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入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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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晋国国都岚城出发，若是步行需一月才能到武朝京城洛陵。苏甘担心回国晚了会有异样，便留下仪仗和贡品，轻装上路。一行人急追慢赶，总算提前了八九天，风尘仆仆地赶到洛陵城外。这时候，正找了个茶摊，稍作歇息，准备进城。
那于小侯爷虽是生在富贵之家，但这一路上吃住简单，居然没叫过一声不满，着实让苏甘暗暗佩服。
“苏大人，不是我说您什么，您这一路上也赶得太急了！你看我们侯爷这都瘦了一圈呢！咱们侯爷在晋国的时候啊，还从来没赶过这样着急的路呢！天天那么毒的日头，你看把我们侯爷晒得那么黑，我真担心给晒出个疖子来！这要是回头叫晋王知道了，还不得罚我们……”
“阿福，就你话多。”于辛掰了块干饼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去。”
被叫阿福的，是于辛随侍的小厮，约莫长他三四岁的样子。于小侯爷这次来武朝国都洛陵，随行没带几个下人，却独独带上了这个阿福。听说他从小就跟着照顾于辛，最是体己不过的心腹。平日里，有些嘴碎，也有些吵闹，凡事也都是向着“他们侯爷”的。
见他嘟嘟囔囔地快把嘴里的干饼吞下去了，于辛赶忙又塞了一小块饼子，调笑道：“等进了洛陵城，你再多话，我就找人毒哑了你。省得别人说，哎呀呀，这晋国来的侯爷，怎么带了个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难不成那是晋国无人？尽叫我丢脸。”
阿福见他说得有模有样的，被噎住了话头，只老老实实地躲到一旁啃着。于辛知他心中腹诽不停，笑得颇为开心。
那阿福嚼完嘴里的饼子，又跑到于辛边上，给他收拾乱发衣衫。
苏甘端来一碗茶，赔罪道：“一路奔波得紧，侯爷受苦了。”
于辛接过牛饮一番，道：“无妨无妨。天色不早，快些入城安顿好，也好早些休息。”
苏甘与他相交这几日，知道这小侯爷从来脾气甚好，平时不拘小节，为人随和得很，心里着实不是一番滋味。
正在此时，一骑飞来禀告，原来成王听说他们到了城外，特意请了旨前来迎接。苏甘便说给于辛介绍，那成王乃是天顺帝的皇长子，现今三十有二。
于辛道：“既是如此，我等就快快入城吧。”
正欲起身，阿福又把他拉住：“侯爷，擦擦汗再走。等下要见那什么王，别是满头大汗的跑去。”
于辛很满意：“还是你仔细。”说着，擦完了汗，飞身上马，稳稳得行着。
才走了二里路，便看到大道两旁仪仗威武，中间挺立一人，身着锦衣，气度不凡。
于辛下马。由苏甘引着，走到那人面前，作礼道：“晋国平逸侯见过成王，王爷久等了。”
“侯爷车马劳顿，一路辛苦。”成王秦璋一派大国风范，“父皇听说平逸侯已到，特命本王在此等候。”
秦璋言毕，对于辛端详了一下，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本王定然不信。平逸侯与那高三公子，果然是生的相像……”
于辛颔首浅笑：“本侯听说，也觉得真是奇事一桩。”
秦璋并不接话，却是剑眉微蹙：“不过，细细一看，若说相像，更应该说是那高乐像小侯爷才是。”
于辛道：“只可惜，本侯不能见到高公子。若是高公子在此，二人站在一起，岂不是更奇？”
苏甘听了，脸色略僵。
秦璋只侧身做请，道：“时候不早，小侯爷请随本王速速入城吧。”
于辛问：“成王留步，本侯想多问一句，入城以后，可否即可面见圣上？”
秦璋道：“本王来时，父皇还未下朝。不瞒侯爷，我那皇弟这几日身上又有些不好，父皇想让他先见见侯爷，安下心。”
于辛道：“本侯既到了洛陵也不差这一时三刻的。何况如今本侯此次入朝，乃是晋国使臣之名，当先入宫面圣。劳烦王爷带路。”
秦璋犹豫了下，道了声好。又说：“侯爷一路奔马，入城且乘车休息吧。”便命人领于辛上辇车。
那阿福看自家侯爷上了辇车，只在后头巴巴地看着。于辛见秦璋已先行，就招手示意阿福也上来坐着。
阿福道：“侯爷，您上来就罢了；您叫我也上来，岂不坏了规矩？”
于辛道：“一人坐着无趣，你就上来陪我。反正你也封了个随行的官，算不得坏什么规矩。”
阿福这才欢欢喜喜地坐在于辛身边。不一会儿，又凑过来小声问于辛：“侯爷，他们武朝也忒瞧不起人了。您现在是晋国来武朝的使臣，他们居然这样怠慢。要不是为了看你是不是长得和那谁一个样子，成王的眼睛都快翻到脑袋顶上去了！”
于辛掏了掏耳朵。“这晋使的名号，虽说是王兄封给他们看的，说白了就是王兄用作宽慰他自己的，武朝地大物博，他们秦家见谁都嫌寒酸，不过是把我当做送来给那九皇子暖床的。这老皇帝也是年纪大了，我等下不先去给他洗洗脑子，将来可有的受了。”
