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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   第四十五章
      瞧着手上的暗红,君钰不着意地擦掉了那点血腥,掏出之前烟霞山庄的人给的余下的玉露丸,给林琅喂了一粒。又解开腰间的衣袋,亮出一排雪亮的银针,抬手为林琅开始施针。
      许久,君钰面上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终是收了针袋子。君钰倏忽咳了起来,白虎见状朝着君钰低吼了一声,君钰却是捂着袖子没放开,半晌,君钰才似平静地放开手,朝着白虎道:“这点伤,我还死不了,你不用担心,小白。”突然想起什么,君钰又摸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给自己喂下。
      洞内火光明灭,映得君钰的面容惨白如纸,俊美到仙妖难异而显得有几分失真,白虎瞧着君钰,虎眼幽亮。
      君钰环视一周,走到山洞口,扒了满手的雪,又走回洞里,瞧着林琅安安静静的容颜,心中叹一声,君钰把捧着的雪含到嘴里,冰雪的温度低得叫人浑身紧绷,口中似乎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将其化成与体温相近的雪水,君钰才缓缓俯身去。
      林琅的面皮偏薄,下颌有些窄紧,使得一张脸呈瓜子状,君钰一手很容易便捏了林琅的下颌,将他的嘴唇分开。俯身贴上那有些干裂的唇,君钰轻轻用舌头打开他的牙关,将水灌了进去。
      那些干粮比想象中要容易入口,君钰尝了尝,见没有什么问题,便将其嚼碎,然后和着雪水,慢慢送入林琅的口中。
      夜色渐沉,洞外寒风呼啸,君钰将那石床边的几件借着火光有了些许温度的旧衣皆盖在了林琅身上,君钰做完这些,整个人几乎麻木了,他身上衣物僵湿,又不得用内力可用来护体,自然是无法御寒的。君钰冷得麻木,亦无所谓有没有衣服,索性将身上的衣服扒的只剩下一件单衣——他那身内力虽被桎梏着,但总归是在的,还不至于冻死罢了。
      君钰躺在林琅身侧,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通红,一条黑线自中指腹一直延伸到手掌底部,隔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异常突兀。可那黑线却一直停在那命脉边前处,丝毫没有入侵命脉的趋势——君钰又摸出方才他服药的小瓶子,这是柳子期在混乱里塞于他的东西,君钰方才服下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些奇效。
      他的这个师弟柳子期,除却任性,倒真的从未做过对他有损的事——战场上各自职责所在,自是除外。
      而有幸的是,君钰刚才检查林琅的身体,发现他的伤势虽重,体内的毒却早已清了七八分。也不知林琅先前吃了什么药物,如今血脉倒是畅通,面上也逐渐恢复了几分人色。
      这时白虎在内踱步了多时,理顺了自己的皮毛,走着优雅的步子过来,供着脑袋不断地蹭着君钰的手掌,君钰只得无奈地抚它:“小白,我现在很累,睡吧。”君钰如今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劲,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白虎徘徊了半晌,见君钰闭上了眼睛,虎眼幽亮的光闪了闪,蹭一下轻盈而优雅地跳上了石床。虎足轻易避过两人,白虎低低呜咽了几声,便靠着山壁在他们身侧趴了下来。
      石床本是依山而凿,面积亦是宽敞,但白虎体积庞大,它一上来就几乎占据大半张石床。君钰怕它不知轻重压到林琅,便抱着林琅和他换了个位置躺着,那白虎团着巨大的身子过来,大脑袋蹭着君钰的身子,却见它将庞大的身躯小心地缩成一团,刻意地收敛着四肢不去占据另一人的空间,就也随它去了。
