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子》笑十四

4、张野和小野

　　张野已经被困在公交车上快一个小时了，和其他乘客一样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急躁，看表的频率越来越高。

　　看着窗外已经变暗的天色，张野的心早已不在这儿了，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前面，

　　“师傅，这还要等多久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前面不能走我也没办法啊。”

　　张野挠挠头，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师傅，能不能麻烦你把车门儿打开啊，我这接孩子都晚了。”

　　“这路上怎么开车门儿啊，这一大车子人都着急呢，我也急啊，你就在等会儿吧。”丢下一句话司机又百无聊赖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张野只得悻央央的往回走，结果发现自己本来的位置已经被一个看起来就很凶恶的光头大汉给坐了，“嘿嘿”朝那个大汉傻笑两声，张野敢怒不敢言，走到另一边靠窗户看着前面遥遥无期的长队，灵机一动，把公文包往自己的背后一挎，拉开窗户也不管身后司机的制止声还有乘客的惊叹声纵身从车窗跳了出去，轻巧的落到地上朝路前方飞奔过去。

　　张野在大马路上撒开丫子疯跑，平时经常健身加上整天跑业务让他的体力意外的好，很快就跑出去三条街去，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也没有停下脚步，张野掏出手机就这样接了起来，

　　“喂妈！”

　　“你们怎么还没回家啊？”

　　“啊？您来我家了？”躲过一辆摩托车，张野的气息相当不稳。

　　很明显电话另一头的人也听出来了，

　　“你在干啥呢？怎么喘的这么厉害？小野呢？”

　　“我还在路上呢！马上……马上就到幼儿园了！”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接到小野啊！”

　　“妈您……您别着急，他在幼儿园有……有老师陪着的，不会……不会出事儿的！”

　　“那你快点儿吧，我还是不太放心，就说你一个大男人……”

　　没等电话对面要开始喋喋不休的女人说完话，张野连忙打断她，

　　“妈，等我回去……您……您再说……成……成不？”也没在等对面回应，直接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奔。

　　“呼……呼……”等到张野终于跑到幼儿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漆黑一片的幼儿园，张野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径直的跑向唯一那个还亮着灯光的房间。

　　“小野！”跑到门前的时候张野忍不住叫了一句，本以为孩子会跑出来，等来了却是一阵沉默，走到门口朝房间里看了看，

　　“小野？”

　　“他睡着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抱着小野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声的对他说着。

　　小野趴在那人的怀里睡得正香，张野伸手摸了摸小野的脸蛋从那人的手里把小野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你是小野的爸爸？”

　　“嗯，我是他爸。”张野一只手托着小野一只手腾出来擦了擦汗。

　　“怎么这么晚？”

　　背着光，看不太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两个眼镜片有些范着白光，语气特别严肃跟审问犯人一样。不是小野的班主任，张野感觉这个人之前在幼儿园里就从来没见过，总觉得挺渗人的，就想着赶紧离开，随意敷衍了两句，

　　“堵车，我带小野先走了。”说完头也没回就抱着小野走掉了。

　　走出了幼儿园的大门一直到走到人稍微多一些的闹市区张野才松下一口气，这时怀里的小家伙的动了动，从他的怀里撑起来揉了揉眼睛，

　　“哥哥？”

　　张野一愣，瞬间就想到了刚刚那个站在门口略显惊悚的身影，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小野的鼻子扯了两下，

　　“我是谁？”小野眨巴眨巴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咧嘴一笑一把抱住了张野的头，

　　“大野！”

　　“嘿嘿。”张野和小野亲昵的碰了碰鼻子，

　　“饿了没？”“嗯，我的肚子都叫了好几秒了。”小野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说道。

　　“是嘛，都叫了好几秒了啊，那是真饿了，想吃什么？”

　　“嗯……羊肉串！”

　　“好，咱去吃羊肉串。”张野把小野往上抱了抱宠溺的说道。

　　“老板，来五十块钱羊肉串儿，再来二十块钱腰子，十块钱豆角，一根羊腿。”张野带着小野走到一个大排档里熟门熟路的点了一大堆东西。

　　“呦，小野来了啊！”一看是熟客老板走过来擦了擦手上的油，在小野肉嘟嘟的小脸上刮了一下。

　　“叔叔好，叔叔的店里生意真好。”小野嘟着嘴笑眯眯的和老板打招呼还夸赞了一句。

　　“哎呀！这小嘴儿！真甜！”没有人会不喜欢小孩子天真可爱的样子，更别说是小野这样意外讨喜的孩子了，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我儿子这嘴可是说什么什么灵，他今儿都开口说你们生意好了，你还不多给点儿。”张野在一旁很自然的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老板一心软，

　　“得，看在小野的面子上我送你两斤羊蝎子！”

