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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与顾宗珵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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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月从璇玑楼回来,顾家开始热闹起来,不仅万荃荆亲自登门,各大门派在京中的译点也纷纷上门下拜帖,林江月只见了万荃荆,万荃荆自然是来追问璇玑楼找她何事,她以跟璇玑楼做交易为借口敷衍过去了。万荃荆自然不信,但林江月打定主意不说,他也无可奈何。
将万荃荆打发走了之后,林江月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现在问题已经超过她的预期,需要跟林江灵商量一番,而她闹出那么大一出事来,林江灵肯定呆不住要来找她的,她只需耐心等着。
果然过了两日,林江月跟着顾家女眷去其他人家作客时,林江灵装扮成一个看园子的老妇出现了,林江灵质问林江月为何要去招惹璇玑楼,林江月隐去苏皇后的事,解释说自己想借璇玑楼的事拉拢万荃荆,没想到璇玑楼的水那么深。
林江灵无奈叹气,想骂又骂不动,想打又舍不得,只能狠瞪了林江月一眼,林江月把自己对隐王、璇玑楼、寻幽谷的猜想跟林江灵说了,林江灵让她把阵图交给璇玑楼之后就不要再插手京中的事。
“不觉得很奇怪么?”林江月问出自己最大的疑问,“我感觉璇玑楼对我的阵法之术很有兴趣。”
林江灵沉吟道:“据我所知,奇门之术在开朝时名师辈出,后来别路将军率莽盟围剿南山时,因南山有护山大阵,朝廷征召一大批奇人异士前去破阵,结果全部都折了,从此奇门一派便人才凋零了。”
林江月惊疑:“那璇玑楼该不会是打着要破寻幽谷大阵的主意吧?”
林江灵直接否定了,因为南山之众退守寻幽谷之后,靠的是天险地利,谷口并没有阵法。
林江月想不通璇玑楼对她的意图,林江灵让她别胡思乱想,然后再三警告她别胡思乱想,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林江月见到林江灵非但没能商量出个结果来,反而让她又更多的疑惑,为什么凌霄阁后山会有那么多阵法?跟寻幽谷有关么?
疑惑归疑惑,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林江月将璇玑楼要的阵图让沉香带过去,本来她从九宫连锁阵想到了三种改动,但她留了心眼,只交了一份最简单的,沉香带回了璇玑楼的诚意——金刀门的所有资料。
因为林江月没说自己想要什么消息,沉香便自作主张要了金刀门的消息,林江月不置可否,让平香把所有的事都记下来,然后把这些资料都托人寄送回叙州。
“说起来,阁里的回信也差不多该到了吧?”林江月问道。
平香数了数日子,说道:“没有耽搁的话,差不多就这几天了。”
这该死的古代,送个信就是这么麻烦,林江月嘀咕着,也不知道阁里什么情况了。
顾宗珵回来,见到的就是林江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反先前的鲜活亮丽,他不由纳闷,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他直接问林江月缘故。
“待你们家太闷了。”林江月毫不客气道,“这种日子过得可真不习惯。”
顾宗珵沉默片刻,问道:“那你向往何等日子?”
“向往啊?”林江月想了想,“我倒是想说‘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种豪情壮语,可我没那么大的本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呢,太平淡了些,‘仗剑江湖载酒行’又不是我的菜,想来想去,还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比较好。”
顾宗珵听了一愣,试探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了?”
“为何有此问?”林江月反问道。
“总是期望的或是得不到的,才会心有向往,”顾宗珵解释道,“可我见你并不十分期望,想着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拘束了才会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
林江月沉默片刻,清清嗓子,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顾宗珵坐过来。
顾宗珵略微犹豫才坐过来,一双秀目含羞低垂,不敢直视林江月,林江月托着腮,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他,顾宗珵被看得很是不自在,飞快瞄了林江月一眼,小声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呀?”
“看你啊。”林江月答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顾宗珵的脑袋低得更厉害了。
“我在看,究竟是我看花眼了,还是旁人太眼拙。”林江月说道,“我发觉你分明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通,为什么其他人没发觉呢?”
顾宗珵愣了愣,慢慢笑道:“不过是关心,因而想得多些罢了,不算聪慧吧。”
林江月眨眨眼,这个人一边被她看得害羞,一边还能如此坦然地表达他在乎她的心意,这算什么?她发觉自己实在搞不懂少男的心态,干脆抛到一边不去想,随口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被一个既有权势的人欺负了,势比人强,你只能无奈低头了,你会怎么做?是忍气吞声,待日后发达了再报复回去,还是为争一口气跟对方死磕到底?”
