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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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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我疯?”白清辞手捂着额头,形容怪异,语调讥诮。
他阴冷地朝克丽丝瞧了一眼,倏忽将他自己面上银白的面具给一把捏碎了:“白清辞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而疯?本座清醒得很!本座只是在笑,笑尔等同样可怜,终身都逃不脱这般任人凌辱的命!”白清辞的面目略微扭曲,眼神却似乎是平静得出奇。
崖上的风,恍惚间猛烈了起来,竟将白清辞束发的黑色缎带骤然吹开,他一头雪白的发丝乍然如万千柳枝摇拽狂曳起来。
白清辞还是那般姿态地狂笑着,“自以为是的有情人,不过是一场再荒唐不过的爱恨,可笑、可悲、可怜……呵呵呵呵呵这般简单就付出的爱意,所以才会作贱的这般容易,所以才会落得这番模样,对吗,本座的同族?”白清辞的话到尾处,眼神却是直指向君钰。
君钰闻言眉锋一动,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瞧着白清辞发癫般的狂笑姿态,君钰手中的长剑在袖下静待,对峙中怀中的婴孩的啼哭显得异常突兀而响亮。
“总要是被人伤透了才会落得这番可怜的模样,总归是要动了心……总归是要真的动了情,伤了心,总归要半死不活过,才会青丝尽成雪,成为一个异于众人、不老不衰的华发怪物、怪物……哈哈哈哈……”
克丽丝蹙眉打断道:“主人承的是我月氏功法,同你那门叛徒所学的岂可一同而论。”
“笑话!无论是何种门路,只要承我族体质,只要是我族功法,落得白发盛颜的异样姿态,必然是非心神皆伤,走火入魔不可,本座是叛徒之门,那他呢?”白清辞嗤笑着向君钰,“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便是那引来灭族之祸的星月之子,保不准还是星月同那灭族仇人君赟浩或是林延逊生的孽种!”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纵然在场是一行多是些江湖草莽,亦无不知乱世中平定旧国半壁纷乱江山的先丞相林谦的名头,而曾以三千人守一孤城挡住越地数万大军十五日的君澜大将军的名讳,在江南一带,有多少名人游侠会不知道?
克丽丝眉头蹙得很深,白清辞看君钰的神情极其怪异,似笑非笑,似嘲非嘲,似乎是在看一件极其稀罕的玩意,又似乎在瞧一个极其可怜的东西:“哦,不对,本座若未猜错,想来你当是姓君,是吧,君公子?星月,似乎没有和前宣王有暧昧之情。而当年大祭司和前宣王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本座远在关外亦有耳闻,那场婚礼……”
克丽丝截断道:“住嘴!”
君钰不发一言,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白清辞看一眼克丽丝,狂笑一阵,又看着君钰继续意味不明地道:“你的生父很美,是那种超群绝伦的美。”
“……”
“本座当年虽是年少,却记得很清楚,少主人星月,那张脸孔真真叫本座终身难忘……他是那样好看,看起来那般纯净如水,他被保护得那样好,那双带了灵气的腿脚,跳出来的舞是那样的美……可惜,后来就被断了,呵~真是讽刺……本来是一朵北地孤高的玫瑰,偏偏要踏入这凡尘俗世来被作贱,呵、呵哈哈,活该啊!活该!真是活该呵呵呵呵……”
白清辞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愈发笑得猖狂瘆人。
“我之一族,男子身有奇特,对男子动心较之于女子更容易三分。可惜,世间大抵是阴阳相合,如此异类又怎会是幸事?纵然那些老家伙用族规束缚又如何?当年他们为了阻止本座的祖辈出去闯荡,不惜将他们逐出族谱,可到头来呢?他们谁都逃不掉,谁都一样,最终还是要为此付诸代价,这就是命运对少数异类的诅咒……”白清辞笑了一阵,又凄凄看向君钰,那眼神如狼似虎,却又隐约含着悲哀,“你和星月长得真当是十分相像,不,你比他的仪容还要出类拔萃。可惜,可惜,这般叫本座都望之黯然的样貌……若非叛徒星月他的少主身份无需叫他学那些功法,否则这世上还要多一个我等这般不老不衰的怪物,呵……”
克丽丝打断道:“星月便是我族之长,何来背叛之说,星月的事与你何干?你这门夺宝烧库的叛徒又有什么资格立场来嘲讽星月?难道是星月想要被那两个人欺骗的么?星月便不是当年的受害者了吗?”