阿福撇撇嘴。“哼，他们哪里知道侯爷您的好处！”
于辛拉他坐近些。“你过来坐好，让我靠着眯会儿。听说洛陵大着，等会儿他们走到了，你喊我。”
阿福一脸委屈：“原来侯爷您拉我上来，就是为了找个垫背的！”
于辛已经合眼，嘴角满是笑意。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阿福叫醒了于辛，又大概理好了仪容后再下辇。
秦璋已然侯在一旁，见他二人下来，。于辛见苏甘不在，就问了秦璋，说是天顺帝不见，先叫他回鸿胪寺述职去了。
于辛随秦璋入宫求见。此时天子才用了午膳，正在休憩。听闻晋国平逸侯求见，便宣了进来。
秦璋并不问于辛为何要着急见天子，只把他带到天顺帝面前。
这天顺帝，乃是武朝太\祖皇帝的长子，名讳秦昌，正是武朝第二位皇帝。因取了年号天顺，故而被称为“天顺帝”。
于辛行完大礼，皇帝缓缓问道：“听说，你一定要来见朕，可有要事禀报？”
于辛即刻跪下，道：“臣死罪。”
天顺帝不动声色。“平逸侯何罪之有？起来说话吧。”
于辛亦不动。“求陛下恕臣死罪，臣才敢说。”
天顺帝思量少许，道：“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于辛这才起身，却仍跪着，说道：“想我晋国原本偏远，全赖天险，助太祖皇帝改朝换代，蒙武朝不弃，故而能久居北地；前年地灾，震去五座城池，至今元气难回，求陛下怜我小国寡民，减少些许用度，且让我国先渡此难关。”
“大胆！”天顺帝声音冷了下来。“平逸侯这是在要挟朕？”
于辛伏身，急道：“临行前，王兄封臣为晋使，再三叮嘱，求陛下洪恩。”
天顺帝冷笑：“平逸侯是真不知道，朕要你来洛陵，所为何事？”
于辛道：“臣知道。”
天顺帝道：“既是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你既然愿意来洛陵，从今往后，就安心留下照顾朕的九皇儿，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于辛道：“陛下，臣是晋国人，所求自然是为了晋国。何况陛下就不希望荣王爷成家立业，为皇家开枝散叶吗？”
听得此言，天顺帝便沉默不语。
于辛又道：“荣王年轻，于人于事，迷过一阵子，就不上心了。陛下就真忍心让他孤寡一生么？”
天顺帝哼了一声，道：“这些道理，朕岂不明白？”
于辛道：“如今荣王病糊涂了，还认死理，别人劝他，荣王当然不听。若是本侯前往，仗着这幅皮囊，或许还有希望。”
天顺帝一拍桌子，怒道：“平逸侯，你还是在要挟朕！”
于辛道：“陛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况陛下神武营铁骑勇猛，若要踏平晋国，易如反掌。臣不敢不来洛陵侍奉荣王，此臣死路之一，臣如何要挟陛下？现如今荣王病入膏肓，陛下心急如焚。臣若不侍奉荣王，荣王逝去，陛下震怒，此臣死路之二，臣如何要挟陛下？荣王终究年幼，来时方长，他日顿悟，转心回意，必恼恨如今之事，而陛下宠爱幼子，亦不会放过臣。此臣死路之三，如何要挟陛下？”
天顺帝听罢却不作回应，只细细听他道来。
于辛道：“臣来武朝为晋使，若有幸不负陛下厚望，期满之年亦□□归故里。若臣不是晋使，恐怕就是方才三种死路之一。届时恐怕陛下不愿赐臣死路，有心之人也会代劳。”
天顺帝嗯了一声，道：“那平逸侯又作何打算？”
于辛道：“臣虽不才，略同岐黄，愿为陛下分忧。若是臣能还陛下一个好好的荣王，只求陛下洪恩，善待我晋国。”
天顺帝问：“那你自己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于辛道：“伴君如伴虎，臣不死已是恩惠。无他想法。”
天顺帝又思索了一小会儿，抬眼望见于辛还跪着，道：“你说的不错，起来吧，朕许你就是了。”
于辛大喜，拜道：“臣叩谢陛下洪恩。”
“不急，”天顺帝道，“那依你之见，荣王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于辛道：“两年足矣。”
天顺帝目露精光，道：“好，朕便给你两年时间，这二年，晋国贡品全部减半；二年后，荣王若是好了，许你晋国贡品从此减去三分之一；若是不好……”
于辛急忙道：“臣自然懂得。”
天顺帝叹气，道：“那就这样吧。”顿了顿，又问他可用了午膳。
于辛进宫面圣紧急，自然没有用过。因此天顺特许赐了午膳，又吩咐成王一路陪同，送他去荣王府。
秦璋领了旨，就带于辛急急忙忙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入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