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鸿蒙碎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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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之所载呢……”
唔，祝余草可以……
“在于六合之间……”
玄龟，玄龟也行，要加一个。
“……四海之内，照之以……”
白，还有……还有……
“阙？女阙？你在听吗？”
“什么？”我一愣，停下心中默想，抬头看向面前一脸痛心疾首模样的长右，“长右，唤我有何事？”
“何……何事……”长右眼角一抽，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横眉怒目道：“女阙，本尊刚才所讲，你全然都没有听进去？！”
“啊？你是说你写的那个什么——天下地上？”我努力回想着册名，不期然地发现面前的人脸色又黑了一黑。
“是天地志！”
“管它叫什么，又没什么用，记它做什么。”我站起来，轻快地拍拍身上的杂草。“我要是想看这四海八荒，我不会自己去看吗？还用得着你来写给我看？”
“这又不是写给你看的！”长右怒而拍栏，惊走了一头牝牡。“这是一本伟大的书册，是写给那些既非远古诸神后代、也非吸收日月精华而化形的凡人看的，你懂什么！”
“凡人？你是说下届的那一丢丢人？他们现在连字都不识吧，还看经书？”我疑惑地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不过是几个部落的人罢了，既没有天生神力又无法吸收日月精华，再过个小几百年便会全部死绝，何须在这些人身上花费心思？
长右身为南系诸山次首，博学是挺博学的，就是总对那些下届的凡人抱有不该有的期待，这一点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一丢丢人，是凡人，凡人。不识字怎么了？我不会教他们啊。女阙，你可不要像其他人那样看待下届凡人。哼哼……依我看来，不出千年，下届之人必成大器！到时三清以谁为尊，这还说不定呢……”
“三清以谁为尊，自古以来便是天道，天道之下召选天帝，亘古不变。三清之首，自然便是天帝，不是他，还会是别人？长右，你现在说出这话来，就不怕我告诉帝阳？”
我理所当然道。
自父神归天以来，三清灵气蓬勃，处处生机丛生，虽然使这九州大陆杂乱了点，有些地方也的确显得有些无序无章，颇有点山高皇帝远的意味。但三清之首从来就是天帝，我的帝阳，此一点向来无人质疑。
而父神归天之后，因为其神力的庇佑，三清灵气大增，整个九州大地仙气蒸腾。使得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化形成功位列仙班的精怪大为增加，再加上那些上古诸神的遗后，例如天生神胎的我和帝阳，三清混而不乱，浊而不泞。
而在这神仙鬼怪辈出的时代里，非精非怪、非神非妖的下届凡人便显得有点特殊了。
凡人的出现完全在帝阳的意料之外，因为他们并不是三清自然化形而出的。
这事还要从希彤说起。
当年希彤和昊青被天道分离，希彤一人独居音息宫颇觉有些空虚寂寞，便随手捏了几个精怪陪着她，陪得腻了，便突发奇想，想着捏几个外形与神仙相似的泥人来。
这一捏，可就不得了了。初始的几个泥人还正常，希彤便越捏越起劲，干脆捏了百十号泥人出来。
没想到后来忽然天降清雨，音息宫身处父神羽化归天之地，这雨自然也不普通，带上了父神的血脉之力，灵气自然也就大增。居然把那百十个泥人全部都变得有了灵性，等希彤发觉时，他们三魂七魄已经俱全，入了五行间进了六道轮回，就算是帝阳也回天无力了。
既然已经在了道之内，帝阳也无法，只能由他们在这三清生存。又见他们本身普普通通没有法力，就把他们放到了下届凡间，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处，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希彤也因为此事遭受天道惩罚，蛰居音息宫，若无天下大事不得显灵。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但那也只是因为三清久居安定，众生无聊罢了，谁也没把那区区百十号没有天生法力无法吸收天地精华的凡人放在眼里。虽然他们很是出乎帝阳意料地顽强生存了下来，还繁衍生息聚集成了几个部落，但到底是个精怪也比不上的凡人，一次天灾就能让他们尽数死绝，所以也没有人把他们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对他们抱有期待了。