白清辞闻言也不反驳,面上平静得出奇,“前辈,天水珠你给不给都无妨。反正今日你们……”说话间,白清辞手中玉箫也不知何时已被一柄三尺多的长剑所代替,他睨视远处重伤的玄清真人一眼,眼神阴冷,“都得死在这里。”
克丽丝沉声道:“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白清辞面部奇怪地扭曲起来,他却笑得越发猖獗,“前辈,是与不是,试试便知。”暗红色的新月纹路自白清辞那一半完好的面上浮现,白清辞那双苍凉而风情的双眼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染”成了血红色。
克丽丝见状稍顿,随后一醒,惊道:“血纹虫……你竟然连自己也不放过,呵!”
双方攻势蓄势待发,却是一道满含笑意的声音突然插入:“白宫主,且慢动手,先容本将军同君二公子说几句话。”
随之是一干仿佛从天而降、甲胄加身的兵卫纷乱踏至,那些兵卫装容配置皆是一致,列队整齐,纪律严格,显然并非私家侍卫,而是隶属朝廷、训练有素的军队。
兵卫外围是层层的弓箭手,一眼瞧去,冷甲寒目,竟将这巨大的山崖团团围住。
有四个身着军官甲胄模样的人立于前方,而他们之前,那领头的人却是只着一套常用道袍,外罩着一件紫色貂裘,手玩着一把白骨折扇,面带戏谑地瞧着这方。
那人高鼻深廓,长发微卷,显然不是一般中原人面部温和的长相。他的眉目虽是英气坚毅,却在那一众烟霞山庄俊俏的弟子衬托下也并不显得出众,更不论同君钰白清辞这般的容颜相较了。只是那人生来高贵,自然带着一股长期贵养出来的不可侵犯的雍容华贵,他那双满是戏谑的淡琥珀色瞳仁中那般运筹帷幄的自信更是有种叫人无端折服的冲动。
叫君钰意外的不仅仅是这些朝廷中人的来到,而是那厢人群中,消失了一阵的金澹赫然站于那紫裘人身旁,更叫君钰惊讶的是另一侧那被人看守着、一动不动而显然被人控制着的林琅。
刚才说话的人显然是那个领头之人,可那白清辞竟然停下了要出手的动作,连白清辞脸上的血纹都仿佛僵在了面上,显然是暂时停了杀意——由此可见,白清辞和这南方朝廷中人,怕是早有相通。
那着紫貂裘衣的人款款上前,那人志在必得的气场不由叫克丽丝戒备:“你是谁?”
那人看一眼克丽丝,叹道:“真是好神奇的人,白宫主的前辈竟也是如此的年轻美貌,真叫本将军惊奇。当然,更叫本将军意外的是这位了——”
目光转向君钰,那人“啪”的一声开了手中的白玉骨扇,“一别多年,想不到会在这般情形下再相见。别来无恙啊,君二公子。”
君钰暗自看一眼那厢林琅,不漏声色地回道:“别来无恙,荆将军。”
那人闻言道:“想不到右将军还记得本将军,实乃利贞荣幸之至。”
君钰眼前这身穿紫貂裘衣的人名唤荊离,字利贞,初时是林谦表奏外姓王晋王的次子,后来晋王南下自立,晋王长子荊言袭爵后彻底叛秦而建立晋国,荆离便被封为平南将军临安王,后来荆离因军功再封多次,终为平南王,现下以骠骑将军督江表一带军事。
简而言之,如今宣国与晋国在江表一带的兵事相持之事,便是荆离为晋国的主指挥。
荊离身居高处,自然不会不懂得君钰现在这尴尬的处境。
宣国自立国后军队多用先秦的制度,所谓前、后、左、右四将亦如先前,战时多用,平常并不置。君钰这些年闲在家中,虽有挂职,却几乎未曾参与朝政决策,更被分了兵权,而始终冠着这右将军的称号,荆离称呼他为将军而非侯爵,可见其讽刺意味之重。
君钰自然听得出荆离的话暗含讽刺,回了他一个淡然的虚笑:“荆骠骑还记得鄙人,才叫鄙人不胜惊奇。”
不卑不亢,不羞不恼。
荆离轻笑道:“南陵之战虽然已经过了六年,但君二公子以一队骑兵入营捉了我方主将,如此神勇风姿,在下自是终身难忘。”
“荆离骠骑说笑了,不过是趁人不备,出其不意罢了。”
“出其不意也好,趁人不备也罢,终归是君二公子胜了我一回,何况亲自在战中取敌首这般勇猛的本事,在下如何能不佩服。不知君二公子还记得当年西园狩猎的时候,你应我的话语?”
“西园?”
