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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生意事 ...

  •   19.生意事

      月朗星稀,银白色月光照亮他脚下每一步路,身边树木渡了银色光辉略显吓人,恰好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由打了个哆嗦,身上薄薄一层衫子抵御不了寒风。他加快脚步,闻着不时飘来的青草香气心中觉得很舒服,筋骨都舒展开,一切都这么熟悉。

      刚走进外院大宝呜咽地凑到他身边又闻又舔,仿佛在控诉他先前回来时对它不理不睬,他有些好笑:“我不在你倒一点也没见瘦,王德叔给你吃啥好东西?”院子里有个小洞可容它出入,这一个月自然也饿不着它。三头猪王德叔也帮忙喂了,现在正缩在角落里打鼾呢。

      他坐在屋里对月喝了半个时辰水才踱到自己屋里,从枕头下取了镯子出来,在月光照耀下折射出莹莹光辉,看在眼里凉入心里。合衣躺在床上,渐渐迷糊起来,也不知什么时辰入了梦乡。

      第二日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心想自己已有好多年没有睡到这么晚,瞥到枕前镯子时眼神暗了暗。

      洗漱一番,他去鸡窝里翻捡了些鸡蛋,又提了两只鸡去了姚三叔家,才刚进屋就见所有人脸上愁云惨淡,唯有那痴儿见了他笑嘻嘻地喊他哥。姚三叔看见他强扯出难看的笑容,嘴角一动牵扯到伤处,直疼得抽气,强忍着痛:“镖局休假吗?”

      他把手里东西递给婶子:“给三叔补补身子。”才回他:“不是,我还想回来种地,昨儿才回来的。”

      姚三叔费力地点了点头:“也好,也好,少和外面那些人打交道也好。”活了大把年纪,什么苦痛没受过,现在居然忍不住在小辈面前落了泪:“我不就不注意挡了人家少爷的路,给人让开还挨了一顿打,我真是冤。”说罢气得捶打自己双腿,他恨他不敢与人家理论,不敢还手,只能抱头挨打嘴里说着讨饶得话。打他的人走远,扛着满身疼痛他想他这一辈子活得真窝囊,仇恨、怨愤与他来说都成奢望。

      张辉安静地听着,不知说什么好,这世间富贵人何其多,钱权大行其道,他们竟是连个说理处都找不到。姚家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他光想想都发愁。待了片刻他便离开了,看着别人穷苦他有心亦无力。老老实实守着田地也没多少进项,只够自己衣食不愁。穷人家,遇着小事都如大事般乱阵脚。

      他回家取了农具,带了水壶和几块饼去往地里。一个月未打理,田地里野草长得直追作物,他一阵苦笑,自作自受。

      *

      罗荣第二日便上门拜访,脸上带着淡笑,在众多下人惊奇地注视下来到穆晚院子里。彼时她手里端着刚修剪好的兰花,细细抚摸着翠绿叶瓣,见他进来也未停手。

      他四下打量一番,笑道:“你这园子可有够乱。”

      穆晚昨日看园子里盛开娇艳得明贵花卉很不顺眼,一大早起来就命人将它们全部清理掉重新挑选花卉布置,唯独留了几盆墨兰留在庭院。阿翠见了直呼心疼,开得这般好怎么让人给拔了?多费钱呀。穆晚不理她,只是吩咐管事选些大气好养活的,别整这些个娇滴滴的。

      穆晚擦拭干净才将他迎进旁边凉亭,抬手让人上茶:“瞧了十多年早已厌烦,趁着不甚忙有这个心情。”她取了帕子净手,又让人端上几盘糕点,自顾自吃着也不觉失礼。

      “我园子里有几盆寒兰,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他接过茶抿了口,不想这小姐对茶倒是不讲究,也不知放了多久不觉一点香,放置一边看眼前这位美丽女子大口吞咽食物。待她吃完,他才切入正题:“我同你提之事,不知可否告知我结果?”他未说完,穆晚便笑了出来。

      “你怎知今日便能知道答案?”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白色绢布,拇指摩挲着绢布棱角,眸波流转透着精明:“为表诚意我带了这个东西来,看过你便知其中缘故。而且我想听得你要接触生意之事,穆老爷应该很高兴,自己执掌总比落得外人手中要强,对你所提之事怎么会拒绝?”

      穆晚接过,细细翻看一番,眼睛也慢慢变大,粉色小嘴轻轻吐出这不可相信。在穆府待了几十年之人,总是温和示人的账房大叔居然会做这种事。

      看出她眼中的不确定,他抿唇轻笑:“不妨事,你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看,我有得是耐心。”说罢他欲转身离开,她却轻声唤住他,言道:“莫急。不如我们来谈谈我所要拜托之事,我也很有诚意。”

      烈日灼烤大地,过往下人都热得汗流浃背,她却笑得如缕清风,让人顿觉舒爽,他十指交叉置于腿上:“穆小姐请说。”

      “穆家与罗家合作也无不可,我有心将绣庄也开置起来,穆罗两家凡开设布庄,必开绣庄,不知罗少爷觉得如何?布匹绸缎皆由我穆家供应,你只须招揽精通制衣刺绣之人,确保样式新颖别致,成品与布匹同店而卖,将此做大乃为大利。”

      “你为何有这等自信?”

