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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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希绪弗斯想追查西泽尔遗骸和殉葬物的下落----他认为有梦神的阴谋潜藏其后。我们便在城内找了家旅店简单住下。
于我而言，这就是纯粹无人打搅的二人世界，内心团团转快活得很。为了让希绪弗斯切身领会和我在一起的妙不可言，为了有朝一日他能把圣域的那些人物抛到九霄云外，我殷切地投入了他生活和精神双方面的伴侣角色。
无论他之前的同伴们会什么，我都要会，而且做得更好：艾尔熙德不是他的副手吗？哼！现在，坐在他身边一起讨论各种蛛丝马迹的人，可是我！
我目光炯炯凝望着他，回忆细节道，“苔藓在棺盖上被剥落了一块，痕迹还很新鲜，说明遗骸被取走是最近的事。”
“而祭台仍然保留着没被破坏，表示对方对墓主人尊崇----不是憎恶他的仇家下的手。”希绪弗斯点头，与我相顾一笑。
那么圣玛利亚大教堂的神职人员对于墓穴变空的事情，表现得遮遮掩掩----
“他们是知情人，就要看咱们能用什么办法套出消息来。”我笑着说道，抬手在橄榄油煎面包片上浇了厚厚一层炼乳，再倒上巧克力后，推到希绪弗斯面前，津津有味托腮瞧着他。
作为圣域最年长的黄金圣斗士，大男人的口味偏好外人想象不到。我给他准备的多加了砂糖或者蜂蜜的点心饮料，他总愉悦地享用得半点不剩。
希绪弗斯很快在干净的盘子上撩下餐巾，满足又微笑着说，今天打算再去拜访教堂。“米诺斯，我们准备出发了。”
“好的，不过----”我了解他总是想用光明磊落的法子，也信任他的口才和耐心，但是……我对他嘀咕道，“如果他们好歹都不说，亲爱的希绪弗斯，不如咱们放出谣言说西泽尔的墓地殉葬品里有波吉亚家族的宝藏埋藏地图？”
……世人为了宝藏会做出多么离谱的事呢？我见惯了人类的贪婪和野望。会有很多野心家蜂拥而来，必定将不胜其扰的圣玛利亚教堂，一定会把搬走西泽尔遗物的人，公之于众。更何况，还可以用这个谎话示警，胁迫吓唬教堂的那些人赶紧告诉我们。
希绪弗斯的头脑很轻易就领会了我的用意。但是，他果断摇头，宁可打探不到消息也拒绝我的建议。“米诺斯，这样的谣言，可能会给我并不想伤害的那些人带来危险----不要这样做。”他解释完后，又温柔抚慰我，“米诺斯，我知道你是一心想帮助我，放心，咱们还会有别的好办法。”
我忙伸手探向他指尖，检讨道，“是我想得不对……一切都听你的。”
他笑了笑，安抚地轻轻反勾住我洁白细腻的手指。随着他的这个小动作，热力战栗又自和他相触的指尖向上蔓延，就像蜂鸟长喙内流淌着花蜜-----待我回味着心头甜味，反复看着自己的双手时，暗想：身为冥府傀儡师，我双手轻动就可操纵人一切，那么对我心爱的人……我愿用看不见的线，温柔牵引他走上和我在一起，永恒幸福的路。
为了让他对守护着的人类品性，对雅典娜产生动摇，我入境随俗，特意缠着希绪弗斯抽出时间休闲休闲，和我一起去观看某项奇特的运动：斗牛。
当坐在最好最清晰位置的包厢内，目睹黄沙之上，鲜血四溅时----呵呵，一头头活生生皮毛黑亮的健壮公牛，被人类慢慢一剑一矛，凌虐残杀而死----这已经不是神话时代的祭祀了，单纯就为了供人类自身娱乐哦。
我转头望向皱着眉的希绪弗斯：看到了吗？亲爱的，你看看四周的观众，如此兴奋狂热，只因为目睹鲜血和死亡！既然人类为了这种事情狂热兴奋，是不是换成由冥府监管大地，让他们领略什么叫真正的死亡和鲜血，才最适合？
我犀利地看着他眼中怜悯与不赞同越来越重----刚想说几句恰到好处暗示人类就是倚强凌弱的主之类的话，却听到拥有柔软内心的希绪弗斯开口道，“大家赞赏勇气，却用错了方法----临危不惧的勇气怎么可能诞生在刻意的炫耀上。”
这依旧有浓浓的袒护和教育感---我张了张口，突然身后包厢的帘子被一把掀开，有个声音响亮道，“这位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呵呵，看来今天我遇上了不错的人----哦，这不是弗洛伦萨的美第奇路那米诺斯吗？没想到，你也在看这种自以为彰显了勇气的可笑运动？”
