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道歉 ...
-
自从俍泽击退了玄英，南泽彦对俍泽一直是冷冰冰的，只是在俍泽受伤后将她一直扶着护送回房，淡淡的说了一句：“殿下，好生养伤，属下就在隔壁。”说罢便转身离去。
留下俍泽一人在空旷陌生的寝宫之内，肩上正在慢慢复原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然而她的内心却因南泽彦忽然转变的态度而起伏不已。
对于南泽彦，俍泽很难将他看做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从最初对他的完全依赖到在意他为一个早已灰飞烟灭的女子而心痛，俍泽已经没有办法不想着他。每当想到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实体的魂而已，心里总是无法形容的酸涩，即使明明知道不可能，即使明明知道只是一个替身，她依然深深陷落于那个青色的背影当中。
每一次的奋不顾身，每一次的竭力保护，对于他来说应该就是一种职责而已吧。想到刚刚他离去时冷冷的说着“殿下”和“属下”这样的字眼，分明的划清了界限。
俍泽重重的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了下来，身体陷入厚厚的床被之间，脑海中一片混乱，死去的冶理、睡梦中的弥雅，还有那个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青色的背影……忽然想到总有一天南泽彦会灰飞烟灭离开这个世界，觉得一阵寒冷从心脏传来，她紧紧的抱住双臂，蜷缩在床上。
“嘭嘭嘭”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将俍泽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之中，听得门外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不知殿下休息了没？璃珞求见。”
俍泽心下奇怪，这个亡灵仆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有一股很明显的敌意，口吻虽然一直不乏尊敬，但那也只是身份地位所致，曾经甚至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引诱她扮成弥雅的模样令南泽彦心情大变，自己也因此离开苍龙殿，此时为何主动来找自己？
犹疑之下俍泽坐起身来说道：“还没睡呢，进来吧。”
话音刚落，黑衣的亡灵仆推门走了进来，到俍泽面前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殿下，这些话可能并不是一个亡灵仆该说的，璃珞自知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璃珞想到自己当年成为亡灵仆的原因，认为不得不说。”璃珞纯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俍泽，依然用平静的语调说道，“殿下还不知道璃珞当年为何会选择放弃生命成为亡灵仆的。”
见俍泽眼中流露出疑问的神色璃珞继续说道：“一般的亡灵仆是选择新死的少女，甚至近些年来也有不少为了拥有同王相同生命的贵族少女也选择当亡灵仆，但是璃珞不一样，璃珞是主人的表妹，也就是说主人的母亲是璃珞的姑母，是房族的后裔，所以璃珞本来就拥有上百年的生命。”
“啊？表妹？”显然，璃珞的话让俍泽大吃一惊，原本以为璃珞身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或是惨遭横死，或是贪图数百年的生命，才做了亡灵仆的。
“不错，璃珞从小与主人还有弥雅小姐一起长大，虽然生前有许多事璃珞已经记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那时的璃珞在心中暗暗的恋慕着主人，但那只是暗暗的，因为主人的身边有弥雅小姐。弥雅小姐是心族宗主莫言的独生女，殿下也已见过画像了，确实同殿下的相貌不差分毫。”
和南泽彦重逢以来许久。二人都似乎有意回避谈论弥雅，有时几乎让俍泽产生了弥雅是否存在过的错觉，此时再次听璃珞谈起，让俍泽立时想起当日南泽彦看到自己穿了那身衣服后的表情，心情不由得变得抑郁起来。
只听璃珞继续说道：“因为那是弥雅小姐，高贵、清雅，才能让主人那样的在意她，璃珞当时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对弥雅小姐不仅没有丝毫的嫉妒与恨意，反而是十二分的崇敬与艳羡，从那时起，璃珞便下决心要成为主人的亡灵仆，这样永远伴随着主人和弥雅小姐……”
