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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命中注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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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脸,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害得我以为你又突然消失了!”苏茉掐着腰,没好气地抱怨道。
“咳,咳咳… …”成衣店老板听了这句话后,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这公子的父母给孩子起名字的品味未免也太特殊了些吧。
没了脸的优势,李珺只好规规矩矩地排队买票,不料排到他时,最后一张票正好卖没了,他忍住暴走的冲动,好不容易出高价从票贩子手上弄到‘听风’教坊宾客席里位置最正的两张票,没想到一回来,自己竟从媳妇眼中的“洛大神”直接变成了“白无脸”,你说憋气不憋气?
苏茉见他不答,还欲接着问,生生被老板娘给拦住了。以她和老板成亲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男人若是不说话就代表着他们已经处于恼怒的边缘了,这个时候切忌追问到底,引起不必要的战争,所以她边陪着笑脸,边问道:“这位相公,你娘子已经选好了衣服,您瞧瞧,可还得体?”
月牙凤尾留仙裙的设计,上身紧致贴身,下身飘逸灵动,老板娘虽然看不到苏茉的脸,可瞧这身段还是顶不错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与这衣裙还是极相称的,这白衣公子要是肯说上两句好话,准能惹得姑娘欢喜。
眼瞧着就要上演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码,谁知李某人却道:“嗯,也就算是个得体吧,我看… …嗯,这个也不错。”说着,他随便从苏茉淘汰出来的衣服中抓了一件,“就要这件了。”
这下,老板娘都无语了,一脸“这孩子没救了”的表情看向李珺。
在老板和老板娘都觉得这小两口一准吵起来的时候,苏茉却拿了李珺手里的衣服到里间更衣室换上了。
什么叫“也就算是个得体”?什么叫“这件也不错”?要不是念在沈洛这厮出卖色相给她买吃的也不容易、要不是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有下一次一起出门,她——苏茉,一这么有脾气的姑娘,还真就不忍了!
“客官,您慢走!”老板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暗想,他之前还真是误会那好脾气的姑娘了。
“咦,就这么走了?那公子之前不是说要买我们这的… …”老板娘奇怪地戳了戳老板。
“早拿走了。”
“什么时候?”
“你陪她在里间挨件试衣服的时候。”
“啊?那他怎么不和他娘子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我们男人的心思。”
“这公子可真能演。”老板娘闻言叹了口气,复将老板看了又看,头一次愿意承认即使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完全了解男人们的想法。
当她收拾到那件月牙凤尾留仙裙的时候,被老板拦下了,“这件你先别收,我赌那个白无脸白公子一会儿会折回来,把它悄悄买下。”
“我同意。”老板娘点了点头。
“希望他们可以幸福。”
“这个我也同意。”
屋内一时静默。
做了这么多桩生意,他们常常会思考一个问题——那些陪着心上人来挑选衣服的公子,最终是否娶了当年的那个姑娘呢?
“你… …没生气?”“白煞”试探地问道。
“没。”“黑煞”爽快地答道。
“你… …真没生气?” “白煞”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黑煞”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自我解嘲,我说我生气了有用吗?
“你想我生气?”
“当然不!要不这样吧,为了证明你没生我的气,你亲我一下!”
沈洛!你大爷的!你还有理了?
苏茉握了握拳,忍了,转过头用“无脸女”面具碰了碰“无脸男”面具,“亲完了!”
“那… …你真没生气?”李珺语中藏笑。
“你还问!”苏茉气急败坏。
“再亲我一下呗!我是说… …把面具摘了!”
“亲你个头!”这城墙拐做的脸皮,她要受不了了!
“亲头?行啊!”
“啊!啊!啊!”苏茉的防线彻底被“无脸男”的“无脸”击跨,“沈洛,有本事你别跑,和本女侠打一架!”