　　“谢谢叔叔。”小野站到凳子上“啵”的一下在老板的脸上亲了一下。“这孩子，太招人稀罕了。”老板抱着小野使劲亲了亲脸颊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小野扭头看向张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爷俩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后击了个掌。

　　“明天的饭有了。”张野这个大坏蛋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小野这个小坏蛋有样学样也点了点头。

　　吃饱喝足了，张野扛着小野手里拎着他们的战利品往家里悠闲的走着。

　　小野骑在张野的脖子上，两只小手扶着张野的头开心的唱儿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把门儿开开～小兔子乖乖～”

　　张野开始还晃荡着听的仔细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两句话，词只有两句但是调儿可是到了后面的。

　　“这歌是这么唱的么？”

　　“嗯……”小野停下来仔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肯定的扯了一把张野的头发，

　　“是。”

　　“好吧……”

　　“小兔子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小野又忘情的唱了起来，张野已经被这一句歌词洗脑了，完全不知道原版是什么样子的了，到最后还乐呵呵的跟着小野一起唱了起来。

　　一细一粗一高一低两个声音来了个完美的二重唱，在空旷的小路上回荡着。

　　一进家门儿，这两个人就乖不起来了，看着客厅里亮着的灯，张野这才想起来下午他妈打电话说来他家了，这一看，老太太这不就端坐在沙发上么。

　　“回来了。”老太太一开口，张野冷汗顺着脊背淌了下来，

　　“嘿嘿，妈您还没睡呢啊？”

　　“睡什么睡！人都没回来！”

　　见老太太生气了，张野赶紧领着小野走到跟前，对着小野使了个眼色，小野立刻心领神会的蹭到老太太身边，

　　“奶奶，我给你捶背好不好啊。”小拳头在背上轻轻的捶打讨好着。

　　表情柔和了下来，把小野拉到身边坐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你们俩啊……算了，回来了就好。”瞥到张野手里拎着的东西，

　　“手里拿的啥？”

　　“嘿嘿，别人给的羊蝎子。”

　　“又带着孩子吃烧烤！都说了那玩意儿不干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你，张野我就不说你了，你这人死活我都不管也管不了了，小野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削死你！”

　　“吃个烧烤还要死要活的……”张野小声的嘟囔着。

　　“你在那儿嘀咕啥！”

　　“没！我啥也没说！”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背，张野跟个受罚的小孩儿一样。

　　“唉，我早就说你一个大男人带不好孩子，你不听，非要带着。”

　　“妈，您能不老说这事儿么。”

　　“要不是城里教育好，我一定要把小野带在身边。”说话间，老太太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这说着怎么还哭上了呢……”张野挠挠头。

　　“奶奶你别哭。”小野站在沙发上用自己的小手在老人的脸上摸了摸，擦掉了眼泪，

　　“是小野的错，是我说要吃羊肉串的……小野以后再也不吃……不吃羊肉串了……呜啊……”说完这话，小野扬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泪流满面那叫一个可怜，哭声那叫一个凄惨。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被着一老一小哭的头都大了，张野抱起小野，抚摸着他的背安慰着，直到哭声变成啜泣，最后剩下小野趴在张野的肩上一抽一抽的。

　　“好了啊，都别哭了。”安慰好了老娘回屋睡觉，又把小的安慰的洗了澡上了床，张野躺在小野旁边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一戳小野的小肚子引得他“咯咯咯”的一阵阵发笑。

　　“我跟你说个秘密。”小野神秘兮兮的抱住张野的脑袋，翻身骑在他身上附在张野耳边悄悄地说，

　　“我今天尿裤子了。”

　　张野一听就乐了，

　　“你尿裤子还挺自豪的啊，我说怎么刚才洗澡的时候臭哄哄的。”

　　“不可能！哥哥给我洗过裤子了！”小野红着脸拍了张野的脸几下愤愤的说，

　　“还用风扇‘呼呼’吹了好久呢！”

　　“什么哥哥？”张野皱了眉头，听着小野一直提到这个“哥哥”总觉得挺蹊跷，幼儿园里不是老师就是就是阿姨在不然也是叔叔，哪儿来的哥哥？

　　“哥哥可好了，还给我吃糖。”

　　“以后陌生人给的东西都不要随便乱要知不知道？也不能跟着不认识的人走知不知道？”

　　张野严肃了起来，小野还小不懂事很容易就会被人骗到，最近也不是很太平，哪怕是在幼儿园也有可能会出事。

　　“可是……”小野还想辩驳。

　　“没有可是。”语气严厉了一些，张野伸手拍了一下小野撅着的屁股，

　　“知道了没有？”

　　“嗯……知道了……”小野委屈的嘟着嘴应了下来。

　　“睡觉。”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还赖在自己身上不走的小野张野伸手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风，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如果张野现在知道自己以后会和小野口中的哥哥纠缠个一辈子，他一定不会用现在这个语气和小野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