己一时竟拿捏不住来人时，心头的羞恼与宝剑被损的气愤，让他决意定要为天墉城挽回几分尊严不可！
玄霄本打算一招将人逼退，却反被涵晋缠住，心中陡然蹿起一股怒火。原本并不为阳炎所扰的心神在这一缕怒意下悄然向失控的方向蔓延……
地上的一众天墉弟子眼见战况愈发激烈，两方似是打出了真火，那些修为低的早早就远远退开。而陵字辈几位地位颇高的弟子则在涵晋动手后便分别前往掌门所在的临天阁与执剑长老居所。
越打越心惊的涵晋此刻只是勉强维持平手的局面——玄霄的灵力或许不及涵晋雄厚，剑术也未有紫胤那般登峰造极。然而对招之时，对涵晋剑招的熟识，每每攻击剑招疏漏之处的本能，都让涵晋如鲠在喉的难受！
他天墉城何时招惹了这样一个煞星！？
涵晋心头暗暗叫苦，只盼着紫胤真人快些前来。
而就在下一瞬，一道巨大的剑光轰然击在两人交战的中心，让被战局无形桎梏的二人顺势脱身。
涵晋长老暗暗吐气凝神，顺着剑光划来的方向看到了熟悉的蓝白身影，心下顿时一松。
玄霄亦是在同时看去，只是他所注意到的却不是当中那面如冠玉，一瀑白发及腰的执剑仙人，而是那仙人身旁蓝发蓝衣的清丽少女！
——小葵！
血眸暗红再不复深沉，面色微松透出几许柔软，看向龙葵的眼眸深处是浓烈的眷恋。玄霄嘴角微抿出，心中那伺机挣脱束缚的阳炎火气在临失控之前再度被悄然拉回。
这些旁人无知的细微变化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展剑台上众人皆以为是因为紫胤的到来才使得周身气氛陡变。
“……！！！”只是，还不等众人松上一口气，让在场所有天墉城人惊讶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弟子慕容紫英，见过玄霄师叔。”
蓝白服饰的剑仙御剑而来，落地后甫行过几步便单膝而跪在那一身赤红阳炎缠身之人身前。微微的垂首让两鬓的白发遮掩了旁人探看他神色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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