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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崂山道士 ...

  •   谢府太夫人的寿辰快到了。谢婉容决定待太夫人寿宴过后,寻个由头在娘家多留几日,再与父亲商议另买屋别居之事。

      她知道这也许很难。夫君是独子,又孝顺,十之八九不愿如此的。单独撇开婆婆买屋别居这事传出去只怕也对他们夫妇二人的名声也不好。但是,她实在没法再跟婆婆相处下去了,更不敢在那个屋子待了。

      她总觉得那个屋子四处笼罩了诡异的死气,压抑、恐慌……让她极不舒服。尤其是那晚恐怖的鬼脸,不管是真实还是她自己的幻觉,都让她害怕得想逃。她必须想办法尽力搬出去,越快越好!

      贺老太太也另有打算。

      自从那晚被媳妇的古怪神情和尖叫吓病之后,磋磨了些时日,病虽然好了,但是腰似乎越来越酸痛了。每晚睡得不安稳,胸口闷得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或是压住似的。

      对了,压住?!

      贺老太太灵光一闪,猛然想起民间“鬼压床“的说法,心中大骇。

      鬼,真的有鬼!媳妇也许是真的看见什么脏东西了!就在自己房间里!意识到这一点贺老太太顿时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走街串巷,偷偷打探小道消息,去请教那些“有经验“的老人。最终,在一个老婆子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位中年道人。据说是崂山道士,本事大得很。

      贺老太太花了两吊钱在道士那里买了两个护身符,一个挂在自己脖子上,贴身戴着。一个打算回家偷偷塞给儿子防身。末了她又肉痛地拿了一两银子给道士当定金,约好次日来家中降魔驱鬼。

      贺老太太有了护身符,得了道长的保证,心中略安。颠着小脚,颤巍巍回家了。晚饭后,她特意叫了邵义仁单独留下,示意他明天将媳妇带出去,她明日请了道长来家中做法,让媳妇知道恐不妥当。

      邵义仁沉默片刻,点点头。最近家里确实不怎么太平。容儿每晚惊得很,总信誓旦旦说有鬼。再者,他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心虚。以前的事……

      唉……

      贺老太太又塞了一个护身符给儿子,叮嘱儿子贴身戴着,莫让媳妇知道。

      邵义仁接过护身符一愣:“怎的没有容儿的?”

      贺老太太瞬间黑了脸,喋喋抱怨:“没出息的东西!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单记挂着媳妇呢。这护身符贵着呢,娘舍不得,单给你买了一个,娘自己都没有呢!”

      贺老太太撒了个谎。

      邵义仁臊得慌,红着脸将护身符又塞入母亲手中说:“既然如此,那还是留给母亲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贺老太太惊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马上补充道:“我半只脚快要入土的人,不用这些。倒是我儿是一家之顶梁,不可有碍。”

      贺老太太将护身符慎重地塞入儿子手中,极为认真的说:“你且收着,贴身戴着,莫让你媳妇看见了。你也别光想着你媳妇。真有那东西,只怕也不会是冲着你媳妇去的。”

      邵义仁心中一惊,身体不禁抖了抖,捏着护身符的手更握紧了几分。他想了想,犹疑一番,终究是将护身符贴身戴了,又将衣服拢好。

      贺老太太这才放心地拍了拍儿子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娘,横竖就一个

      晚上,明日赵道长就要过来了,你且安心。”

      邵义仁“嗯”了一声。

      是夜,果然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母子二人都睡得很踏实,就连谢婉容也少有的不做噩梦了。

      次日,邵义仁温声软语对妻子说:“容儿过门这么久,成日呆在家中,恐闷坏了。今日不如带你出门四处逛逛,买些喜欢的钗环花钿。咱们白日就在外面食馆中就餐了,正好可以叫些好的肉菜给容儿打打牙祭,补补身子?”