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早就贯彻某地区“能动手解决的问题绝不动口”的原则好了。
二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听风教坊门前,似是在为即将上演的戏目预热。
观众看台共两层,前前后后挤满了人,除了坐着的,竟还有买了站票围观的。苏茉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一边饮着清茶一边像台下打量,终于有些理解沈洛为什么回来的那么迟了。
随着一声锣鼓,据说是教坊台柱的紫嫣美人身着湖蓝曳地长裙袅袅婷婷地从幕后走出,却不作声,而是在桌案上认认真真地作起了画来。
据说今天演的是一出新写好的戏文,故,在场观众对此无言的开场均不明所以,皆更加投入地看了起来,后来才慢慢发现,紫嫣姑娘这回扮的是位画师。
舞台布景很是精致用心,颇具田园之趣,还有口技者在幕后时不时地做出虫鸣鸟语陪衬,然而,最引人眼球的还属舞台上新搭建的人工池塘,居然用的是真景,而不是蓝色幕布敷衍了事,紫嫣演的画师喜欢对着池中的锦鲤作画,并且在给锦鲤投食之际与之聊天、诉说心事。
然而,好景不长,时逢战乱,战火很快蔓延到了画师住的小村,村里的居民全都慌慌忙忙地逃难去了,只有画师舍不得池中锦鲤,不肯离去。
是夜沉沉,画师住的院子忽然起火,睡梦之中的画师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已是火光冲天,无法逃脱,正在绝望之际,却有一身影冲入火海,将她解救。
来的那人说自己本是池中锦鲤修炼成精,一直想取她的性命,却迟迟未动手,直到看见她身陷火海,心痛不已,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画师迷茫间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大火已止,她觉得自己昨夜好像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急急跑去池塘边查探,只见池水干涸,荷叶枯萎,池塘里的鲤鱼也消失无踪。
从头至尾,画师没能看清救她性命者的面容,只记得那人的衣领层层叠叠像极了莲花瓣,颜色鲜艳夺目,如同沾染了血泪。
时隔经年,有一居士途经此地,听说了这件事,感叹道:“鬼怪动情,必灰飞烟灭。如同飞蛾扑火,不是愚蠢,而是宿命。”
全剧在一句“非愚,乃命数也。”中落幕,台上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场下一片寂静,只有女子们的啜泣声,片刻,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随即,观众席中掌声雷动。
回去的路上,苏茉望了望方才带头鼓掌的李珺,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喂,你相信宿命的存在吗?”
谁知“黑煞”淡淡地答道:“这世间的东西,难道人不信,它就真的不存在了吗?又或者说信,它就真的存在吗?”
苏茉无语,原来这老古董心里装着的全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唯物辩证法啊!思想要不要这么前卫!
她被问得迷迷糊糊,小声抱怨:“说这么多有毛用,你自己还不是个超自然现象… …”
“所以说,我信。”李珺突然一本正经地道:“遇见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闲逛了一整个下午,苏茉有些疲倦地牵着李珺往歇脚的院子赶。
待她欲推门入院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某人牵着她的手却迟疑地往回拉了她一下。
“你干嘛?”苏茉有些不解。
“没什么。”李珺抬头望天。
不知为什么,苏茉觉得他是在故作镇定。
他也会有紧张这种情绪吗?真是见了鬼了!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她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然而,在苏茉看清院子里的景象时,她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一般,一直保持着推门这个姿势。
不是她多没有见识,只是这幅画面,换了任何女人见了,都会是这个反应。
院内原本染了秋色的枝叶竟开出了满树的桃花,灼灼其华,迎风而舞,而地上铺着的却是一层耀目的“白雪”,但通过那芬芳的味道不难辨认出,那是洁白的茉莉花瓣洒满了整个院落,在院子的正中,则是一颗巨大的红色“桃心”,不,应该说是心形玫瑰阵。
“沈洛,你知道… …咱们的院子这是… …怎么了吗?”苏茉缓了缓,不敢确定地问道。
李珺原本准备好的话被华华丽丽地给噎了回去,他握了握拳,还是决定原谅“无脸女”此刻神奇的脑回路。
“也许… …是它想恋爱了吧。”说罢,他不待苏茉再问出其他奇奇怪怪的问题,将衣袖一扬。一阵劲风拂过花海,隐藏在其中的白色蜡烛瞬间被齐齐点亮。
李珺领着苏茉踏过无数的白色花瓣,飞上了屋顶,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将蜡烛组成的大字全部瞧清:“苏茉,我你。”
当然,正中的那颗红心代表了那个没有说出口的“爱”字。
苏茉坐在屋檐上,表情怔怔地,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耳边的埙声再次响起,却不是她昨日听到的那曲。
一曲终了,李珺轻咳了两下,趁苏茉还没回神,便已将唇角的血迹擦去。
“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
“长相思。”
谁知,苏茉听了却大皱眉头,“呸、呸、呸!我才不要什么长相思!来曲长相守!”
李珺拈起了苏茉的一缕碎发,顺手将其别在她耳后,“我不会。”
“这个你可以会。”认真。
“这个我真不会。”同认真。
“哼!”苏茉佯怒,扳过身去。
“可我还会别的啊。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苏茉没想到李珺竟唱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不得不承认,他的嗓音还真是很配这种古朴深情的曲子。她本听得如痴如醉,却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惊醒了,因为,他说——苏茉,嫁给我吧!
“Yes,I do.”苏茉伸手抹了抹眼泪,咕哝着答道。
“哈?”某人一脸大写的懵。
“我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啊——我好开心啊!”苏茉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夜空大声喊道,笑得灿烂。
李珺也跟着她笑,即使,他们二人都知道,等着他们的是到不了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