长右则与众人都不一样，他一直坚定地相信着那些凡人总有一天会子息旺盛，成为天上地下第一大望族。逢人就说道他的这些高瞻远瞩，搞得人人避之而不及，要不是我这次要上山拿佑水，也不会到他这里来，听了一耳朵的天地志。
也不知道他的这些奇怪想法是哪里来的，莫不是近几十年他的山脚下定居了一批下届凡人，他看得多了，便生出一些庇佑子民的责任感来？
“唉……何人才能知我心啊？这山海大经，浩浩汤汤……”长右正自个在那晃着脑袋念叨，目光一转见我站起身来往别处走，忙问道：“哎，女阙，你要往哪里走啊？不听我念了？”
佑水已得，我还待在这里等着听你念叨不成？
心里这么想，我面上却不显，故作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啊，这三清九州早就被我逛遍了，何处奇山，何处奇水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话毕，我惆怅地抬头望天，试图从那一朵朵漂浮的白云中找出一条龙来。“这三清真是太平静了，平静得我都要了无生趣了。何时能出来一个人人喊打的妖魔邪道，也好让我动动筋骨啊。”
长右在那边挖苦地哼唧两声：“妖魔邪道？九州灵气这么旺，就算是想入也难入成啊。不过前一段日子不是出了个煜遗？他倒是蛮厉害的，帝阳派了多少人去，就有多少人被他打得魂飞魄散。你怎么不去他那边动动筋骨？光在这九州胡逛，也好为三清早日平正添一份力呀。”
自从煜遗入魔以来，长右总是对我这般挖苦嘲讽，开始几天我还会难过一下，不过听得多了，也就学会视而不见了。“我回宫了。”
“回去？回你那宫干什么，发霉啊？”一提到煜遗，长右的口才总会突飞猛进，就比如现在，这样的话换做平常他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回我那宫去造人。”
“什什什么？！”长右一个没躺稳，从栏杆上翻了下来，整个人头朝下地掉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摇摇头，吐出嘴里的一根稻草，睁大了眼看我：“造人？！你来我这拿佑水就是打这个主意？阙啊，你可要听哥一句话，虽然煜遗入了魔道，你可能会觉得有些空虚寂寞，但这三清还是有很多好男儿的。你可不能学希彤那样，她现在还没从音息宫出来呢。”
我半眯着眼看向他，“谁说我要造那种人了？”
“那……”长右愣了愣，脸居然红了起来。“你要……造什么人啊？和谁造啊？嘿嘿嘿……莫不是和帝阳？嘿嘿嘿……”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当年希彤和昊青的事到底给了他多大的打击。罢了，也不跟他绕弯子，我直截了当地说道：“长右，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时事出英雄。”
“……听说过，”长右蹲坐在地上，眨巴着眼想了想，点头道。“我写的，志异经开卷一列二十三行。”
“……没错，就是这句话。”我咳一嗓子，“煜遗这家伙自从入魔以后就嚣张得不得了，帝阳又没有什么得力手下和他斗，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所以我就准备造一个孩子出来，从小培育他最上等的法术和剑术，再让他历经三千七百二十一难，成为一个当仁不让的救世之仙。”
“……这听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怎么做，光是我的佑水还不够吧？”
“这个自然，我早有准备。”说到这里，我半蹲下身，望着长右。“你想啊，一个从一出世就被定为拯救三清的孩子，从小学习上等法术，经过种种磨难，最后一举打败邪魔，登上大道，那是多么令人激动？我想，这个被我造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会感激我的吧。”