说出不客气话的不速之客，却长着一张极英俊文雅的脸，乌黑的眼珠子像是盯着猎物一般发出兴奋的黠光----“好久不见，米诺斯。我的，从小认识的老朋友。你上次怎么拒绝了我的盛情邀请呢？真让我为我们的交情感到伤心。”
我无语地转头看向这个黑发男子，一伸手扯住欲起身的希绪弗斯，“希绪弗斯，我来为你介绍……”顿了顿，我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位就是，波吉亚家族的家长，西泽尔波吉亚先生。唔，出现在这里……真是让人意外啊。”
我想，希绪弗斯必定心有灵犀地懂了。
西泽尔依据礼节和希绪弗斯道了好，又用贵族的教养言词，赞扬了他对于勇气的观点后，再度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我，“你从前活像个没有生气的精致人偶娃娃----呵呵，现在越来越耀眼美丽了，米诺斯。”
“哦。”我挑了挑眉----在我正式成为美第奇路那米诺斯之前，冥王的傀儡确实就是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漂亮人偶而已。西泽尔的眼光倒也不错。
只是，我一想到融化在我体内的人偶某段遭遇记忆，就觉得如芒在背----虽然那不是我真正经历过的倒霉事。
“您又怎么会在这里？西泽尔先生？”-
“我来送妹妹琉克勒西和纳瓦拉男爵订婚----如你所知，她已经十四岁，可以联姻结婚了。你真的对娶琉克勒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完全没有。”
被我断然拒绝的西泽尔眼神中闪过攻击性的光，“米诺斯，你出现在西班牙才叫我吃了一惊。我以为你会一直窝在希腊关心橄榄油的收成呢，呵呵呵呵。”
我抬眼和他对视。“你对我的商船航线知道得挺清楚的嘛，西泽尔。”
“那当然，我为琉克勒西在威尼斯准备嫁妆，从几个有名的商人那可得知了不少有趣的事，比如……”
他朝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希绪弗斯询问道，“这位希腊圣域的尊贵先生，您可否透露一二，米诺斯是否如传说中一样，在那边有个心爱的人，所以才对弗洛伦萨和罗马的美女不屑一顾，还干脆抛弃了生活过的土地吗？”
他用审判者的口吻说出最后这段，好像我离弃弗洛伦萨和意大利是罪过。
希绪弗斯没有答话，转眸看向我。
“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居然让米诺斯倾倒的美人……呵呵，米诺斯，你瞒不过我的。我可知道你每个月都从法国商人手里，订了大批丝缎和珠宝，都是讨好女人用的最新款式，谁是这位得到了你的心的幸运美人呢？起码你得告诉我个名字吧？让我知道罗马第一美人琉克勒西输给了谁？”
……瞧这被无视被拒绝后，抓狂的野心家。我该把谁丢出来当做承载攻击的幌子呢？
一个最熟悉最讨厌的名字出了口：“萨沙。”
“萨沙？这个名字是守卫，保护之意，这是个美女应该叫的名字吗？米诺斯，你的品味有些奇特呢！”西泽尔又攻击讥讽道。
但我的心思已经落在了希绪弗斯身上。听我说出萨沙，他为什么活像被狠蛰了，一瞬间流露出疼痛伤感的神情？难道是还在感怀萨沙身为雅典娜不可能享有爱侣和婚姻？
岂有此理！她又什么时候，这么心疼过你们？！叫她的博爱悲悯见鬼去吧！
我在心里又把自私的祸害雅典娜唾骂了一遍，更恶狠狠地想借刀杀人----希望充满攻击报复性的西泽尔阴险出手，通过商人在给萨沙的绸缎衣料和珠宝里下剧毒最好----凡人身躯的女神死于凡人之手，我可不就彻底解脱了吗？
而为了紧紧攒住希绪弗斯的心半点也不让给雅典娜萨沙-----得让他时时刻刻惦念我！对！我得倒腾些让他不得不全心全意牵挂我的事----当西泽尔不死心地请我去他的公馆进一步叙旧时，我一口答应了。
在先回旅馆歇息更换衣服的拜访前间隙，我还故意对希绪弗斯提起了人偶米诺斯小时候的遭遇：
“知道我为什么见了这个西泽尔就有点不自在吗？因为……”
