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恋》不负流年

41、番外三 携手（上）

　　苏茉仍清楚地记得，在上交最后一张高考考卷后，那一瞬轻松解脱又复杂迷茫的心情。她曾以为，那便是人生的终点。直到迈入大学校园，接触到崭新的环境，认识了全新的朋友，还学了个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学的专业，她才知道，人生的终点远不止她那时所想。或者，任何时候所想。也许，人生之所以叫做人生，正是因为它充满了意外。
　　转眼间，距离苏茉大学毕业已过了整整七年。
　　多少当初身着百褶裙的青涩少女已一跃成为在职场上摸爬滚打、撑起半边天的女强人，在他人眼中，她们坚强、干练、令人艳羡，可只有她们自己知晓，她们最想守护的不过是作为小女孩时的那颗初心——最干净的笑容、最纯真的情谊、最真实的爱憎。
　　当初的诺言，你，还记得吗？
　　“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当苏茉下班后，看见夕阳下手挽手行走在校园里的几个小姑娘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轻易地拨开了那已经泛黄了的旧时回忆。
　　今天晚上，晴姐约了她出来小聚，刚刚上课的时候，苏茉的手机震了一下，那便是她发来的饭店地址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大大咧咧爱八卦的伪淑女，现在已经成功升职为法国某知名时尚杂志公司在Y市设立的分公司的主编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奇妙的命运安排呢？
　　“滴滴！”喇叭声伴着车灯响起，打断了苏茉漂浮的思绪。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跑车如一颗散发着柔和却又夺目的光芒的黑珍珠一般静静地停在校门口，好不拉风。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美与刚毅结合得相得益彰的男人侧脸，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这种年纪，正是能够淋漓尽致地展露出一个男人的最佳魅力的时期。
　　果不其然，进出校园的小姑娘纷纷侧目，侧目之后，又发出一阵阵议论之声。只有苏茉，打算着目不斜视地路过。
　　奈何，某人是不会让她的小心思得逞的。
　　“何太太，你走过了！”
　　苏茉只好停住了脚步，当着相熟的学生面前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自己坐地铁过去吗？”
　　“平时不让我来接你也就算了，这次那个饭店在环岛上，我可不放心你这个路痴。”男子的声音磁性性感，却充满了似孩童般的委屈抱怨。
　　不过还好，因为他的嗓音低沉，不是那么具有穿透力，没几个人听清。就在苏茉暗自庆幸的时候，偏有几个没眼力的男生过来打招呼：“苏老师好！这位是师丈吧，您好！还是第一次看见您来接我们苏老师呢！”
　　“你们好！”何牧舟很开心地接受了“师丈”这个极具历史系特色的称呼，甚至还向他们主动挥了挥手。
　　行车路上。
　　“你怎么不说话？我来接你，不开心了？”
　　“当然不是，我就想低调点。而且，你们单位离我这那么远… …”
　　那你当初跟你们校草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低调点？苏茉叹了一下，在心里默默脑补了某人的下一句。
　　“低调？那你当初跟你们校草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低调点？”
　　瞧瞧，又来了！你敢不敢换一句？
　　算了，看在我欠了上辈子的你的份上，姐姐忍了。
　　一年前相识时，他订的那家饭店的地址，再加上他那句极具自信的“你会认出我的”，苏茉一度认为她等的公子珺回来了。然而，魂魄虽然还是那个，可关于他们前世的记忆却是被抹得一点渣子都不剩。
　　当被苏茉问及当初为何会那么说的时候，何牧舟是这么回答的：
　　“我们见过面的，我以为你记得。”
　　“哪里有？”苏茉努力地回忆着挂在胸口上的吊坠出现异常状况的情况，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很微弱的反应，她曾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宣讲会？那个代表科大过来演讲的人… …不会是你吧？”
　　“嗯。”
　　当时听说是科研界的青年才俊，苏茉被别的女老师拉着在文化广场远远的围观了一下，只可惜她当时没什么心情欣赏别人家的青年才俊，没看一会就走了。
