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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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你走啊！”陆惜颤着肩膀，哑声道，“我是妖，你不害怕吗？”
沈秋白上前道，“我心里的那个陆惜，不论她是人是妖，我都喜欢。”
“喜欢？”陆惜轻无声息的重复道，又一声嗤笑，“他们说我害了人，这样的我，你也喜欢？”
被人从身后抱住，陆惜僵硬着身体，目光无尘无波。
沈秋白低声在陆惜耳边道，“我只信你。”
只信你。
仿佛得到了一个支撑点，陆惜莫名的觉得安心，靠在他怀中，湿了眼睛。
“好，记得你说过的话。”
“嗯，你不忘，我便不忘。”
身影重叠，似可天长地久。
再回到昭临城时，陆惜本以为会有一场大风波，没想到大街小巷哪还有人提起这事，真像是昨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
陆惜深感神奇。
沈秋白见怪不怪道，“那些嚼舌根的估计都被你爹爹处理了。”
怎么个处理法，他倒是没提，陆惜想了想觉得一阵胆寒，也就没问。
陆家也还是一片和乐。
她五哥哥也还是同前几次一样怪她半路逃脱，作势要来打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陆惜在陆家折腾了几日就去了她师傅家躲她的五哥哥。不意外的见沈秋白也在，不过沈秋白在顾夫人处的课程也告一段落了，近些天跟顾春风讨教一些算计筹谋上的事。
陆惜看两人相谈甚欢，又插不上嘴，只好搬了画具来，在旁边画画儿。
画着画着顾春风就探头过来，啧啧几声，“我怎么瞧着这画上的人儿，嗯……有点像沈徒儿啊。”
随后揶揄地笑道，“陆家徒儿，莫不是看上了我沈徒儿？”
陆惜毫不客气地踹他一脚，抬眼看了沈秋白一眼。
倒是沈秋白大大方方一摊手，“顾师傅你可莫要取笑了，我媳妇脸皮儿薄。”
顾春风哈哈一笑，“年轻就是好呐。”
饭后陆惜把沈秋白叫到一旁，踟蹰几下，掏出她绣的那方帕子，递给他，“有点丑，你就将就着用吧，实在用不了，就搁着吧。”
沈秋白拧了拧陆惜的鼻尖，“怎么会。”翻开帕子看了看上面的花儿，虽然确实绣工是差了点，但勉强还能看出来是朵桃花，沈秋白心满意足地揣进袖里，“绣的好，比我家那些个吃闲饭的绣娘绣的都好。”
“说什么笑呢。”陆惜嗔怪的看他。
沈秋白也看着她的眼睛，倾身将唇覆上她的额头。
院里的桃树悄悄打了苞儿。
沈秋白松开她道，“没有说笑，我还想着有一天，你穿着你亲手绣的嫁衣，嫁给我。”
陆惜那时候，突然就忘了自己还是个妖，只觉得，陪他百年，百年就好，剩下的岁月，即便是没有他，也是好的。
陆惜点了点头，“好，那时你可别嫌弃我绣的丑。”
恬静相守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二月廿二。
陆惜的及笄礼早就筹备妥帖，清早陆家遣人来顾家唤小姐回去，应着陆惜的意思，是能怎么简单就怎么简单。此番也没有宴请外人，就陆家一大家子庆贺了一番。
傍晚的时候，沈秋白送了一封信给陆惜，大意是贺陆惜生辰，邀陆惜去凤凰河一见。
陆惜难得好好梳妆了一回，夜色刚下，陆惜就遛出门去了凤凰河。因着是花朝节，街上也热闹，陆惜走走停停，手上也多了几件新鲜的小玩意儿。
到了凤凰河，陆惜踮着脚往四处望，寻沈秋白的身影，没有看见泄气地原地走了几步。
此时却有个紫色衣裳的女子行至陆惜身旁，作了一礼道，“我家公子遣奴婢来告知小姐，珑小姐身体抱恙需要照顾，赴不了陆小姐的约，还望陆小姐体谅。”
听此话，陆惜的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的，也没说话，就往河上望去。
河中央缓缓驶来一艘画舫，垂挂金丝绦，好不奢华。舫中丝竹声声，悠悠荡过河水。
隐约可见舫中有两人，言笑晏晏，当真是刺眼的很。
秦珑的事，陆惜再没有问过，一是她打心底就不想提起这个人，二是不想有什么误会，所以她去北国求医求的怎么样她也不晓得，紫衣的侍女说珑小姐身体抱恙，可任她陆惜怎么看，那舫中之人都明媚的很，半点不像抱恙在身。
“告诉你家公子，让他好好照料珑小姐。”
陆惜往回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先前买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没有了什么意思，一并扔了，抿着嘴加快了步子。
背后紫衣女子一改谦卑，抬起头朝陆惜的背影蔑笑一声。
回到陆家后陆惜直接翻墙跳到了自己的院子，关上房门，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也不掌灯。
