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以桑》琴峥

1、第 1章（修）

　　曾婕雅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光线透过窗户洒进屋内，也只是让人勉强看到东西在哪里不会摔倒而已。曾婕雅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都在在做一个同样的梦。但是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而且发生了些什么，曾婕雅醒来之后却是完全没有印象了。只是会想，这个梦好像跟之前做的是同一个梦。

　　但是今天梦里面的一切都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穿着一条白色的碎花裙走在大街上，衣服的款式跟她平日里穿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曾婕雅却莫名的知道这种衣服就叫裙子。

　　此时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不少小学生正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从学校的大门走了出来，校门口更是被前来接学生的家长挤的满满的。梦里的自己也看到了要接的人，挥了挥手然后牵着孩子艰难的穿过拥挤的家长群。

　　画面一转，却是自己和那个小女孩一起站在了一个路口旁边，这是一个小小的路口，只有斑马线，但并没有设置什么红绿灯。曾婕雅见到自己往马路的两旁看了看，然后牵着小女孩的手开始过马路。

　　才走到马路的中间，一辆车却突然从拐角冲了出来，速度很快的往路中间的自己撞了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曾婕雅将小女孩推了出去，车子也到了她的面前，接下来她就醒了。

　　曾婕雅的名字是她的父亲取的，其中的一个‘婕’字更是与父亲的名字同音。曾婕雅的父亲曾杰前几年考取了举人的功名，如今正在镇里的私塾当个教书先生。

　　而母亲周玉则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子，平日待人十分的亲切有礼，娘家大哥更是在京为官。平日里最让人称赞道的便是她那一手绣活了，周玉的绣活是曾婕雅的外婆身传的，绣的那是一个活灵活现，而且图样也是十分的新颖。村里的妇人都喜欢来找周玉讨教绣活和花样子，周玉也不藏私，每每都是耐心、细心的讲与她们听。

　　清醒过来的曾婕雅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次虽然看清了梦境，但是这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好上一点。又在床上坐了一会，看着天越来越亮了，曾婕雅终于决定不再去想这个梦了，而是穿好衣服准备起床。

　　既然已经起床，曾婕雅便打算做好早餐等着家人起床来吃。至于做什么，曾婕雅表示完全没有想好，不过到了厨房发现还有一些昨天剩下的老母鸡汤，立即便决定用老母鸡汤作汤底做个餺饦（bo tuo),也就是俗称的面团子。

　　从缸里舀出一大碗面粉，加点水揉好面粉以后，小雅便将那挼下来的大拇指宽、两寸长、极薄的面团下到早已经沸腾了的水里。等上片刻的功夫，便将那煮熟了的面片盛出来，浇上老母鸡汤底，洒上葱花，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餺饦就出来了。

　　还未端出厨房，穿着藏青色长衫的曾杰便走进了厨房：“小雅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些早餐我来做便好了。”

　　曾杰并没有古人那种厨房的事情就该女人来做的思想，准确的说是曾家并没有这种思想，因为曾婕雅的爷爷也是十分会做饭的，这也正是曾婕雅外公当初看中他的一点。不过周玉身体好的时候也并没有让他做饭，而是每日都将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后来因为周玉生产的时候坏了身子，为了让周玉早上多睡一会，基本早餐都是曾杰做的。

　　“爹，你等下还要去学堂，太早起床会很累的，我等到中午的时候还可以午休一下，没关系的。”小雅笑着说道，“不知道爷爷奶奶起床了没有，我去叫爷爷奶奶吃饭。超超的餺饦我放在锅里，等他醒来的时候再吃，灶上还有余薪，等下他吃的时候也是热的。”

　　“爹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过你还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睡眠还是要足才行。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早起床了，爹的身体还是很行的，做这点早餐还是不在话下的。”对于曾婕雅的话，曾杰却是不赞同的，就算可以睡午觉，但那能和晚上的睡眠相比吗？

　　“好，”对于父亲的说教，曾婕雅连连点头说知道了，至于以后会不会照做，这就是个问题了。

　　曾杰一看曾婕雅的表情就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曾婕雅赶出厨房，自己端着那几碗馎饦到了堂屋。

　　曾婕雅跑到东厢房的时候，发现爷爷奶奶都已经起床不在房间了，想着每日爷爷奶奶起床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曾婕雅又跑到了后院，果然见到爷爷正在鸡圈捉鸡，而奶奶则站在一旁接过爷爷递给她的母鸡。

　　曾婕雅家的鸡都是散养着的，因此每日清晨奶奶都会摸今天会有几只鸡会生蛋，到了晚上再数一下捡到的鸡蛋看与早上的是否一样，若是不一样便得去找那些鸡将蛋生在了哪里。

　　虽然家里并不缺那几个鸡蛋，但是奶奶却是很在乎的，她一辈子节俭惯了。不过后来因为奶奶在捉鸡的时候摔了一跤，而且那一跤摔的比较严重，奶奶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后来走路腿还是有点不利索了，家里人便不再让奶奶再管鸡的事情了。

　　可是奶奶闲不住，每日必定要问几遍，为了防止奶奶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摸，因此家里人决定在鸡还没有出笼的时候便由爷爷陪着她摸一遍，这样大家都放心。

　　“爷爷奶奶，吃饭了。”见奶奶摸完鸡蛋，小雅连忙跑了过去搀着。就着早上洁面的水洗过手后，来到大厅，大家按顺序做好以后就开吃了。小雅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吃饭的时候总是热热闹闹的。

　　这不，才刚坐下，曾婕雅便开口了：“爹，明天你沐休可以带我去镇上赶集吗？”

　　曾婕雅对去镇上期待好久了，虽然镇上离她们村不远，小雅也认识路，走路慢点半个时辰就到了，但是小雅从来没有一个人跑到镇里去过。

　　曾杰假装沉思了一下，看到小雅的神色急了，才慢慢的说“当然可以了，爹娘、玉儿，明天你们有什么要买的，我明天一起买回来。”

　　“我没什么要买的，你记得明天帮你娘再抓几副药回来，之前的快要吃完了。”爷爷道。

　　周玉想了会说：“我这段时间又绣了一些，你帮我带回去给曹掌柜，如果之前寄存在那里的卖掉了的话，就把之前的帐给结一下。”

　　吃完饭后，各人便做各自的事去了。惊蛰才过，天气开始一天一天的回暖，万物已经开始复苏，正是耕种的好时机。每个人家里都很忙，忙着地里的各种事情，耕地、下种、除草等等。

　　小雅家有十亩的地是租给了族里的族人租种，每亩收两成的租子。这在别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人租种有地人家的地，遇到心肠好、好说话的佃主，每年至少也要四成的租;遇到那狠心的、黑心的佃主，有些甚至要七成的租。这也多亏小雅家佃的田不多，曾杰又有举人功名；且又是帮衬族里的人，不然肯定会有大把的佃主过来找小雅家的麻烦了。

　　剩下的五亩地，三亩水田每年用来种植水稻，两亩旱地每年用来种植大豆、高粱、麦子之类的。同时还在自家的院子后面开了一块地用来种植应季的蔬菜。前院的左面有一颗枇杷树，据说是周玉在怀小雅的时候吃枇杷，把核扔在那里，后来就在那里扎根长成了现在这棵大大的枇杷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