　　“不可能呀，你要是那时对我一见钟情，你的眼神得多好？”苏茉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再说，她自己这张脸长成什么样，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那次演讲我是看到你了，不过，不是这次。”
　　苏茉抚了抚胸口的坠子，很肯定地说：“那就没有了。”
　　何牧舟把苏茉缓缓揽到怀中，轻道：“也许是时间久了，久到你都不记得了呢？”
　　苏茉疑惑地抬起头，直直看向他。
　　他的手掌将她明媚的目光遮盖，竟像是生出了这个年龄的男人不该有的羞涩，微红着脸将一段青涩的暗恋故事娓娓道来：“我注意到你，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当年你舞的那曲《红拂》。少年宫的演出台上，一身红裙的少女，身姿翩迁动人，婉转摇曳，特别是你的眼神，总是让我觉得莫名的熟悉，有些你我相处的画面，似是在梦里见到过，又像是真的一样。自那以后，你参加的每场表演，我都会坐在靠前排的位置，为你鼓掌。盼望着，你会偶尔将目光转向台下、转向我。”讲到这，他颔首敛眸，低低地笑了一声，“有一次，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就因为对视的那一秒，我回家后傻笑了一星期，当我鼓起勇气，决定下一次一定要等到散场，然后过去和你聊上两句，你却，再也没在那里出现过了。”
　　苏茉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原来，就连这辈子，你爱得都要比我早。
　　可她口上却玩笑道：“我记得，那是我舞蹈班的结业演出，我高兴地向所有观众挥手致意，没想到让某人开心了一个礼拜啊？”
　　“原来是这样啊。”他有些落寞，“怪不得我一直再也没等到你，不久后，我因为家里的关系去了B市读书，那时候，我以为我一个人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有一天我一个在A大读书的哥们电话里无意间聊到他们学校演出遇到了恐怖袭击，我再次听到了你的名字。当我心中狂跳地询问着伤亡结果如何时，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根本放不下你。只可惜，后来听哥们说，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苏茉仿佛闻到了满屋子的醋味，张了张嘴欲解释，却发现她根本没法解释。沈洛和何牧舟，是一个人吗？是两个人吗？她自己都说不出。
　　“本该默默祝福，却偶然听说你分手了，一直没有男朋友，我当时开心地想，一定是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才托了各种关系介绍我们认识，可没想到第一次约会你就放我鸽子。所以，一定要罚你陪我一辈子，不然，我绝不原谅你！”
　　他爱她，爱得直接，爱得肆意，再也不需要像李珺那样刻意隐忍。
　　大街上、小巷旁、无论哪里，何牧舟都喜欢紧紧牵着苏茉的手。他就是要向世界宣布——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只要她稍加不配合，他的那句“你当初跟你们校草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低调点？”就会冒出来，让她无力辩驳。
　　“傻瓜，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呀！”苏茉自言自语道，仿佛还未从回忆中走出。
　　“我知道。”何牧舟专心地开着车，他刚刚那句玩笑话，从未想过要一个真正的回答。
　　苏茉侧过头，以同样专注的神态望着他的侧脸。
　　你，真的知道吗？

　　“喂，晴姐，我到餐厅楼下了，306包间是吗？”
　　“哎呀，你这次还挺快的嘛。不过包间临时被别人占了，我们现在在二楼大堂的正中央。对了，刚刚短信里不方便告诉你，今天这顿饭我还约了我们社里近期专题的采访对象——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S集团的继承人，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
　　“打住，打住，你要是有工作的话就先忙，我们改天再约。”苏茉忙打断了吴晴，晴姐这家伙一直致力于帮她寻找各种款式的男人挤兑何牧舟，天晓得她的何先生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位大姐大。
　　“我还没说完呢，这么优秀的资源你都不感兴趣？况且，还是我们的老熟人，他呀就是… …”
　　“沈洛。”她们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