      白虎那一身皮毛可谓最佳的保暖之物,这个巨大的暖源在一边,叫人觉得温度也高了些许,君钰想了想,又把林琅抱过来放在白虎身侧——白虎肚子上的皮毛雪白细软,君钰偎着林琅躺在它身侧,白虎敢怒不敢言,只能充当他俩人的供暖器。
      活物依偎着躺在一处,自是更容易产生温暖,君钰麻木的身体倒是恢复了一点点的知觉。君钰睁着一双眼瞧着洞穴上方,明明是极其疲乏了,他却终归睡不去,恍惚间君钰想起多年前,青苔照碧影的山间,师父领到六岁大的柳子期来到自己面前。彼年的玉笙寒虽早已白了一首的头发,却是眸亮似星,对君钰他道:“钰儿,来见过你的师弟。”
      那年的君钰只有九岁,除却君家的人,便只识得玉笙寒、白虎和那两个为他们打扫的哑仆。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柳子期,在君钰单一枯燥的山间生活里,自然是很得君钰喜欢的。当然,除却初见他时,那声叫君钰不欢喜的“师姐”外。
      柳子期同他一般,亦是男子亲生所育的——如今的晋国四大家族之一柳氏嫡系柳覃的正室所出。不过柳子期较之于他并不相同的地方是,柳家却是光明正大地将柳子期的生身之人娶了进门,做了正房。
      娶一男子为妻,当真是倒行逆施之大忌,然而这个男子对柳覃有救命之恩,柳覃往后更是爱惨了这个男人,甚至宁愿除去宗族之名百年后沦为孤魂野鬼,亦要娶他为正室。
      时值乱世,柳家到底经不起失去柳覃这个位高权重的当家之人,几番纠葛,终是让柳覃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背着一身骂名,娶了这个男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个男人本来也只是对柳覃有着感恩之情,奈何柳覃太过炽热,叫人无法退拒才入了他家的门。柳家豪门大族,利益纠纷复杂,自然是极难容得他这般处境的人,万般无奈下,这个男人便求着柳覃将仅六岁的柳子期托付给了同族玉笙寒,在柳子期十岁的时候,柳覃被人刺杀而亡,那个男人自此无人依靠,随后也便被局势所迫,跟着柳覃自杀了——外人只道他是“殉情”而亡,在闲谈人歧视其叛逆行径的时候亦会谈论一下这“夫死夫随”的崇高气节以彰显自己的“正气”,可其中的事实心酸又有几人清楚分明呢。
      君钰第一次见到的柳子期,一身华贵绿衫的小人儿连胳膊腿都还是像白藕似的胖得一截一截的,粉雕玉琢的面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格外醒目。玉笙寒留下人让君钰他代为看管,便去做自己的事了。彼时,柳子期他怯怯地站着,那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君钰,好似说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君钰瞧着他那模样自己竟然有些讪讪,将他拉了到自己身边坐下,方要说些同柳子期搭些什么增进感情的话,却闻那厢小孩自己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师姐,我想如厕。”
      师姐。
      柳子期后来解释当日会那般称呼他,全然是因着君钰年少长着一张美貌而雌雄莫辩的漂亮容颜。
      诚然,孩童时代的人难辨男女亦不稀奇,却不知谁同幼年的柳子期灌输了“长得好看的就是姐姐”的这套理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师姐”这般称呼便一直挂在这个小孩的口中,不论君钰纠正多少次都不改——不过,对于一个三日内便能背诵《孙子兵法》注解的神童而言,这般“不长记性”倒是奇特。
