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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双胎虽易早产,君钰却还有好些日子才是正常的产期,若要催产,自是需要人为。
      按常理,胎儿在孕育过程中本会自行调整位置,若是胎位不正,早日发现,便可通过母体的生活习性长时间慢慢的调整胎位。但孕期入了八个月以后,若是胎位再不正,便是极其辛苦的事,况且原本顺胎便是让孕者万分痛苦之事。
      故而此番突然的强制顺胎,可谓使得君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不要……呃……”
      君钰昏迷方醒,人还十分虚弱,只能仰靠在林琅的身上,被人敞开了衣裳按压着肚腹,这对高傲文雅的君钰而言,自是分外的羞耻。
      只是此时,肚子里如着了烈酒的刀在绞动般的痛楚,灼热而剧烈,已让人无暇顾及那份莫名的羞耻感了。
      圆滚滚的肚子因为银针的刺激与外力的推抚,逐渐变了形状。苍劲的手掌每顺着胎腹的鼓起向下推动一分,那肚子里的活物便是每每不受控制而越发放肆地挣动。
      “……唔呃……”
      那个巨大膨胀的肚腹表面肉眼可见地蠕动起伏,君钰的呼吸急促,整个身子都崩得死紧,他的发丝贴面,汗如雨下,白皙的面庞因疼痛而愈发的如纸泛白,口中是方才被灌进去的中药的苦涩,可他那张倔强的唇却就是死死地紧咬住牙关,在这般的苦痛之下,也只允一两痛苦之声偶尔出来。
      原桓顺胎压肚的动作仔细而用力,如今更是小心迟缓,于君钰而言,如今的每一刻都如同被放缓了数十倍,剧烈的痛楚却在胎腹中丝毫不停歇,鼓胀的肚子被压着,痛得君钰仿佛觉得要从内而外把孩子快压出来了一般。
      林琅紧抓着君钰的手腕,也跟着不住的颤抖,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后背。
      “长亭郡候莫要再憋着气息,胎儿亦会缺氧受影响。”原桓的整个脊背也汗湿了,缓慢地推动着那个颤抖不已的高隆大腹,冷汗不时从额头溢出、滑落。
      君钰咬着唇一言不发,生怕一开口就吐出脆弱的呻吟。只是他紧绷的身体稍稍软了一些,可见方才原桓的话还是听进了耳中——他的神智方是清醒的。
      浓黑的夜,云雾似乎被拨开了一点,天际泛着若隐若现的微亮。
      随着时间的推移,君钰高隆的孕肚已几乎转了个圈般换了个形,方差一点点待要完成顺胎,却忽的,掌下那肚子陡然变硬,紧紧绷着收缩了两下,君钰便感到肚子里突然涨得像要炸开似的。
      “呃!啊呃——”汹涌的疼痛来得猛迅,宛如暴涨的潮水般瞬间将人湮灭。君钰猛地挣脱了林琅的桎梏,痛苦地蜷起身子来,手按着自己高耸的肚子用力地几乎要压进去。
      “……哈啊——”
      “快拉住他!”原桓年迈,被推开后不稳地晃了两步,稳住后但见君钰的模样吓了一跳,回过神便大喝一声,就要来拉开君钰自虐般的手。
      “捉住他的手,不能让他这么按着!”
      有人比他更为快速地回神。林琅扑过去就拉开君钰的手掌,抱紧了君钰不让他伤到自己。
      林琅四肢并用地将君钰的双手分来按在床榻上,不让他乱动伤到自己。虽说君钰现下已十分的虚弱,但到底是一个练武的成年男子,那一时疯狂的挣扎,竟让林琅感到有些吃不住。
      原桓上前想要检查君钰的身体,然而君钰已被肚子的疼痛折磨得甚是疯狂,手足具是不老实地乱动着,原桓年迈动作迟缓,一时也无法接近。
      好在先前出去办事的君湛此时突然折返回来,见此情形突的一惊,回神立时上前助林琅一同掰开君钰手足。
      “呃啊,啊——”君钰仰着脖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急促的呼吸宛如溺水之人,哀鸣颤人,连脖颈皆是青筋具现。
      现下君钰整个人都躺在林琅的身上,双手因被禁锢,无得自由的十指只能深深地扣着下身的被褥,以图缓解一分身上的痛楚。硕大的腹部高高挺起,上面扎了数根银针,肚皮青白如波浪一般的起起伏伏,偶有现出一两个圆圆的突兀。君钰那双过人优美的长腿,丰盈粉白,因原桓的察看,而被大大地分开,在君钰身上仅剩的上衣布料下,不断地痉挛着。
      “二哥,二哥……”君湛从未见过君钰这样凄惨的模样,按着人的手也忍不住随着君钰身体的痉挛而发抖。
      君澜早亡,君朗担负着家族的责任几乎没有空暇陪伴他们这些兄弟,君湛的生母王氏又体弱多病一心念佛,故此自幼开始,君湛多是跟君钰亲近相处的。虽说他时常与君钰唱唱反调,但于君湛而言,君钰是他的哥哥,是亲密的玩伴,更是他成长道上最重要的引导者。在他面前,君钰何时不是皎如玉树、闲雅睿智,纵然他知晓君钰以男子之身怀胎,君钰亦是坦然从容的。而此番,那君钰狼狈到疯狂的模样,着实让君湛惊惧而痛心。
