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者王座》斐成章

30、25

　　日复一日的时间中，每天的生活像水一样飞快的流走。没带走什么，却留下了很多。
　　每一年的结束都少不了两院一系的较量，而他们的较量除了安管系不再那么弱小之外，其他也并无改变。
　　依旧是近身格斗，只是在原基础上有了些创新。从一对一的格斗对抗上升到不计人数胜利，这就意味着直到自己被打败、无法再继续为止，否则就可以一直站在擂场上。最后，选出成绩最好的前四名，抽签夺冠。
　　这无疑是一种略微粗暴的格斗方式。为了胜利大家会竭尽所能，造成的身体伤害就会随之增加。
　　但这群学生如今也不太在意这些小伤了，在校的三年让他们应对伤害能力大有提高。
　　一路披荆斩棘下来，进入格斗测试的四个名额其中有两个在安管系，一个是军事学院，另一个则是装备指挥学院。

　　慕铎看着那份测试决赛的通知，得意的抖肩膀，把纸张在另外四个人面前晃了一眼，说道：“看看我的名字！看到没？”
　　不管陆沙华和骆莱黑脸欲吐槽的表情，也不顾卓珂安和步言佩服崇拜的目光。他转身搂住旁边的盛势，说道：“班长，咱俩一起啊！你太厉害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安管系这次可以夺冠！”
　　盛势就很谦虚的表示：“往年都是军事学院呢，不能小看他们。”
　　“唔……”慕铎看着那份通知上靳扬的名字，勾勾唇角道，“也对。”

　　******

　　「直拳，腿要横扫对方下盘，回防撤退，变化脚步，不要固守一个位置，记得躲避攻击。」
　　慕铎擦掉额前的汗水，然后停下了训练动作。这些格斗要诀他都明白，也练得炉火纯青，但比赛毕竟不同于练习。
　　灵活多变才最重要。
　　谁都无法预测对手下一招是什么，而抽签结果要比赛当天才会知晓。

　　“你是卯足了劲想要赢么？”有人在不远处这样说到。
　　慕铎回头，就见靳扬慢慢走近笑道：“你很期待这次格斗测试？”
　　“难道你不期待？”慕铎面向他：“军事学院想要三连冠吗？”
　　“不是想，”靳扬的眼中有隐`秘的好战欲：“是‘一定会’。”
　　慕铎略略前倾身体，伸手亲昵的点了点靳扬的薄唇。“军事学院，”他缓慢清晰的，笑嘻嘻说道：“你们，该让位了。”

　　靳扬眯起眼睛，继而伸手就去抓慕铎的手。
　　慕铎反应迅速的撤回，后退一步进行防御。
　　“你还是这样，”靳扬笑了：“改不掉‘不自主躲避’的坏习惯。”
　　躲开对方的侧踢，慕铎扣住靳扬的双腕。靳扬又以巧劲化解，压制住慕铎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了十来招。
　　“如果抽签遇到你，”靳扬说：“我会很期待的。”
　　慕铎说，“如果我赢了，我要更换条件。”
　　“想通了么？”靳扬语带调侃：“有新目标了？”
　　“我只是想省略追你的过程。”慕铎直勾勾的看向他：“我要你直接乖乖的和我在一起。”
　　靳扬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眸子里都不知在计较策划着什么。
　　片刻，靳扬说道：“可以，不过——”他声音里的笑意显而易见：“你不会赢。”
　　慕铎能赢自己吗？靳扬认为微乎其微。他曾教过慕铎近身格斗的技巧，慕铎的进步没人比他清楚，但那人的弱点同样只有他最明白。
　　不自主的回防闪避，就是最大的弱点。因为这样很容易失去先发制人的时机。
　　「安管系想要夺冠？」靳扬看着面前的人，带着不可撼动的志在必得：「等两年后，我从军事学院毕业再说吧。」
　　靳扬发誓，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就连之后抽签知道自己真的对上慕铎，他也没动摇过这个想法。
　　甚至当慕铎临上场前和他说道：“千万别轻敌哦，否则你会很后悔很后悔的。”
　　他也只当那是对方的心理施压策略。因为自己从来就不曾轻敌过。
　　但是，靳扬发觉自己做错了。他是不曾轻敌，但他却潜意识的始终将慕铎当成一个有着弱点的对手。
　　也许他真的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又或许他真的对慕铎不够完完全全的了解。
　　所以，当他和慕铎站在擂场的时候，当慕铎又一次下意识不自主闪避的时候，靳扬认为那该是这场比赛的终点了。
　　他就像以往一样，要去制住慕铎的动作，让对方失去攻击能力。
　　他没料到，那人会以退为进，把自己给摆了一道。
　　当哨声吹响、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不止看台上的人震惊了，靳扬心里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真的很少有这样断片的时候，但那时……他的确出现了几秒的大脑空白。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唯一清晰的就是——慕铎在他耳边笑道：“我说过，你们该让位了。”

