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心》夜微阑

23、Chapter 23 融冰化雪，你的温暖

　　Chapter 23 融冰化雪，你的温暖
　　【我的冰之世界，只有你的温暖才可以消融。】

　　夹杂在回忆与现实间的冬雪，在散场以后渐渐清醒。陆以珩已经走远，从此后梦里相见，只是当年的他，却不复现在的他了。梦境里的时光，可以一再停留，她的少年，却和现实一般无情地被更新了。
　　一阵风刮过，揉了揉跑进眼里的砂砾，却在家门楼下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孩的面容因着她的走近渐渐清晰。昏黄路灯的映照下，他眼眸幽深，凉薄之中暗含隐忧。睫与鼻梁于灯光下，映在脸上淡淡的影，恰是风华正茂的男孩，精致得几乎宛如从荧屏里走出。
　　她揉着泛红的眼睛，衣着单薄，忘了戴围巾。
　　他眸中的忧色愈盛，像极了月下波光粼粼的湖，明明灭灭。
　　此时此刻，两人心里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观感：
　　果然。
　　Shit。
　　曾经在话别陆以珩的夜晚，被目睹过大哭的夏冬雪，知道今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念反而注意到这小子分明在担心自己，看样子冷处理还是太含蓄。不及多想，人已至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中，竟是隐隐带着不悦。
　　韩焰浑然不觉，不知等了多久的身躯动了动，眼神犹带着三分茫然：“你的电话，不通。”
　　冬雪怔了怔，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没电了。今晚的归途有些伤感，根本就没有用过手机，也没想到有谁会这样把她记在了心上……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能的，记她在心上的人不该是这个少年。
　　她把手机在他面前亮了亮，“只是没电了而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天挺冷的。”
　　心中顾忌太多，短短几句话里，字字生分。
　　韩焰低下头，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一阵冷风吹过，路灯扑闪了几下，两人的脸在光线变换中忽明忽暗。
　　“嗯，”他轻轻应道，又抬眸看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
　　他当是想问，她的心真的有这么坚强吗？
　　是啊，这个问题，她也是问过自己的。是见证？是不甘？还是告别？到现在，她终于想得明白：
　　“只是，想留下点什么。”
　　毕竟，这不是梦一场。不管年少时的爱恋有没有结果，毕竟也悄悄绽放过。长大后最终与自己修成正果的，多半不会是初恋，只能放在心里偷偷怀想一下罢了。这件事因着莫枚枚的介入变得复杂，也因为她的关系了结得果断，焉知非福。
　　她心里豁达，这话听到另一个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个意思。一直知道冬雪不曾忘却过她那位班长，直到人家和别人订婚了，她宁可哭着也要去参加典礼，想留作纪念……
　　那一瞬间，从未体验过爱情之痛的韩焰，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心灰。他可以无怨无悔地努力让她感动，却无法将她心里的人赶走。
　　这位男孩，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自己绕入了歧途。
　　“我走了。”他轻声说着，人已经转了过去。
　　深秋的夜里，他走得有些慢，背影孤清冷寂。
　　冬雪觉得有些奇怪，唇形动了动想唤他一句，但转念一想对方如她的意思离开了，再叫他做什么呢。尽管如此，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说不清是什么，只知道绝不是开心。
　　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韩焰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关注她了。尽管在造梦社他们还会经常遇见，男孩依然任劳任怨，话却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天，冬雪听母亲无意中说道：“人人都是贴秋膘，唯独焰焰是每到冬天愈发地瘦。去年冬天是因为庆祥的事儿，好不容易看着养匀称了点，这阵子脸颊又瘦下去了。”她才意识到韩焰瘦了一圈，穿着厚实的外套也隐约能看得出来，心里说不出的又惊又涩。
　　现在的韩焰，除了眉眼间多了长开后的俊美外，几乎快要变成初相识时，那个冷傲寒凉的少年了。
　　在这样晦涩难明的心情中，又一个冬季如约而至。