      君钰模模糊糊地睨了他一眼,却是无力回应他的呼唤,只绷紧了牙关抵抗肚腹中更甚的痛楚。
      一声马嘶,几匹骐骥顿停在一座华贵的庄园外。
      西苑大门外,两尊三王狮一左一右立于沉沉的暗色之中,威严而叫人生畏。
      “你的腿脚不便,便先在这里等候罢。”君朗对李墨说完,便翻身下马,丝毫不给李墨回话的机会,继续道:“烦劳独孤指挥留下与尚书令做个伴,余下的人随我来。”
      君朗说完踏上西苑的台阶,携剑而去。
      “我这累赘的模样,自然不会跟你去的。我只是要你莫忘记我方才提醒你的事,你现下的情况绝莫要与长明侯动手!” 尽管知晓自己的劝告君朗多半是听不进去的,李墨还是忍不住望着那人的背影叮嘱道。
      见君朗已经进去,剩下的人对李墨行了个抱礼,便要跟上。
      “云将军留步。”李墨忽然道,云破月停步望他。
      夜色迷迷,看不清、道不明。
      李墨道:“下官清楚云将军与伯人之事,无论如何恩怨,只求云将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莫要让伯人在今日动手。”
      “为何?”
      “他现在身体不好,动不了武。”李墨顿了片刻继续道,“情况紧急,下官不便多言,只求将军能暂时护他一护,别让长明侯伤了他,下官感激不尽。”
      云破月沉沉地看着他。
      默了默,云破月道:“王爷有令,君家的人今夜一个也不能少。”说罢,高高瘦瘦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那西苑大门的宏伟之中。
      “如此便好。”李墨松了一口气。云破月对林琅甚是忠心,林琅既然下了这命令,君朗自然是无碍的。
      “独孤指挥使,烦劳你扶我一下。”纵然现下自己累赘,李墨亦是无法放任自己在这里干等着。
      西苑之中奇山碧水、绿林郁茂,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廊回曲折、殿堂宏巧,如今却是火光四起,尸横遍布,血色融着夜风的凄厉,给偌大的殿院添上了死亡的阴森。
      李墨在独孤炎的搀扶下走走停停,终是循着声响到达了目的处。
      一池之隔,重重的兵卫之中,远远便看到了直立于包围之中的君朗。李墨到来之时正好瞧见君朗倏的拔了剑指向了林彰。
      李墨一惊,方要叫喊,却见云破月以剑隔开君朗的剑。而林彰反手拿剑要伤君朗的时候,亦被云破月打掉了。
      云破月似乎对君朗说了一句什么,君朗冷着面回了一句,便又以剑指向林彰。
      虽说听不清他们的言语,但李墨亦能觉察到君朗似乎极其的愤怒——他与君朗相识这么久,鲜少见到有能让他生气的事,莫说发怒了,这让李墨不由揣度是否是林彰伤了君小公子。
      李墨的疑惑未有多久便解了,因为君朗不多时便弃剑走向了假山另一边。士兵让出一条道,方好让李墨看清了那面的情形,看见了重重士兵的包围之下,中央的两个军卫装扮的少年。
      一个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嘴里迷茫而模糊地喊着“启哥哥”之类,他嘴角渗血、眼神空茫而泪流满面,只是那张脸,却是李墨如何也不会认错的熟悉——当今天子的儿子,太子江穆风。江穆风腿上还插着一支折断的羽箭,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一地,一直蔓延到他身侧躺着的少年身上。
      那个躺着的少年穿着一身未系全的军甲,双目紧闭,红唇微合,火光下,一张白皙端丽的小脸显得愈发的苍白而俊美。若不是他唇角那未干的血色与他胸膛上插着的玄铁箭,怕是谁见了少年的容颜都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而不是已没有了生气的沉寂。
      李墨看着那少年的脸,不由酿跄着向前两步,却因为水池阻挡,只能扶着栏杆远远地眺望那边。
      “尚书令,当心……”
      李墨转首,目光似征求似询问似不可置信地望着独孤炎,一向从容的人颤着声音道:“那、那地上的是君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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