见君钰迷惑,荆离笑道:“前哀帝永和三年的秋猎,君二公子一箭三鹿,少年风流之名震动西园之时,我也不过是一束发少年,君二公子不记得我这无名之辈也是常事。”
君钰还道与荆离只有南陵之战会过一面,荆离竟称呼他为二公子——这般称呼也就当年他初步朝堂的时候众人称称罢了。这样看来,想是在西园的那时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可惜,当年君朗虽教了他许多事,可君钰方来之时却还性子比较野,还具是意气之时,那般狩猎射鹿的事,如今想来也只记得那主要的几张面孔,对荆离,他真的不记得有什么交集过。
君钰思索道:“昔日晋王之子如何会是无名之辈。只是昔年鄙人刚从深山学艺归来,还在不逊之时,多年过去,鄙人对于那些繁琐的事情委实也是记不清了,那猎鹿之事如今所能记起的,也不过是误受人所激而已。”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年少时同二公子定了个约,想来也已过了一十五年……”荆离顿了顿,“既然二公子已经不记得了,便让那往事去了吧。我听闻君二公子久不领军,不知这兵略是否生疏了。”
“何意?”
“这几年想必君二公子也是看清了,你那宣国的小皇帝一面靠着前秦旧臣支持一面又极力打压旧臣,而你清河君氏怕也是重点对象。小皇帝薄恩寡德,纵然你早年教导他又是如何,青州不稳还倚仗你君氏些,却也是极力削弱至无几人有多少实权。若非渊燕蔡子明忽然被部下所叛而下落不明,想必如今君二公子也不会好好站在这里了。再过些年头,待小皇帝全平了朝局、大权在己,君二公子觉得你君家还有何容身之地?淮南王氏,颍州李氏全族悉灭便是你君氏的前车之鉴。”荆离装模作样地动了动扇子道,“我对二公子仰慕已久,若二公子愿入我晋国做事,我荊利贞虽是不才,保你大展宏图的机会还是有的。”
那厢林琅虽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眸子却是沉得叫人发醒,好在周围都是目不转睛瞧着包围中央的士兵,倒也没有人注意他。唯有君钰透过荆离肩头的空隙忧心地瞥了他一眼,君钰面不改色,对荆离讽道:“荊骠骑对我君氏真是‘关怀备至’呵。”
“君氏乃宣国高门大户,况且在下对二公子委实在意得紧,这点眼观还是有的。听闻二公子来了我晋地多时,可惜我之前公务繁忙,否则定然好好招待二公子。二公子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在下的提议。”
“王宁拥兵自重,企图篡位,大逆不道,灭族何怪;李氏多次加害陛下,其中所犯之罪岂能一语道完?陛下身处高位,所顾虑的岂是我等能兼顾,适当打压这是为君的必然之举,陛下乃圣明之君又非滥杀的暴君,我君氏再如何都在尺度范围内,如何会沦落到那般?”
荆离闻言倏忽一笑:“明人不说暗话,那些罪名到底有几分真伪,二公子会不懂吗?你君氏一门世代为前秦官员,食前秦禄邑,以宣代秦,小皇帝经过了多少前秦旧人的反抗?小皇帝身上这旧臣的阴影岂是一朝一夕可消除的?‘李皇后之事’后你君二公子虽然向姓林的表示了‘诚心’,但其效果嘛……前太尉君伯人如何病死,君二公子和我心知肚明,所谓得疾而亡,何尝又不是有几分缘由在内——在当时君伯人被贬去那般战祸不断、流民散乱之所,君伯人少年从军,一个这般健壮的盛年之人,怎么突然就在回帝都的时候没了……”
“……”
见君钰沉稳的神色微微松动,荆离不由感慨柳子期的敏锐——君朗果然是在他君钰心中的地位不可比拟。
荆离继续道:“若非小皇帝怕他这君家当家的碍事,如何会调离他,导致他‘病逝’?他姓林的狠心可是世代相传的,当年的林丞相(林谦)对追随了他二十余年的李大,也不过是一句谏言顶撞的事,李大却落得个被调离京都而服毒自尽的下场……君二公子认为他林清尘届时又会如何待你?”
君钰眸子一定,回道:“陛下再不济,想必也不会赠我三封狱书吧。”
晋主荆言,为平世家祸,三封罪书让其亲舅下狱,灭其三族。荆离的结发妻子,是其舅舅的女儿,为了保全自己,荆离便将其鸩杀了。
荆离听君钰揭他短处,也不恼怒,微微一笑:“君氏同李氏世代姻亲关系,如今李氏已灭得七零八落,你君氏还能好过到哪里?话已至此,君二公子现下尽可考虑。本将军今日有的是时间,静待君二公子的答案。”
说话间荆离回头瞧一眼自己之前俘虏的那个人,见林琅一双凤眸射来,看似平静无波,里面不怒自威的神态却叫人恍然一凛,荆离微微一眯眼眸:“听五弟说,这位公子和君二公子也是师徒,他甚至姓林……想必,他亦是那宣国宗室之人,不知为何要跟君二公子一道来此地?”