陆惜觉得难受，好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笃笃两声，有人扣门。
陆惜不想理，也不想去猜是谁，抱着膝没有动。
门外人也没有走，半晌，道，“惜儿。”
陆惜瑟缩一下，咬着唇。
没有得到回应，门外人又道，“是我不好。”
“今日，也是阿珑的生辰。没有人给她过生辰，我本打算……算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惜儿，我和阿珑，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久无声。
又听见一声叹。
“你不愿见我，也好……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想着你该喜欢。”
轻放下东西的声音，随后脚步声渐无。夜色归于沉寂。
陆惜又坐了好久，抹了抹眼睛，翻身下榻。
打开门，月光透进来。
门口，一方绣帕上端端正正的搁着一只羊脂白的玲珑同心环。
陆惜拿在手中，她很喜欢。
玉质润凉，一重一重凉至她心头。
陆惜在家中颓否了几日，躲着不见沈秋白。
陆紫珀也不晓得陆惜在闹什么别扭，思前想后，也不觉得有人惹过她幺妹，她这番神色蔫蔫，委实是奇怪。放在平时，陆惜再怎么不喜欢吵闹，也会与陆紫珀拌几回嘴，可现下，陆紫珀瞧着陆惜倒是连同他开口的气力都没有了。
不对，这事，很不对。
陆紫珀想破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还是在贴身小厮的提醒下恍然大悟，当务之急不是搞清楚陆惜为何这般颓否，而是要带她去散心。
自诩为万年难得一见的好哥哥陆紫珀半恳求半胁迫把陆惜哄到了摘星阁。
此处风雅至极，有道是摘星揽月听曲看佳人，不过一处摘星阁。
碰巧这日摘星阁阁主羽绣姑娘亲自献曲，一楼的大厅里设了琴台，拿珠帘挡着，朦朦胧胧倒是好意境。
陆紫珀财大气粗了一回，带着陆惜上了二楼雅阁。陆惜撑着头还是兴致缺缺，对陆紫珀在旁边一直说笑逗她也不为所动。
不知从哪里起了一阵萧声，清越悠长，回旋在整个摘星阁当中，所有人都屏住心神，不敢错过一个转音。萧音过后，琴声渐起。
原来不知何时，琴台上已端坐了位佳人。虽则有帘子挡着，但看那身段，不折不扣一位美人。
陆惜对美人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探了头想要看的更清楚些，无奈从这里望下去也只能看那么多了。
有些悻悻然的收回目光，不经意间一扫，却看见斜对面雅阁里坐了好些城里的公子哥儿，其中就有陆惜想见又不想见的那位。
陆惜本不想理，但又管不住自己的耳朵，愣是凝神放了神识听了过去。
大约是刚说完什么好笑的事儿，而后一段无言的间隔，之后就有人不经意的问起，“怎么不见沈二公子带着你那小媳妇儿了？”
不待沈秋白答话，另一个公子又道，“人家沈二公子又得了陆家的小小姐作媳妇儿，自然是不好带着珑小姐了。”
有人啧啧道，“沈二公子真是盘算的一手好买卖，有珑小姐佳人在怀，再有陆家的满贯家财，夫复何求。”
“莫要再胡说。”沈秋白冷冷道，抬手又喝了一杯酒。
旁人见沈秋白脸色不好，也再不好多说，就嘻嘻哈哈又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陆惜手中摩擦着那块同心玉，有时候陆惜真不懂，他到底置她于何种位置。
陆惜没发觉自己一直盯着沈秋白看，等她惊觉后要收回目光时，那边沈秋白却回望过来。
楼上他们遥遥对望，楼下佳人素手回拨，一串珠玉落地之声。
良久，陆惜猛的收回目光，跳下凳子，不顾身后陆紫珀呼喊，逃出了摘星楼。
是的，逃。
陆惜不想再想下去，越想越乱，一发不可收拾。
秦珑捧着汤婆子靠在榻上，慵懒地像只狐狸。
烛火摇晃，打出斜长的一抹影子。那人靠在花架下，形同鬼魅。
黑影子动了动，道，“东西已经找来了，虽说是寒泠潭下沉着的那块破魂玉的边角料，却也足以助你。”
“主人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秦珑抬眼看向那跳动的烛火，“想好了，秦珑不后悔。”
黑影子把玉质的匕首抛给秦珑，又道，“主人不要沾了血的魂魄，即便是动手，也不能是你自己。”
秦珑接住匕首，仔细端详，“告诉解神医，他说的我都记着了。”
黑影子一动，屋里就剩下秦珑一人。
秦珑握住玉匕首，眼神狠冽。不沾血，她可以做到的，她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如同当年，看着她二姨娘从山顶一跃而下。
她秦珑想要的，不仅仅是可以活下去，她陆惜抢了她的，她定要抢回来。
三世混沌，换一世福泽。对秦珑来说，很好，真的已经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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