      “技艺娴熟精良之人皆在寻常人家,城中多数样式古旧无新意,也该有些新奇东西给人们换换眼。”

      她自然知道城中做此等生意不在少数,不过是知晓罗荣眼光绝不会只放在沧州城,占据整个北地,将铺子名声作响,何愁银子不入囊中来?

      他思量片刻,笑道:“便依你罢,与我来说也无甚损失。”靠着穆家绸庄布匹已然有不少收入,再多更好,有谁会嫌钱少呢?

      送走罗荣,她让人将手中绢布送与淮西山庄童虔,让此人转达说小姐瞧上他了,若同意带着这方锦帕来穆府便可。那人脸色一阵错愕,很快隐了去,离开办事去了。

      *

      闲暇无事,她转身去了前院。以前她鲜少来这里,碍于家规,她自己又不喜欢这里沉闷氛围,除非有急事来寻父亲。今日站在这里,下人们微微行礼然后快速走开,花香鸟鸣本该让人心情愉悦此刻也带了沉闷变得不讨喜。她一路走一路看,原来家里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这般陌生。
      前院虽占地较大,可数的来的也不过待客大厅、家主书房、账房三大间屋子,其余皆是些名贵花卉树木,她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生怕自己忍不住命人将这些也给拔了。走进账房时,许先生正支着胳膊打盹儿,她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未察觉,一旁阿翠轻咳了几声才惊醒了他。

      他揉了揉眼睛,像是确认自己是否看错,声音亦有些不确定:“小姐怎会来此,府中有规矩,后院女眷不可来此地。小姐还是回吧,老奴决计不会同老爷提起。”

      阿翠冷哼一声,暗想就算知道又何妨?老爷疼爱小姐,她又是穆家独苗,活这般年岁还迂腐旧规,未免太不“懂事”了。

      穆晚不作理会,径自走到他位置前坐下翻看账目,那副什么也不惧的样子让他有些头疼,正欲再开口,却被打断。

      “往后穆家绸缎生意由我掌管,我来是想找许叔拿两本账册回去看看,大帐我不方便,但是单帐应该不成问题吧?”她说得随意,语气中带了几分俏皮,俨然将许先生当做长辈来对待。许先生几番思量,心想不过是旧账让她看了也妨,取了钥匙到里屋存放账目的柜子取了两本出来。

      穆晚与之告辞,带着阿翠走到远处才随手翻了翻,突然好笑道:“许叔真是实诚人,取了八百年前无迹可寻的账目给我看,穆家老祖宗定的那些个规矩他倒是记得牢靠。”

      *
      暮色渐沉,她才坐定起了筷子准备吃晚饭,下人便通传说老爷来了。她很是欣喜,赶忙迎出去,见到父亲笑着挽上他胳膊撒娇:“父亲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他朗声大笑,点了点她的鼻头:“你这孩子不乖。你证据都没拿给我就去找许叔看账,这院子也惹得你不快了?扒拉的乱七八糟。”

      她命人再备两道老爷爱吃的菜来,一脸不快,小嘴嘟着都快能挂油瓶了:“许叔怎么能给我陈年旧账,太欺负人了。”

      穆天成不以为意,说许叔做得对:“咱们昨儿说好的,你要给我拿出东西来,我即刻命人把账目全部搬到你面前。莫不是找不到头绪,吹牛了吧?”

      阿翠为她准备了酸梅酒,她端起来饮了一杯,只觉浑身燥热都退了去,脸上扯出浅浅笑意:“自是不会,您且瞧好吧,就这两天我便让您知道。不过可得说好,我要做什么,您可不能干预。”

      穆天成好笑地摇摇头,乐得说你这小丫头。

      *
      快马加鞭不过一日便到了西淮山庄,童虔接过那人递来得绢布,听得他带来的那番话忍不住扶了扶额。给小姐做事与他来说是个好机会,只是不知岳父这边……

      赏了小斯十几文钱,他便回了房中唤了贾同珠商量,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去穆府。她踌躇几许,才小心与他说:“同小姐去管铺子自然要比守着庄子好,我亦懂你是怕父亲难过,这些年他最信得过你。可为了将来,你还是去穆家府苑伺候吧。爹娘这里我来说,只是待你发达时不忘同珠便好。”

      他听罢又急又怒,斥责道:“说得什么浑话,我岂是那种人。小雨离家,二老面前只有你伺候,我有心带你走,他们该是多难过。我心中难安。”

      两人一时无言,思忖良久还是去寻了贾总管商议。贾总管那时正在闭目养神,见准女婿前来,面上带了几分满意。听两人说及此事,他更是喜上眉梢,当即便说不用顾及自己和老婆子,儿子有大出息,他可不愿做阻他们前程之人的坏人,又提点了童虔几句在大宅底伺候更要小心谨慎,莫得因为不经之举讨了主人嫌弃。

      童虔道了声是,便带着贾同珠退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生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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