顾宗珵想了想,问道:“不能一笑置之么?很多事其实只要敞开心胸,将之抛到脑后,就没有烦恼了。”
林江月一眼瞪过去,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不快道:“你的意思是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很记仇么?”
“没有没有!”顾宗珵立刻摇头,“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是也没关系。”林江月拍拍自己的胸脯,特别理直气壮道,“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是比我弱的人得罪我也就算了,比我强那么多的人欺负了我,我不报复回去,我就不姓林!”
顾宗珵低下头,嘀咕了一句。
林江月瞪他,他以为他含在嘴里她就听不清么?什么她以后也不姓林要姓顾?她林江月一辈子都是林江月,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用一个顾林氏就可以打发的人。
“一定要报复么?”顾宗珵问道,林江月郑重地点头,他才缓缓道,“前者跟对方一般恃强凌弱,是为不仁,而后者以卵击石又未免不智,两者都不是上上之选,如果是我,非要报复的话,大概会给对方一些不轻不重的麻烦,既不会彻底激怒对方,但又不会让过得对方太舒坦吧。”
这……林江月眼睛都瞪圆了。
“怎、怎么了?”顾宗珵有些紧张,“我说错话了吗?”
“你没说错,你说得对。”林江月摇头道,脑袋里拼命在搜索,刚才顾宗珵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感觉有一个词是专门形容他这种人的,可年代过于久远了,她想不起来了。
“那……”顾宗珵慢慢地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说给你也没什么用。”林江月想到璇玑楼顿时就气闷,忍不住抱怨道,“那个璇玑楼就真的那么嚣张么?皇帝老儿就放任这么大的眼中钉在自己眼皮底下?他老人家晚上睡得着?”
顾宗珵嘴角抽了抽,四下看了看,才纠正道:“圣上今年不过不惑之年呢。”四十岁称不上老人家吧?
“圣上尊贵呢,叫声爷爷怎么了么?”林江月哼道。
顾宗珵本想提醒一两句,转念一想林江月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不会不懂分寸,到外面应当不会这么说,便收起了唠叨的念头,转而回答林江月的问题:“圣人久居宫中,自然不知道皇城外的事,我虽然不知道璇玑楼权势有多大,但这京城权贵无数,璇玑楼背后纵然有高人撑腰,但也高不过汉王吧,汉王没什么表示,大概璇玑楼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汉王很厉害么?”林江月问道,张三之前就说过玄月宫主的千金就嫁入汉王府,而那个什么容惠郡主就是汉王的女儿。
“汉王是当今圣上同母胞弟,最得重用,就藩太原,本来藩王要在封地建府,但因太后与圣上都舍不得,汉王一直居于京中,掌管着京军神机营,可谓是独得圣心。”顾宗珵解释道。
林江月听了更郁闷了:“那如果璇玑楼背后的人就是汉王,怎么办?”
“不可能吧?”顾宗珵否定,“汉王掌管着神机营,整个都察院都盯着他看,等着他犯错就弹劾他呢,他怎么还会去弄一个璇玑楼出来,一旦事发不是火上浇油么?到时候不等御史弹劾,圣上都会心怀猜忌吧。”
林江月想了想,觉得顾宗珵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当下赞道:“你懂得还真不少。”
“我也是在国子监听闻同窗讨论才明白的。”顾宗珵不好意思道,“国子监果真跟茂林书院不同,往日在书院极少会有这样的探讨,不过两旬,我收获匪浅。”说到这里,顾宗珵看了林江月一眼,顿了顿,道,“还得感谢清风你这么费心让我进国子监呢。”
林江月眨眨眼:“若最后这句话不是你说的,我真以为那人是在说反话呢。”
顾宗珵一呆,不明白林江月为何会那样说。
林江月问起国子监有无趣事,顾宗珵挑了些有趣的来说,林江月听了后心情多少好了些,顾宗珵又问起她怎么得罪了璇玑楼,林江月三言两语带过去了,然后转移话题道:“春娇跟我说,最近大房那边你那位璞堂兄经常过这边来,听说是这边的小花园有一株桃花早开了,他过来赏花作画的。”
“这天还冷着,桃花就开了,是挺新奇的。”顾宗珵点头笑道,“难得璞堂兄有如此兴致,明日我须得向他请教一番,正好先生最近教我作画呢。”
向顾宗璞请教画技,然后交给方旃阳这个丹青大师点评,如果方旃阳说好,那自然是他学得好,如果方旃阳不满,可以说是顾宗璞教得不好了……这人是故意的吧?林江月仔细看着顾宗珵,想看清楚他究竟是故意这么说还是当真那么想的。
“怎么了么?”顾宗珵一脸茫然。
霎时间,一道电光劈中林江月,她恍然大悟,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然黑么?对对对,这人就是天然黑啊!大杀器啊!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