      柳子期的能力和资质,是君钰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为上佳的。根骨、智慧,皆是超越常人。便是玉笙寒,亦也要道柳子期一句“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只是,柳子期生性活泼好动,少年之时当真是一刻也闲不住。每每练武,柳子期皆是浑水摸鱼插科打诨居多,他总爱偷偷去做些摸虾捉兔的闲事。
      武道,志坚者成之,志恒者成之。故此,柳子期的武功至今还远不如君钰。
      柳子期自幼开始性子很野,这倒也并非全无好处。在山间野多了,自是难免遇到险境,故此柳子期为了保命,自小起却是将山间的草药认得七七八八,日积月累下,那一身医术虽不算顶级,也终归是强过一般挂牌的医者——不过,柳子期对药草的敏锐更多的是用在了制药上,而并非所谓医道。
      玉笙寒是个很安静的人,尽管他会很耐心地教授君钰他毕生所学所闻的一切一切,但多数时候,他都是埋首在那一堆厚厚的典籍中,或者,在瀑布下、乱叶中,武那些精湛绝伦的招式。玉笙寒的眼睛生得很大,镶嵌在他瘦得偏激的面上,每每望着,便有种瞧着那雪山银狐的错觉。但,银狐的眸子往往是黑色的,而玉笙寒的眸子,很像君朗收藏的那个蓝釉鱼藻纹梅瓶,外表是整个的霁蓝霁蓝的,光滑夺目,看似惊艳深沉,其实,早已失了生气。
      很多很多时候,玉笙寒并不比一只飞鸟或者是一阵松涛,来的更有生气。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其实君钰都像是一个人在过。
      其实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妥,功课做完了,便上山逮只野鸟烤个肉,或者下河摸条鱼炖个汤喝,亦或携了白虎,去林外的瀑布下戏水。一个人的日子,也可以安排的丰富多彩,无忧无虑,只是终归,少了个分享的对象——山间打扫的那两个哑巴仆人,君钰大多数时候不认为他们会是个好的分享对象。
      柳子期,他的小师弟,终是来的十分巧妙。山上的那些年,大约是君钰这辈子再难以收回的纯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君钰他通常都很静,相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很闹的柳子期。但二人却有着互不干涉的协调。君钰他多是埋首在书卷中研究图舆,而柳子期便在一旁研究那些他觉得有趣的玩意——《墨经》中的器械制造,《易经》中的卦爻之变,风俗志籍中的谶言故事,林中蛇类最强的王者是哪一条,小狼崽是如何钻入母狼肚子又是如何出来的……一切一切的未知,都给了柳子期无限的遐想,给他了无限的精力去一探究竟。君钰和柳子期,往往两个人谁也不会觉得谁在打扰,偶尔搭上一两句,知道对方一直都在。
      也偶尔,君钰亦会有拗不过柳子期、突然想玩闹的时候,于是,陪同柳子期被罚扛书、扫山路、淋瀑布这些,是君钰每月总要做个一两回的事情。
      柳子期是个会追着野狼同它赛跑的人,但他却也有安静的时候。在翻阅那些厚厚的药物典籍之时,柳子期总是正襟危坐,脊背挺得很直,一丝不苟的模样叫人觉得他每读一个字都仿佛是用手指指着它念过去的;而彼时的君钰甚少用长剑,多半会折一枝柳条,对着虚空演习那一招一式。柳子期又像个长久安定的人,无论君钰的招式如何练得虎虎生风,只要柳子期没有瞧完自己要瞧的东西,他便不会将脑袋从书中抬起来。这点上来看,这般遇事如“老僧入定”的状态,柳子期倒是和少年时的林琅又是如出一辙。
      若非有着后来的那件事,君钰想,他也许便不会这么早便决绝地下了山,他或许便能多享受几年清静如初的日子。
      在完全下山之前,君钰并不通透世俗人情男女之事,因为山上能见到的不过是两人一虎两仆人。而每年回清河家里,同那些“家人”相处的时间,用他十八岁的年景加起来,恐怕也不会超过半年。