“唔……这倒也说得通。现今整个三清都没有能和煜遗相抗衡之人，与其挖空心思地去找，不如从小就培养一个。”长右沉吟半晌，默默点了点头。“不过，你准备怎么造人？要凭空造一个有灵性的生物谈何容易，希彤那是天降意外，你难不成也要祈天之喜？”
我轻哼一声：“我女氏一族从来不奢望天意，如何造人，我自有分寸，不劳你多担心。”
“你……果然还是要和帝阳……一起造人吗？”
就知道他还想着这个，不过他说得也算对，我也正有此打算。“司幽一族不夫不妻，却照样繁衍生息，靠的就是感而孕。我正想和帝阳也来这么一回，看能不能有个孩子。”
长右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原来如此……”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天生神胎靠的都是血脉传承，要是有孩子能集我和帝阳血脉于一身，那他的天生法力可就无人能敌了，也可以省去我们一番心思。”
不然你以为当初昊青和希彤要成亲干什么？还真当他们相亲相爱了？
“这样啊。”长右立刻一脸的兴趣缺缺，他摆了摆手，转回身自去翻弄着他的竹简了。“那你们成了告诉我一声。不过我先说一句，当初昊青希彤擅自成亲，天道那可是硬逼着他们分开了。这一回你和帝阳可是要生孩子，别孩子没生成，到时候给天雷给劈了啊。”
我挑挑眉：“你就等着瞧吧。”
回到帝女宫，我先按照思女所说之法，叫来了帝阳，准备和他来一场感而孕。
帝阳和我默默对坐了七七四十九天，互相运行法力让双方魂魄相近，结果坐到花开又花谢也没有感而孕。
第五十天，我和他两两相望，凝视无言。
半晌，我说道：“这法子怕是不行。”
思女那厮竟敢骗我，给我等着，以后有她好看。
有微风吹过，桃花瓣旋转着飘落进来，帝阳的长发随之微微摆动，他半阖着眼眸，若有所思道：“思土思女乃为兄妹，或许这兄妹之法不适于我姐弟二人。”
“那……”我想了想，看向他。“我们阴阳倒置，再来一次？”
帝阳缓缓摇了摇头：“司幽一族常年生活在极北之地，育食黄土，生育之法恐怕不能和我们一概而论。还是换另一种法子吧，只是不知道此法行不行的通。”
“行不通也得行的通，时间已经快要不够了。”我沉着脸站起身，谴了身边的一名弟子去宫中拿我这几十年来搜罗到的东西，“再放任煜遗不管，等到魔道十二大将尽数到齐，到时你我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长姐说的是，我们确实无法再等下去了。”帝阳跟随着我起身，走出结界之外，叹了口气。“只可惜龙神一族因为内部纷争而死伤无数，不然拼一拼也是能行的。”
“拼？”我顿住脚步，想起三十三重魔域的那一场大战，煜遗浑身浴血地战力在一派修罗道中，摇了摇头。“不能拼，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孤注一掷。”
“……是，我们输不起。”
“祝余草，玄龟，白，凤凰翎。”帝阳一样一样地数着我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灵物，半晌，点了点头。“四象俱全，再辅以日月阴阳之法，应当可以。只是，这灵气之物不是那么容易炼的，要凭空炼化出一个纯净的三魂七魄，只怕要花费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我们等不等得起。”
“自从上次魔域一战，一万年内煜遗法力不会大成，只要在这期间炼化出三魂命魄，剩余的六魄就能用转魂灯弥补。”我一一扫过这来之不易的四种灵物，“以玄龟佩之，凤凰翎之，就能成了。”
帝阳阖目，颔首轻声道：“正是如此，长姐，我知有一处山峰地处龙脉，灵气蓬勃，正是孕育灵物的好地方。天宫怕是也无法企及它十分之一。”
“哦？那是何地，居然要比天宫还要灵气蓬勃？”
帝阳便缓缓笑道：“是我偶然行至南方时发现的山脉，并无人迹，我观那灵气冲天，便给它取了个诨名，叫做苍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鸿蒙碎岳（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