　　J大有个传统，在每个第一学期结束之前，也就是过年放假前，有一个新年文艺晚会。这是由学生自发组织的盛会，像一场盛大的party，宣告着假期前的狂欢。而这个晚会的高朝便是校花校草评选，这是一项完全公开、公正的评选，由全校学生进行不记名投票，学生会与各社团联合监督，统计结果被整个J大的学生认可。
　　在今年的评选结果中，大二女生江淼淼蝉联校花宝座，而校草的殊荣，却被一个刚进学校半年的毛头小子一举斩获！
　　当然，“毛头小子”这个前缀，是一群腹诽的学长们在心里给加上的。英雄救美视频走红校园，虽被人及时拦下没能继续传播，影响力也早就穿透了学生堆里，甚至连邻校的学生都成群结队地跑来围观。再加之“校奖学金获得者”、“篮球队最年轻的正式队员”、“冰山美男”等等这类标签一个一个被打上，韩焰这个名字，将会从明天开始被冠上新的荣耀：“J大有史以来得票数最高的校草候选人”——
　　这是可以预见的，也确实成了真。然令大多数人没想到的，却是第二天到来的时候，这位新任校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是非里。
　　这一天的J大注定不平静。一部分学生还在参与期末考试，另一些已经在做假期回家前的收拾，校园里闲着的学生特别多。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你还不知道？就是那个校草啊，他……”
　　“听说在布告栏上都贴着呢！走，看热闹去！”
　　消息最灵通的骏哥大惊小怪地冲进宿舍的时候，韩焰正安静地看着书，貌似一个小时前他就是这个姿势，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
　　看到他如此气定神闲，骏哥一口气愣是卡在胸口提不上来：“我说哥哥哎，你还这么悠哉呢？楼下都快炸开锅啦！”
　　当事人没应，倒是大麦接了话头。骏哥急得一拍大腿，“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搞了几张照片，贴在校园广场的布告栏里，他们说是，说是韩焰泡别人妞被打的照片……还有，还有那位学姐的也有……”
　　一直波澜不惊的男孩听到最后一句，才厉厉地抬眸看他，骏哥忽然觉得像一座大山往自己背上直直压了下来，差点儿把后面的话都给忘了。只听眯缝眼急问道：
　　“怎么会这样？我可不信韩焰会这样。”
　　“可不是，”骏哥终于找回节奏，“可是人太多了，我也挤不进去呀！反正传言的版本很多，哥们，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一举一动惊动整个校园呐。”
　　韩焰放下手中的书，窗边的微阳打在他漆黑的发上，揉出一缕漂亮的光泽。他并不关心谁又说了他什么，但骏哥的话里显然有他关注的东西：“我去看看。”
　　“看，是本人！”
　　“居然有勇气到现场来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他！校草确实吊！”语气酸溜溜的。
　　“本尊超帅，超漂亮啊！”花痴的一群。
　　“这种小白脸，仗着自己条件好就抢别人妞，也是贱得不行。”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人群的声音虽然嘈杂，但大多是看热闹的，并没有人真的敢怎么样。反倒是随着男孩面无表情地逼近，学生们纷纷往两侧退后，竟是不知不觉替他让了条道出来。
　　“别看了。”从人群中忽然跑出来一个女生，伸出双手挡在他的面前，清秀的脸上布满焦急和不忍：“韩焰，别去看，都不是真的。”
　　齐小茉是第一批听到消息后赶过来的人。她愤怒，居然有人这样中伤韩焰，她震惊，因为这些照片里竟也有那位学姐！尽管如此，这样不堪的场面，有些竟是连她都不知道的，就这样曝光在千百个学生眼前，早已有人拿出手机翻拍下来，凭她一个人一双手，又如何阻止？
　　校园广场中心的布告栏，这个全校人经过最多的地方，大刺刺地贴着几个字和几张照片。“新任校草大起底：曾卷入私人纠纷遭殴打被追杀，为人无底线老少通吃，实为女性骗子！”
　　那几张照片，就是韩焰高三那年遭遇黑衣人追击，被江文一等同学欺负，还有夏冬雪被人推倒在地上的情景。照片上的校草看起来瘦一些，颜比现在稚嫩一些，却是完全不走样的精致冷傲，分明是同一个人。其中好几张他脸上都挂了彩，小臂上也有清晰可见的青紫，实在狼狈不堪。
　　被众人欺负却不反抗，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恐怕大部分人都这样想。
　　而那位视频中的女主角学姐，竟也出现在这组照片里，大家的八卦心理就更盛了。原来他们不是在本校结识的，校草在高中时就已经与学姐经历过此等偶像剧场景了，这是赤果果的早恋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平时装得多高冷都没用，还不是被人打得像狗一样。”终于，有第一个人忍不住出来乱吠，引发周围学生的窃窃私语。
　　“学姐本来有男朋友吧？不知道是抢了别人的女朋友，还是软脚虾懦弱男，竟然被人打都不还手，还是男人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齐小茉摇着头，小小的个子和声音在人海中显得如此无力。
　　韩焰冷冷的望着公告栏，好像并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张照片上，想起那个最难的时候，曾有个人为他遮风挡雨，陪着他一起笑看寒冬经过。
　　“谁吃饱了撑的，连学姐的谣都敢造？！”
　　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自行车的急刹，这个女孩的声音与记忆中的某一处瞬间重合，她就这样乘风而来，带着势要破冰融雪的气势。
　　哗！人群骚动，女主角终于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