      虽然君钰彼时还不知道男女之事,伦理纲常却还是他的必修之课,自小他便被教导该阴阳调和、男女相合,如此方是人间“正道”。故此,那年蝉鸣的夏夜,那个小小的少年披着单衣,赤着脚,孤零零地站在他君钰的屋前,径自睁着那双剔透的眼睛,就那样望着他的房门,等着他,一站便是一夜。
      月下的小少年一十二岁,不算大也不算小,已经来了山里六年,学了玉笙寒半身武功、将《本草纲目》、《黄帝内经》等等的医术结结实实背了几遍。
      那年的君钰一十五岁,第一次知道了何为害怕,因为柳子期那双单纯眼眸里的热切和急迫,不顾一切的像要看进生生世世。
      撤了星空的庭院,即使是夏夜,亦然夜露深重。柳子期就那么被他晾在那处,一站就是一夜。但若是让君钰再选一次,想必还是会那般决绝地将柳子期一个人留在那里,一站一宿,断了柳子期这亲、爱不分的念想。
      而那年的君钰虽不知何为情爱,却亦知晓,君钰自己往后的伴侣,绝对不会是如柳子期所言“想同他在一起”便是,否则当年的君钰在接到柳子期的那番剖白之后,亦不会如那般心慌惧怕——而玉笙寒曾对君钰说过,情爱这般东西,它便是花中的罂粟,是世间那最最碰不得的东西,尤其如他君钰这般注定要走上仕途、早早便被定位下了相伴之人门径的人,他君钰生来就是君家嫡系,生来就被定下了该娶谁该去“爱”谁——对林琅的越界,是君钰他道途上的意外。以及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才改变了君钰原本的生活……
      彼年,许是柳子期被柳覃保护的太好,柳子期他幼年虽是可怜,却仍旧不知世事险恶,后来在山间,单纯质朴的生活,又让他保持了自己最为纯真的一面。柳子期把君钰对他的柔软装在了心底,仿佛这是最浓烈最渴望的情,而君钰在多年后,却依旧觉得,这不过是将亲情的歪曲而已。他们之间,没有、也不必须要情爱这种东西来关联。
      柳子期聪敏过人,却性情始终如少年般半大,被拒那夜后的第二日,他却将前夜的事情仿佛忘得干干净净,还是如从前一般的同君钰谈话、生活。
      仿佛没有什么不一样,又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
      如此这般平静地过了一年,君钰便开始频繁下山,娶妻、生子,为走上政途做准备。及冠之后,君钰便如断了线的纸鸢,几乎没有回过那最初的地方。
      万籁俱静,君钰盯着岩洞乌漆墨黑的顶端,脑海中的记忆便如外面那呼呼的风声,一直不歇地拂过,仿佛要将那半生都再活一遍。
      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君钰再醒来之时,阳光自洞外顶上洒下来,错落在这相对幽闭的空间里,好似一张刺目的网。
      白虎舔着自己爪子,趴在洞口,像只猫儿一样,用脚掌给自己洗脸,梳理皮毛。君钰起身跟着它到洞口,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雪原的反射下,强烈的光线叫人几乎张不开眼眸。
      君钰环视周围一圈,昨夜更深,视线不清晰,君钰没觉不妥,现下他才发觉这洞穴的一面壁上刻着一些绘着人体穴脉的画,而地上也有一些裹着晶石的奇怪丝状物质。
      君钰瞧着那些壁画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眼熟,试着按照上头的功法运气,也不知道是他体内虚弱还是如何,君钰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倏然回神,君钰以心法定神,半晌才缓过来。
      君钰狐疑地看了会那些壁画,思虑许久,却不再理会。又到洞口取了些雪来,依旧含到口里,到达合适的温度,再渡给了林琅。
      吃了些难以下咽的干粮,君钰盘腿调理了会,内力虽然无法完全使用,但他感觉似乎有了点点气力,再回首瞧向林琅,对方面上还是一派的安静,没有丝毫的清醒迹象。
      君钰抚上他的脸,冰凉的指尖,拂过稍纵即逝的暖,像一滴水落在心田,叫人突然的眼前一亮。