----在琉克勒西五岁生日时，米诺斯人偶作为美第奇家的男孩应邀参加了罗马的盛宴，结果，被已经是波吉亚家长的西泽尔给诱骗囚困了好几天。
“他那时十五岁啊，表面看着完全无害，一副友善大哥哥的模样。”
我满意地看到希绪弗斯的瞳仁微微一缩，他紧张问，“米诺斯，那你被怎样对待了？”
“他倒不可能虐待我，只是让我从头到脚换上了女孩子的衣服，戴上了女孩子的首饰和他妹妹玩，还叫我扮演他妹妹十岁的样子，教我说什么，我唯一最爱的哥哥----呸！后来我们都长大成年，他倒是给我写过几封道歉信，我全都撕了。”
希绪弗斯瞠目结舌，“这……米诺斯，你不愿意就别去见他。”
“不，我可不怕他，再说现在我可比小时候机灵多了，不会任他摆布的，放心吧，希绪弗斯。”我冲有些不安的他一笑，“我去察看确认下，是不是他取走了遗骸和遗物。”
如我所料，希绪弗斯坚持和我一起去西泽尔所在之处。可到了公馆大门口，他被仆从彬彬有礼却坚决地拦了下来。
“十分冒昧，希绪弗斯先生，尊贵的西泽尔先生今天只和老朋友美第奇先生一人有约。虽然西泽尔先生也想和来自希腊的您畅谈。但，凡事都有安排和先后，请您谅解。”
“那我就在外面守护着你，米诺斯。”他坚定说道，从外套前襟内掏出怀表指了指时间，“如果四个小时后你还没出来，我就只好不客气地去打搅这位西泽尔先生了。”
“当心，虽然我没有感觉到梦神结界之力----但西泽尔先生极可能是被梦神们利用的目标人物。”
“米诺斯，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当，一定要马上找借口离开。”
“米诺斯，需要带上一支我能即时感应到异常的黄金箭吗？”
充分领教感受了一番希绪弗斯的淳淳叮嘱，我却觉得无比幸福，打赌离开他视线的这段时间，他一心都将揪着我，不会遐想圣域该死的萨沙，一颗心被我牢牢占据住。
我笑嘻嘻地伸手，揽住他有力的臂膀，飞快靠了下，“希绪弗斯，等着我。”
西班牙庭院拱廊下，西泽尔穿着单衣，正在热火朝天地和教练比剑----细长的剑身就像一根在阳光下肆意飞针走线的银色缝衣针，就普通人类来说，他的速度和力度都堪称卓越。姿态也足够优雅。
三下五除二，西泽尔将对方的武器挑落。接着又不屑地打量着自己手中握的剑，说道，“这种软弱的东西，只适合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在室内玩耍，怎么能上战场呢？”
“你说是吗？米诺斯？”
我呵呵笑了。掂量着这把护手都缠绕金丝华而不实的佩剑，“是啊，上了战场这就是废物。根本无法和真正的敌人近战。不过西泽尔先生，作为休闲的贵族活动倒是没问题，突然出手行刺他人----也没问题。”
我已经把剑尖一挑，直指西泽尔的前胸，“你说是吗？西泽尔？你干嘛一直窥探我的行踪？”
他丝毫不在乎，反而略凑近身体----居然就着剑尖，挑开了衣衫系带，将胸膛腹肌全都露了出来。
“因为，你才是我最最理想的，妹夫候选人啊，米诺斯。真奇怪，琉克勒西嫁给谁我都不甘心，唯独你----我甚至能遐想你们诞下的孩子模样，一定都拥有稀世无双的美丽银发。”
“我们两大家族的血脉如果能融合在一起……将来一定可以把整个意大利，握在手中。来，米诺斯，感受一下吧。”
我恼火地挣脱他试图拉着我去摸他胸肌的手，尖刻说道，
“然后再把我毒死，你就一人独霸一切了。西泽尔，你的如意算盘可真漂亮。”
他呵呵笑了“如果你还是一副从前那种没有生气的枯燥模样，我才会给你下毒，米诺斯。现在？你活生生的多有意思啊。和我成为无话不谈的合作者不好吗？比如谈一谈什么条件下，你肯将你也在拉拢着的那位有头脑有武力的英俊骑士先生，借给我差遣几天？”
“他是我的亲密好友，不是可以出借的工具。”
“呵呵，朋友极可能会因为各种缘故背叛你，和你决裂，还是合作更靠得住。”
“和你合作掌握弗洛伦萨与罗马？和你合作招募组建一支雇佣军？还是和你合作花钱收买能收买的所有枢机主教？”
西泽尔转身从室内又取出一把剑，抛给我。“这个如何？”
这是一把几个世纪前战场上使用的大剑，可以突刺劈斩，有人类血腥的残留气息，确凿杀过人呢。我翻覆剑身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行斜体字：不为凯撒，宁为虚无。