      谢婉容听了心中大喜,求之不得。马上拾掇了一番,打扮得花枝招展便跟随丈夫出门了。

      邵义仁夫妇出门后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赵道长就如约上门了。

      贺老太太因头一晚上戴了护身符,腰也不痛了,胸也不闷了,睡得少有的香甜,便对赵道长的本事又信了几分。见了赵道长,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殷勤得很。

      赵道长自知护身符生了效,不免志得意满,洋洋自得地捻了捻山羊胡,放开话说:“贺老夫人不必担心,我且四处看看,看那东西栖身何处。”

      贺老太太一听“那东西”,脸色微白。

      赵道长察言观色,嘴角一勾。他昂头挺胸,自信满满地说:“老夫人休惧,任它再厉害的鬼物,到了老道手里,也不足为惧。”

      贺老太太心中大安,面上更笑得殷勤,一个劲的说:“那就劳烦道长了。”

      赵道长在院子正中摆上桌案,点上两只蜡烛,设了个法台。他将点燃的三炷香插上铜炉,取出镇魂铃绕着这三炷香摇晃画圆,边摇铃边口中翕合,念念有词。忽然一阵阴风吹起了法台后竖起的经幡,剌剌作响。偌重的烛台竟也被掀翻。

      贺老太太大惊失色,颤声惊呼:“道长!道长!”。

      赵道长忙扶起烛台,重新点燃蜡烛,火速掏出一叠符纸,就着烛火烧起来,又把将燃尽的符纸按入茶盏中,快速用食指搅了一搅,端起茶杯对着虚空大喝一声:“大胆妖孽,安敢如此!”

      说罢,便大口喝下杯中符水,冲着四周狂喷了出去。符水所到之处“兹兹”作响,有几处地面上竟燃起一道道恶臭的浓烟。

      贺老太太见状吓得身抖如筛,恨不能立刻晕死过去。

      浓烟散后,周围静得诡异。赵道长放下茶杯,竟提了桃木剑,滴溜转着豆米眼,谨慎地观察四周动静。

      “道、道长……怎、怎么样了?”贺老太太尽可能靠赵道长近些,缩着身子,骇得语无伦次。

      赵道长不予理会,只全神贯注观察着周围动静。

      忽然天上乌云密布,平地起了狂风,法台剧烈地晃动起来。赵道长大惊,连忙冲过去试图护住法台,却不料半途被巨力弹出,整个人飞出老远,破布娃娃般跌落在楼梯口,“噗”的喷出一口老血。

      “糟糕,是成了气候的厉鬼!”赵道长急急在胸前连点几下,护住心脉,抚着胸口暗暗心惊,自叹倒霉。他看着天井中肆意做虐的黑沉沉的阴风,越看越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怨气太重!这趟亏大了!

      此时贺老太太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扑过来,六神无主的哭喊:“道长!道长!怎么办!怎么办?!”

      赵道长瞪了贺老太太一眼,打定主意事后定要从这死老婆子手中刮下一层油来。他狠狠心用力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喷到桃木剑上,随手给自己贴了道符,口中喊着:“急急如律令,神兵天将上我身!”俄而全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般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手持桃木剑大喝着:“孽障受死!”冲着阴风漩涡的中心冲去。

      风云变色,阴风中间瞬间看不见人影,但闻铿锵作响。贺老太太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手足无力瘫软在地。

      良久,只听撕心裂肺的“啊——”的一声惨叫,阴风散尽,赵道长遍身褴褛,以剑矗地,勉强支撑着身体,半跪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他的身旁地面上,留下了一滩恶臭的黑血。

      贺老太太瞪圆了眼睛,抖抖索索地问:“道、道长?那东西……”

      “被我收了。”赵道长有气无力的答,然后艰难地抬头,斩钉截铁冲贺老太太说:“十两银子,一钱都不能少!”

      贺老太太本来听到恶鬼已被除去心中安定欢喜,冷不防听到“十两银子”,顿时张大了嘴巴急忙反驳道:“当初不是说好五两的吗?”

      赵道长恶狠狠地瞪了贺老太太一眼:“你可没告诉我这鬼如此厉害!我这伤估计要养很久了。十两算便宜你了。”

      贺老太太哑口无言。她试图再与对方讨价还价一番,却收到对方狠戾警告的眼神。

      宁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术士。

      算了,谁让咱摊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

      贺老太太万分肉痛地掏了十两银子给赵道长,打发他走人。

      赵道长跌跌撞撞走出屋外不久,回头望着笼罩在贺家屋顶的淡薄的黑气,咬牙自语了一声:“老太婆,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对方太厉害。对不住了。”

      就在赵道长失神的空当,一根细小的发丝“刺溜”一声滑入赵道长的后衣领。赵道长伸手搔了搔,又捂着胸口慢慢走远了。

      城外十里坡破庙埋有他积攒的银钱,他必须取来尽快离开这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崂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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