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反对校园暴力》宗心

23、最后一击

　　“在李恩菲自杀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文俊永一边找视频，一边说。
　　“姜素英控告李恩菲将她打伤，李恩菲被学校以及姜素英的家长要求道歉，而李恩菲拒绝承认自己打伤了姜素英，最后被学校开除。”
　　文俊永直起身，不管旁边姜素英苍白的脸色，双击视频，开始播放：“而高恩星找到了事情发生时的监控录像。”
　　姜素英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她冲上讲台想阻止文俊永，却被文俊永一把推开：“怎么，我们都把高恩星和李恩菲互换过身份的事说出来了，你的秘密就要瞒着吗？”
　　文俊永把姜素英拉到一边，不让她挡着下面人的视线。姜素英摆脱不了文俊永的禁锢，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文俊永对她没有丝毫同情。
　　视频并不长，但是足够令人惊吓。李恩菲和姜素英不知内容的对话，李恩菲捡起木棍做防御姿态，却没有动手，姜素英冲上去和李恩菲发生扭打，然后摔倒在地，而当看到李恩菲扑到姜素英的身上，替她挡住了高处落下的建筑材料时，班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原本就以为姜素英很坏，没想到能坏到这个地步。”
　　“就是啊，人家明明救了她。”
　　“居然在这之后立即害得李恩菲被退学，真是厚脸皮啊厚脸皮。”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居然在和这样的人做同学。”
　　“相比之下高恩星和李恩菲简直算不上什么，姜素英才是最大的谎话精。”
　　……
　　青少年的是非观，和成人有点不一样。
　　他们的法制意识比较单薄，道德意识也不算全面，由于思想上比较幼稚，对自己行为的认知和约束都不算强。如果有哪个成年人单纯因为看某个人不顺眼而使劲找他麻烦，准保会被当成心理变态。可是在孩子的世界里，这种叫做“校园暴力”的东西却屡见不鲜。有的人厌恶，却也有很多人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有在觉得太过分了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反感来。人与人之间互相尊重的必要性，他们这时候还不是非常明白，对于强者，却还有种原始的崇拜。
　　但是在看轻一些东西的同时，他们也会把另一些东西看得更重，比如说，信誉。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习惯了尔虞我诈言不由衷口不对心，可是对于这些在象牙塔里、不怎么需要掩饰自己的年轻人来说，“虚伪”绝对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何况姜素英所做的还是“虚伪”中最恶劣的一种——恩将仇报。
　　听到底下同学们的议论，文俊永就知道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轻轻地勾了下嘴角，乘胜追击：“姜素英，我承认，你在世江高中说过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李恩菲确实还活着，她也确实做了一段时间的高恩星。”
　　“可是啊”，他话锋一转，“在统营女高的时候，在事关李恩菲未来的问题上，你为什么要说假话？”
　　“说真话你会有什么损失？你为了让李恩菲更加倒霉，竟然能够无视她刚刚救过你的事，你知道李恩菲的理想是做老师，在李恩菲被退学之后，你当着她的面居然还能说出被学校开除的学生再也没有可能成为教师这种话，我这里还有当初跟着你一起欺负李恩菲的人的证言，要听一听吗？”
　　姜素英眼神闪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个问题上，她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我曾经想过，你过去在愤怒什么”，文俊永不再是之前那副杀气四溢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地软化，如果说先前的文俊永是暴风雪，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块坚硬锋利的寒冰，“你自己因为欺负同学太过火最后在统营遭到排挤，被迫转学世江，然后你发现李恩菲还活着，所以你就愤怒了，你只想着李恩菲的谎话使你不得不转学，忘记了你的谎话让李恩菲失去了什么了吗？”
　　“韩以安，孔泰光，他们为什么介入进来，我知道”，姜素英心里一团乱麻，却仍然不肯轻易后退，她故意地让自己的口吻变得暧昧，“你是为什么呢？”
　　“我啊，刚好，我也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立即与高恩星站在一边。”想扯感情问题，用这招对付他文俊永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想到姜素英之前还想拿韩以安为了帮李恩菲掩饰伤了手臂的事去刺激高恩星，结果被高恩星狠狠地撕了回去的事，文俊永只能对这位的手法之单一表示鄙视了。
　　“李恩菲是因为在你欺负其他人的时候站出来阻止，才让自己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而最开始被她保护了的人，并不只有一个，还有一个人同样受到了保护，但在不久之后转走了，你有没有忘记她，姜素英？”
　　姜素英努力地回想，过了几秒，她睁大了眼睛：“文……”
　　“她是我的妹妹。”文俊永说。
　　所有人再次瞠目结舌，虽然遭受了那么多刺激，他们多少已经有点习惯这个动作了。