“这也就是你一直针对我的原因么？”俍泽不禁暗暗苦笑，不仅在南泽彦心中是这样，即使在这个死去多年的亡灵仆心中也是这样，依然被那个已经无神无形的弥雅的阴影所笼罩着。
“是的，那是因为之前的璃珞是这么认为的，认为只有弥雅小姐才能陪在主人身边，认为弥雅小姐是无可替代的，即使是这样相像的殿下……”
“之前的你？”
“对，璃珞奔以为成为亡灵仆之后所遗留的仅剩对主人和弥雅小姐的忠诚，不料在见到殿下之后璃珞竟然不能掩饰自己对殿下的恨意，原来璃珞在成为亡灵仆之后还有嫉妒的感情存在……”
这番话让俍泽不由得苦笑道：“璃珞，你又是何苦呢？在南泽彦眼中我不过是一个代替他保护御陵天下的苍龙王，不过是一个和他刻骨铭心的爱人相貌相像的人而已，即使是南泽彦偶尔迷乱，那也是因为心中无法忘记弥雅的结果，你何来嫉妒之说？”
“殿下，在璃珞看来，现在的主人已不同于过去孤独了百年的主人，不仅仅是因为从殿下身上看到了弥雅小姐的影子，而且也从主人身上看到了些许他当年的影子，因此璃珞才会有那样的情绪的……看到主人现在这样，璃珞忽然明白，既然璃珞已经成为亡灵仆，不论殿下相貌是否与弥雅小姐相像，只要是主人那样不顾一切去保护的女子，璃珞定当像忠于主人和弥雅小姐那样忠于殿下。”在俍泽眼中璃珞那毫无生气的眼眸中似乎竟然闪过一丝暖意。
“但是璃珞，我明白，你也明白，南泽彦守护我是因为御陵正面临危机……”
“璃珞僭越和殿下说这些，只是想为之前的行为向殿下请罪以求得殿下谅解。”璃珞低下头去并没有接俍泽的话。
俍泽心中的感情忽然繁乱成一团，摆摆手道：“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你护主心切，忠心可鉴，我又怎么会怪罪于你？不管怎样，你能接受我做苍龙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璃珞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僵硬的挤出一个像是微笑的表情，深深的向俍泽一拜，退了出去。
璃珞离开后，俍泽脑海中不断重复璃珞刚才所说的话，隐隐觉得有些温暖，但是又屡次告诉自己即使真的南泽彦有那样的感情，也只不过是替身而已，虽然自己曾经很想大声的说出来自己不是弥雅，不是任何人，只是无意中被圣血选中的苏俍泽而已，但是她不敢开口，担心一旦开口，会连这样的南泽彦也失去。可是现在的他，忽然对自己这样冷漠，这是为什么，自己挡在虚弱的他面前用破天矢击退了玄英是什么错误的事情么？既然这样，倒不如将心中隐藏了许久的情感向他说出来。
反复许久，俍泽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刚打开房门，南泽彦竟然静静的站在门外，被俍泽猛的一开门倒惊了一下，不知是否俍泽的错觉，他那早已没有了生人气息英俊脸孔上闪过一丝红晕，又随即消失。
“殿……殿下……”
“咦？你怎么在这儿啊？”显然俍泽也吃了一惊，“我正想去找你呢。”
“哦……正好出来走走。殿下有事么？”南泽彦仍然毕恭毕敬。
“我……你能不能还是称呼我的名字？就像……就像刚开始的时候……”俍泽正在酝酿该如何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如果殿下吩咐属下这么做，属下一定遵从……”
听南泽彦这样的口气，俍泽一下子有些火：“南泽彦，你这是怎么了？我挡在前面击退了玄英哪里错了么？”
“没有，你进步很快，也很有主见，是个很好的苍龙王，并能同时使用回旋式和流星式这样的招式，也是历代苍龙王中的佼佼者，属下怎么能认为是错的呢？”南泽彦神情淡定，似乎情绪毫无起伏。
听着南泽彦这样镇定的语气，和对自己依然是“属下”的称呼，俍泽一气之下大声说道：“我明白你忘不了那个死去的弥雅，我也明白我跟她长得像，你才对我好，你从不跟我提关于弥雅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死的，不知道她又因为什么而灰飞烟灭的。只是因为你，我才做了‘即使做一个替身也留在你身边吧’这样的决定，可是现在我连继续做这样的决定的机会都没有了……”本以为向南泽彦说出这样的话会让自己觉得很没面子很丢人，但是不料此时的俍泽反而觉得十分轻松，夜色下，她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没有掉下来。
南泽彦双拳紧握，墨蓝色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屡次似乎欲言又止，待得俍泽话音落下，周围一篇寂静，他双眼缓缓闭上，轻声说道：“俍泽，对不起，最初我确实是把你当成弥雅了……”只说了这一句话后，他轻轻转身离去。
总是看着他那青色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俍泽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