林琅的面上有伪饰作皮,稍改了容貌特征,荆澹也不知晓此事,荆离亦未认出林琅便是他口中的宣国小皇帝。
君钰冷淡地看向一边站着的金澹:“金澹,荊澹……原是荊家老五。想必金公子也早已知晓君某身份了吧?”虽然早就知道金澹的身份不容小觑,不过这荊家老五的身份也着实叫人吃惊了些。但君钰亦松了口气,好在他们虽对金澹客气却未泄露过多的信息,林琅的身份并未被他们知晓,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金澹上前一步,颔首,表示歉意道:“二哥来此的事,我也是日前才知晓。家母身份特殊,我在家中的地位十分尴尬,很少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父亲……唉,不提了。此事实非我存心欺瞒,还望君兄海涵。”
君钰冷道:“我亦有隐瞒,如何能怪得荊公子。”
荆澹闻言叹了一口气:“君兄你救我一命,让我免受于水火之苦,我真心不希望你今日会在此……受伤。我二哥一向言出必行,他也的确对你颇有敬慕之意。我二哥的话,你可多多考虑。”
君钰沉吟道:“多谢荊公子提醒了。白宫主,我这怀中婴孩如何都是你的血脉,不知白宫主可愿接下它?”
白清辞原本的注意力全在地上那一对失了心魂之人的身上,忽闻君钰此言,稍顿片刻,沉声道:“你愿意给?”
君钰道:“这本就是你的血脉,与我何干?何来我愿不愿。它在我手里,更是累赘。”
“那好。”白清辞上前在君钰面前站定,与荊离点头示意后,微微躬身伸手道,“多谢君公子。”
君钰瞧他左脚向前,看似诚心实际戒备的姿态,淡然道:“不用。”
荊离淡然地摇些骨扇子,瞧君钰将那稍微安静下来的襁褓被送到白清辞怀中,嘴角始终噙着淡笑。
婴孩一脱离手,君钰转身向着荆离抓去。
一柄不知哪里飞来的长枪倏忽破空,打乱了君钰的动作,袖袍翻飞间,那襁褓脱手飞起,震动了那静下来的婴孩。
“哇——哇哇——”
随着婴孩那声嘶力竭的啼哭,一道叫君钰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烟霞山庄聚众不诡,藏匿敌国奸细,危害社稷,杀无赦!”
君钰还没来得及瞧一眼那熟悉的人,便闻得一柄长枪破风而来,方要躲避,却闻得那厢一道随着骨头断裂而发出的凄厉叫声。
“啊啊啊——”
突然响起的风柳凄厉的惨呼叫君钰不由一个晃神,长枪一瞬间擦面而过,削去了君钰飘飞的一缕华发。来人丝毫不减攻势,只闻得数道激烈的碰撞,待两人分开之时,君钰便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立于荆离身侧。
那人一身戎装,一手持着一杆长枪,一手提着一个孩童,嘴中衔着一枚白银小镖。那人盯着君钰,将嘴中的小镖吐掉,对一旁荆离说道:“我早就和你说了,我这师兄可不是所谓泛泛之辈,利贞你以为那所谓武功卓绝的白宫主能奈他如何?若非我及时赶到,你现下就在他手上了。师兄,你说是吧?”
“……”君钰瞧着他沉默。
对面盔甲下的那人面白俊俏,明眸清俊,姣好的双眉秀气如画,儒雅的模样似乎与那身寒铁的刚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又毫不突兀地将两种极端的感觉融合在了一起。他嘴角噙着略作残酷的笑,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狡黠地看着君钰。这人就是君钰唯一的师弟,玉笙寒的小徒弟,晋国大将柳子期。
只是,和那堂堂的仪表相对的却是他手中拎着的、半身是血的孩童风柳。
柳子期瞧着君钰面上被自己划出的一道血色,一双眸子里阴晴不定:“师兄,来了晋国,到了我柳府,为什么都不通知师弟我一声?你放下东西就走了,连个面也不与师弟照过,你可知道师弟我有多难过?”
一派温和无害的笑容,只是此刻,在君钰眼里,却如同这背后烟云缭绕的峭壁般,陌生的行为叫人随时都能悚出一身冷汗。
柳子期,一旦决心要做某件事,决绝地叫任何人都自愧不如。
“你一向都听师父的话,几年没见,连你这一头发丝竟也要去学他了。”柳子期目光毫无遮掩地看过君钰上上下下,语气不定,他又拎起手中的孩童看了看,忽然莫名地扯大了嘴角弧度笑道,“刚才还没发现,这个小孩子现下瞧着竟有几分像师兄,启儿前些年死在了李氏之祸中,这孩子的模样……莫不是师兄你在外面同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