　　尽管觉得并没有什么对不起高二三班的同学们的地方，考虑到小孩子们对“诚实”要求一般比较高，文俊永还是和李恩菲一道，为过去的欺瞒向大家道了歉。
　　然后很顺利地被原谅了。
　　姜素英做过的事太毁三观，相比之下，文俊永等人为了李恩菲的安全和清白所进行的非恶意的隐瞒，简直高尚得不能再高尚了。
　　亲手当着全班的面揭开了姜素英的丑恶面目之后，文俊永才暂时平静了一点，崔英道那边马上就要对姜海山动手，他决定过两天再找姜素英算账。
　　不过他现在做的事情，在旁人看来已经够令人惊讶了，包括高恩星：“文俊永你真是……”她一边感叹一边摇头。
　　文俊永双手抱胸，因为情绪没有完全恢复，表情仍然恹恹的：“怎么了？”
　　“没什么”，高恩星终于发现自己的表现方式恐怕有点让人误会，“干得好”。
　　文俊永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对姜素英做了什么，我看她进教室的时候就和失了魂一样。”
　　“只是录下了她威胁的内容而已。”
　　高恩星把手机里的录音放给他听，而文俊永一听就明白了：“你诈她的话？”
　　“不错，挺厉害的啊高恩星。”文俊永这话说得可是真心的。他是个成年人了，又有领先这个时代的电脑知识做外挂，能做到一些事情并不奇怪。高恩星一个才上高二的女孩子，又没有去用什么歪门邪道，面对姜素英时能有如此的反应力和决断力，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恩星却没有很兴奋：“我现在才发现，我不需要顾忌那么多，没关系的。”
　　文俊永一下子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高恩星的情绪，才开口道：“想到郑秀仁了？”
　　“嗯。”
　　高恩星回忆起了那个下午，郑敏英带她走进了郑秀仁生前住的房间。到处都摆着郑秀仁生前两个人一起拍的合影，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对着镜头微笑着，高恩星甚至能够回忆起那时郑秀仁放给她听的歌，她一边嫌弃郑秀仁找不准调一边努力地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机里的音乐而不是郑秀仁的歌声上。而郑秀仁留在纸条上的话，终于彻底击垮了高恩星。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唯一的朋友。”
　　高恩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不能说自己有多么在意郑秀仁，她们是小学同学，而进入世江高中之前的三年却从未有联系，之前她们不是挚友，后来重逢，彼此间的友情也没有到非常重要的程度，至少在高恩星的心里，郑秀仁是可以因为对被一同孤立的畏惧而舍弃的存在。
　　可是她不应该那么做的。
　　就算高恩星能为了救李恩菲立即不顾危险跃入河中，而换做是郑秀仁，她也许做不到这一点。可是仅仅处于对“和郑秀仁一样被孤立”这种没有影子的事的畏惧，就疏远了本来处境就很艰难的朋友，高恩星如今回想起来，只有无尽的悔恨。她无法接受那时的自己竟然如此胆小，也不敢想象她的疏远，对郑秀仁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现在郑秀仁已经不在了。
　　她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高恩星在回到首尔之后，如此激烈地对姜素英，除了为妹妹感到愤怒之外，不能不说受到了一些郑秀仁的事的影响。在发现自己过去的胆怯错得究竟有多可笑、以及可悲之后，高恩星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我为什么要害怕校园暴力？那有什么可怕的？
　　好吧，那也不算极端。
　　文俊永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心里明白，高恩星在某种意义上，是在用对姜素英的激烈，来摆脱过去那个在不该懦弱的时候懦弱了的自己。可是郑秀仁已经走了，高恩星无论如何，都会留有遗憾。
　　郑秀仁之于高恩星，就像他的妹妹之于他。在乎的人走了之后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对所爱的人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可是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好像只有高成彬有机会弥补，崔英道的话……
　　文俊永望着远方，表情渐渐地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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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完结，还有崔英道没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