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心》夜微阑

17、Chapter 17 这是小鲜肉的世界

　　Chapter 17 这是小鲜肉的世界
　　【这是女神的世界，也是屌丝的，但归根到底还是鲜肉们的世界。】

　　“哔哔——”伴随着一记尖锐的哨音，两个身躯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建筑系队冲撞犯规！”裁判果断的声音下，可以看到身穿蓝色队服的男生爬了起来，而白色队服的男生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眉头紧蹙。
　　“你没事吧？”
　　膝上一阵刺痛，一颗汗水从男生的额头滑落至鼻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仍保持着运动时的轻喘，耳边全是嘈杂的人声，大多是询问他的状况。
　　有温热的液体从腿上汩汩流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队长摇头：“没事，但我不能继续比赛了。”
　　队长微微一愣，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的是机会。”
　　心中对这个新生的认可又增一分。当时被他练球时认真的眼神所打动，破例让一年级队员上场体验几分钟比赛，没想到竟遭对手违规负伤。在这个时候，他既不嚷也不慌，反而想的还是比赛，这份冷静令他欣赏。
　　韩焰被人抬到一边，伤口刺心的痛过去了一阵，血还没止住。篮球队的队员、认识的同学还有一群女生们围绕着他，忽然从人群里冲出一个娇小的女生来：
　　“麻烦大家让一让！”小身材大爆发，她吼了这一嗓子，人群自动为她散开了一条道，但紧接着的嘘声却让她的脸红了透。齐小茉现在也没心思想旁的，看到韩焰受伤的那一刻，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差点尖叫出来。她是篮球队的后勤队员之一，就是类似于动漫里“篮球经理”的角色，一看到有事，捧着事先预备好的医药箱就冲了过去。
　　“韩焰，我，我给你包扎一下，你别动。”她低着头，手微微颤抖，勉力克服自己对流血伤口的恐惧，也不敢让他见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镊子夹着纱布，颤颤地接近伤口的时候，一只手把她轻轻地按住了。
　　“我自己来。”他淡淡说着，仿佛现在正在流血的是另一个人。齐小茉有些吃惊地抬眼看他，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得清他的额上细细密密地渗了一片汗珠，薄唇略略苍白，却认真地抿着。在她的记忆里，韩焰最常见的就是这个表情，拒人千里，却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探究。
　　看着他熟练地清理包扎伤口，好像经常干这些事似的，齐小茉相信周围的人肯定和她一样震惊不已。
　　不管怎么说，韩焰第一次上场打篮球赛，以负伤退场告终。
　　寝室里的三个哥们也知道了这件事，主动帮他包揽了所有担担抬抬的粗活，表露出男生之间的同学爱来。刘梓骏、张逢、叶麦这三个人和韩焰是同班同学兼室友，刘梓骏是人高马大的东北汉子，外表潇洒有男人味，绰号骏哥，属于当仁不让的老大；张逢是个瘦弱的计算机男，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从镜片外头几乎找不到他的眼睛，故绰号眯缝眼；叶麦算是个文艺青年，长得斯斯文文，平时喜欢吟诗作对卖弄几下文采，也不知道是不是报错专业来的这里，人称大麦。
　　这三个人，加上一个不爱说话但礼数周全的韩焰，整个寝室相处得倒还不错，日子久了相互之间也愈发熟络起来，彼此的性子知根知底。
　　“韩焰，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告诉哥们一声，知道么？”骏哥打水回来，看韩焰还保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直着条腿搁在凳子上看书，忍不住又关照了一句。在他们寝室，就数这小子最难懂，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偏偏还长得眉清目秀的，时不时有女孩借故打电话来找。
　　本来他们几个以为他是拽得不行，想给他点教训，但后来慢慢的，他们发现韩焰会在没人的时候默默打扫寝室卫生，会替他们将散落一桌的作业捡起来按人分好，而他们的各种生活隐私他对外却只字不提……他们发现，他只是不太外向而已，却绝不是目中无人。
　　这让韩焰在寝室成了一宝，连同他有点奇特的个性也被包容了下来。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生活，在许多夜里分吃几包泡面，也像今天这样熄了灯的夜里，谈论着男生们感兴趣的话题。
　　“前几天丽丽带我参加了她们系的晚会，乖乖，文学院那边的女生就是多啊，不过我看质量一般。”这是骏哥，寝室四个人里唯一有女朋友的人，在一开学就瞅准了目标追到手，整天一脸得瑟。
　　“你都有女朋友了，还关心别人的质量啊。”这酸溜溜的声音一听就是大麦，“不过你别光说不练吶，有好的记得留意着，哥们还是单身呢。”
　　“就，就是，”有人吸了吸鼻子，“你们都还好，骏哥有人爱，大麦为人骚，韩焰那更不用说了……”声音沮丧下来的眯缝眼顿了顿，“打篮球受伤，一晚上寝室电话没停过，连电话线都拔了。”
　　“喂喂，你说谁为人骚？”
　　“韩焰，今天场上有个女的冲出来非要给你包扎伤口，认识的？这妹子长得还不错，你不喜欢？”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圈，发觉有一个人一声都没吭过，还以为他睡着了，这时他清冽的声音的却轻轻响起：
　　“那是我的高中同学，在篮球队当后勤。”
　　“三年未能忘情，继续随君相伴求学路。”有人开始弄文，“啧啧，此等痴情女子现在少有，要我是你，就把她收了。”
　　“要你是韩焰，整个系的女生你都能收咯。”
　　“骏哥你别扯淡了。整个系？咱们系有能瞧的女生吗？”
　　“伤心事何必反复提……还是说回韩焰那个妹子吧，小鸟依人的类型，哥喜欢哟。”
　　黑暗中有人重重地翻了个身，床板咯吱咯吱响了几下。窗外余了几只秋蝉还在吟唱，稀稀落落地散播着远去的夏天味道。
　　“哥也喜欢笑尿，哦不，小鸟依人的，”最好是长头发，胸大，恩比我矮一头。”
　　“屁股要翘……”
　　眼看话题慢慢要跑偏了，有人生生扯了回来，男生的深夜寂寞伤不起：“韩焰，你不喜欢这款，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感到有些好奇。从来没听韩焰谈论过任何女生，也不肯接受女生的好意，莫非，莫非他是弯的？
　　有人无形地哆嗦了一下，嘟囔道：“哥可是直男……”
　　韩焰轻咳一声，半晌，悠悠道：“温暖的女孩。像初夏的阳光，不太炽烈，又很活跃。敢于说不，也敢一口应允。性格独立坚强，但偶尔也会为小事哭红眼睛……还有，可能，喜欢兔子，还喜欢熊猫。”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些的时候，寝室里安静了许久。老半天麦子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今天才知道他么的什么叫不鸣则已啊……你们老说我文绉绉，现在甩脸了吧！”
　　“我只想说你摔的是腿不是脑子吧？乱七八糟都在说什么呢，我听了半天都不明白。”
　　男生们七嘴八舌，在他们青春而躁动的夜里浮想联翩。这是女神的世界，也是屌丝的，但归根到底还是鲜肉们的世界。
　　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黑暗里，少年闭着眼睛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青涩而坚定。认真地回忆，细细地描摹，脑子里出现的，竟是同样一个身影。
　　缓缓的，少年的嘴角勾出的，是一抹初雪消融的恬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