　　从擂场下来之后，老师倒是安慰靳扬，说着：没关系啊，表现很不错之类的。
　　但靳扬却有点难以释怀，不是针对慕铎，而是针对自己。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这样相信一个人，相信到对方做什么就是什么，完全失去了戒备心。
　　这是一个好兆头么？表示自己也有交心的人了？
　　还是说，这将会是一个要命的弱点？

　　靳扬想不明白了，他蹙眉，并未怎么说话。

　　孟橙不满道：“你对他放水。”
　　靳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我没有。”
　　“那你怎么会输？”孟橙不相信：“以前你们也对上过一次，是你赢了。”
　　“人都会进步，”靳扬终于有了点不耐烦，他冷淡的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止步不前。”
　　“你！”孟橙想骂他，又想到自己完全没立场骂人，毕竟他连这次格斗测试的决赛资格都没有。
　　靳扬像是有些心事，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了场地。

　　******

　　今天不是周末，按理说靳扬并不会去图书馆，只是他心情还没彻底恢复，又觉得待在寝室太吵。就来图书馆坐了一会。
　　等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馆内渐渐空荡，他这才起身走出了图书馆大楼。
　　然而一转身，他就看到身后那张长桌边坐了一个熟悉的人。显然，那个人在等着自己。
　　在原地站了大约几秒，靳扬走到那人旁边。
　　就见对方依旧稳稳的坐着，头也不抬，装的是一本正经的平静。
　　靳扬的腰抵着长桌边缘，居高临下看着那人，接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对方平摊着的书上扣了两下。
　　那人就抬头，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除了慕铎还能是谁？

　　******

　　他们俩一前一后的走着，待行至人少安静的地方，靳扬停下脚步，然后和慕铎面对面而立，也不主动开口。
　　慕铎心情相当好，笑容满面道：“晚上好。”
　　靳扬没理他。
　　慕铎就说：“你得回应我啊。”
　　靳扬仍旧不说话，就想看看他接下来还要再说点什么。
　　“你这是对男朋友该有的态度么？”慕铎环着胳膊，拖长调子说道：“我数三下，三……”
　　靳扬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那笑容简直异常危险，他满足慕铎的要求，说道：“晚上好。”
　　“太不热情了，我不喜欢。”慕铎摇头，挑刺道：“积极活泼点啊。”
　　靳扬一字一顿道：“慕、铎。”
　　慕铎说道：“称呼自己男朋友怎么能这么生疏呢？我想想啊，你得亲切一点……”
　　“别得寸进尺。”靳扬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
　　毫无预兆的，慕铎把人压在墙上，不为所动的笑道：“今天我就得寸进尺了，怎么？你愿赌就要服输啊。”说完，就要去吻靳扬。
　　靳扬偏头，没让他得逞。
　　慕铎说：“快点啊，你乖乖的。”
　　终于察觉到对方的故意使坏，靳扬看着他，面带微笑却咬牙道：“你今天很威风啊？”
　　“以后在你面前，我会一直这么威风。”慕铎欠揍的补充一句：“谁让你输了呢？”

　　见靳扬难得失了一贯的漫不经心，转而开始瞪自己。慕铎那个得意啊。他说道：“你之所以愿意和我打赌是认为我永远都无法超越你，对不对？”慕铎叹道：“靳扬，做任何事是没有太绝对的，比赛前我怎么说来着？你会后悔的。”
　　“所以你现在故意报复我，觉得我小看你了？”靳扬的神情倒是略略轻松了。
　　“对啊，我就是一个记仇又小心眼的人。”慕铎居然厚脸皮的承认了。
　　靳扬笑出了声，心里的困扰和莫名的纠结此刻突然就像是烟消云散了。他重新看向慕铎，忍住笑，认真道：“抱歉，之前还真的是小看你了。”接着，靠近慕铎耳畔，“至于你说的后悔，其实我没有。”
　　这回轮到慕铎没话说了，他愣了一下，像是在消化靳扬刚才的每一个字。然后，惊道：“你真的不喜欢男人吗？！”
　　“对啊。”靳扬说：“但你太有趣了，陪你玩玩我也是愿意的。”
　　“那我想占你便宜，你愿意吗？”
　　靳扬说道：“这种事是相对的。”
　　慕铎就说：“尽管来占我便宜吧，我很愿意。”说完，他就亲了过去，不过也只是亲了一下靳扬的脸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