      君钰将洞穴里的衣裳全数穿到林琅身上,取了余下的干粮,又将白虎叫过来,把林琅扶到了白虎背上。白虎极不情愿地原地转了两圈,却终是没有将人甩下来。
      寂寞雪原,二人一虎,砥砺而行,荒凉而弱小。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不知几个日月,亦不知风雪又肆虐了几回,茫茫然地只知一味向前。
      步出雪原之前,林琅醒了一次,他极其微弱的动作,却还是被君钰发觉了。
      林琅不同以往霸道的眸子露出点点单纯的清澈,紧紧地盯了盯君钰,化了个淡到极点的微弱笑意,君钰瞧着竟有些眼眸酸涩的激荡,伸手想碰上那人的面颊,却见他转眼复又晕了过去。
      雪原外是一片绿林,广袤无垠。好在身边跟着一只百兽之王,倒也不必太忧心被林中的猛兽蛇怪攻击。
      在林路中又走了一日有余,终是瞧见了一个半大不小的镇子。彼时日光夕斜,晚霞漫天。
      白虎自行留在了山林间,只是君钰携了林琅进了镇子。君钰身上没有携带财物,便将身上的贴身佩玉当了换了百来两碎银。那块佩玉,君家的男儿皆有一块,玉质自是世间罕见的宝贝。却只换得百两银子,全是因着那当铺中人言道那玉虽好,却是刻字之故,若是转手怕难以卖人,故而并不多么的值钱。君钰自然知晓那话不过是商人博利的话术,可他却已经无心计较这些。
      得了银子便寻了间客栈将林琅安置于榻。这镇子的地理位置似乎十分偏僻,镇上亦不大热闹,不过,许是现下还是乱世之故,镇子上的医馆倒是有好几家。
      相对于柳子期,君钰专于武略和命世之才,懂的医道实在薄浅,唯有针灸用的与他不相上下。
      为林琅施了针,又喂他服了些药,君钰亦是一刻也不敢放松。走到窗前,见一小队县吏走过,君钰侧身躲过那些寻找的视线,待人走光了,才缓缓阖上窗子。这镇上的宵禁并不十分严格,街上巡守的小吏却是不少。一个偏僻的镇子,无事怎会如此?
      君钰将自己的头发以墨汁染成了黑色,又将林琅弄做了女子装扮,方才躲过夜间的搜捕,君钰却是不敢深睡,靠在林琅榻前闭目浅息,如此过了四日,林琅也终是醒了。
      彼时的君钰刚端了药碗,推门而入后,便见林琅在铜镜前欣赏自己那一身秀气的妇女中衣与发饰,兴致来了还取了店家备下的妇人簪花在发间把玩。
      听闻推门声,林琅回首过来,见君钰端着药碗立于门前,不由笑道:“玉人将我作的这身打扮,我瞧着自己竟觉得也有了几分姿色~”说话间林琅方还学着妇人装模作样般地摸了摸鬓间的花簪,一双凤眸盈盈瞧着君钰。
      林琅的面色虽然还是虚弱泛白,却显然已无生命大碍了。
      君钰闻言一顿,内心像起了一阵阵涟漪,酥麻的悸动霎时波荡开来,仿佛守得云开见月明般的酸楚和喜悦交织,君钰心中动荡良久,终是镇静地应道:“属下僭越,不得已的举动,主上莫要怪罪。”
      “我自是省的,如何会怪责于你,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老师喜欢我这样吗?”
      “……主上感觉如何?”
      “身上挺好,虽然四肢有些虚浮,气力倒也恢复的七七八八……玉人!”
      林琅一句话未说完,便见眼前之人呕出一口黑血,大惊之下慌忙上前接住君钰软倒的身子——君钰本未完全解毒,这几日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见林琅醒来,君钰一松懈,便如拉过头的弓弦,颓势尽显。
      见君钰面色惨白,林琅抱着人心慌的厉害,抖着手晃了晃君钰:“玉人!”
      君钰的面色极差,俊美的脸上几乎没了颜色,他用袖子擦掉唇角的黑血,面上还是一派温和的微笑,嘴角化柔:“主上醒了,也该钰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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