真正的殉葬品！这个西泽尔，他也毋庸置疑是造型者墨菲斯的目标了。
“当长矛刺入持剑者的脊背，当公爵跌落马鞍，手里依旧死死持着这把剑。公爵手持武器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统一意大利的宏愿从未消失在历史中----这就是，我的祖先。虽然他已经化为骸骨，却在留下人间不朽的名声。”
“米诺斯，招募雇佣军和收买主教的事，我都没说你就能想到……为什么我们不携手合作统一意大利，在历史上留下不朽之名呢？”
西泽尔想筹划重新在意大利掀起战乱啊。而哈迪斯陛下就在罗马，我怎么感觉时间有些微妙地契合？从来战乱只能带来白骨遍野，瘟疫蔽天，难道在意大利展开乱局，是梦神为冥王觉醒奉上的献祭迎接大礼？
有意思……我开始考虑，到底是加入这个计划，为冥王哈迪斯陛下的觉醒抛洒生命鲜花，打造百里无人的荒凉死城迎接呢，还是暗示希绪弗斯英雄王者梦是建立在屠杀与阴谋之上，让他破除一定在西泽尔身旁的造型者之力？这样的话，意大利大地将在保有几年和平后，猝然迎来冥王降临，终究还是死城一片。
两个选择对于人类来说，没什么大差别嘛。我比较后，托腮心想。
西泽尔看出了我在思索，他也不催促逼迫，只给我倒了一杯西班牙雪利酒，还派人请出了即将订婚的琉克勒西。
这个美貌传遍四方的女孩子在拱廊下优雅碎步而行，脖子纤细修长，就像天鹅白皙的颈。她安静地看着自己黑发的哥哥，好像能接受哥哥的一切安排毫无怨言。
我一眼看到，琉克勒西那一头和我同样的银发上，别着一朵罂粟花。
梦界罂粟。造型者墨菲斯力量的标识----他的英雄王者梦由美女来开启倒也顺理成章。
我轻轻捧起她的手，吻了吻。抬眼微笑地打量着琉克勒西头上艳丽的罂粟----梦界的钥匙就在眼前哦。一旦宿主爆发出强烈的情感，罂粟花长出果实，那就是能自由往来梦界的宝物呢！
那天旁晚时分，我满腹心思地出了公馆大门，谢绝了停在门外的车马相送----径直向前方那棵橄榄树下走去。夜晚的风清凉地吹拂着，我衣袂急切地翻飞----他也一样。
在他牢牢握住我探向他双手的一霎，激动喜悦的情愫漾遍我全身，只不过短短分开几个小时，心里竟然对相聚生出如此的渴望来，他呢？
希绪弗斯上下检视着我，看我是否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但是，他的喜悦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告诉他，西泽尔邀请我，等订婚仪式完毕后和他一起回罗马一趟。
我故意这么说，将希绪弗斯的所有细微反应净收眼底。
他眉头迅速拧起，神色复杂地凝视我，“米诺斯，你决定不和我一起回圣域吗？”
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不分开才是我的心愿。
但我就是要刺激刺激他，我揪着他的大衣衣襟，靠在他肩头低语道，“西泽尔确实取走了先祖的遗物和骸骨，你不是怀疑他正在被梦幻之神利用，要重现英雄霸业吗？我会观察，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就写信告诉你好不好？再说他拉拢我无非是想要我入伙他的野心之梦-----”
“不行。作为战士，我绝不会让你单独面对未知的威胁，米诺斯，抱歉我恐怕无法放你走。”看着希绪弗斯难得面色严肃断然拒绝，我的心里真是感觉太美妙了，他舍不得我呢！！而且言辞隐隐把我当做了他的……私有人？
对！半点也没有意识到，我其实是个自由人啊，希绪弗斯把我看成属于他的人呢。我闷声暗笑。对，心爱的，我是属于你的。
“答应我，米诺斯，拒绝西泽尔，好吗？”他又伸手轻轻搂环我，拍了怕我的背。“不要妄为啊，你的安全，比查探的任务更重要。”
我靠在他的环抱里直点头，并明媚高兴地想，亲爱的希绪弗斯，那我就送你一份，大大的功劳吧。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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