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楼督主》语情静和

1、厂公很高冷

　　十五刚过，十六的月亮看起来却要更圆，只是仰头望去，那月亮笼着纱一样朦胧，让人觉得冷。

　　楼公公穿着深红色的内衫，外罩着一袭黑貂绒的长袍扶着房前的雕花沉香木的柱子一动不动。

　　墙院里的鲜红梅花沐浴清晖颜色越发深沉，冷风吹来带着点点梅香。

　　有脚步轻轻踏上楼板缓缓靠近，是千户成良，低着头微微施礼道：“厂公。”

　　一丝慵懒的目光轻扫千户头顶，楼公公直立了身子哑哑问道：“成千户，什么事啊？”

　　听到楼公公的声音，成良有些诧异的瞄了一眼，小心回道：“侍卫刚刚回报……东厂又失窃了。”

　　自从楼公公上任东厂，失窃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发生。

　　楼公公微微叹了口气，眼波流转，夜色中眼光明亮闪烁，嘴唇微动：“丢了多少财物？”

　　“回厂公的话，也不过几锭银子……”成良语速不紧不慢的回着。

　　仿佛有清冷的风吹过厚重的袍子，一个转身浮动了满身的月光，朦胧的让人神往，神秘的令人遐想，楼公公有些累得说:“不过？”浸满了懈怠的‘不过’二字让成良心微微颤，“呃……奴才知罪。”

　　“加强人手防卫，下次再回报同样的结果，就把你们当做那盗贼处置了。”

　　“是，厂公。”成良利索答道，喝出的口气在夜里是生冷的白色。

　　楼公公慢悠悠的踏着步子，披着点点月色踱进暖阁，那雕刻着富贵花开的屏风透着微冷的光，明亮如镜的金砖地面映着他的身影，长袍涌动，卷起小小的波澜。

　　楼公公，愣愣的看着地面上映出的自己，似乎憔悴，仿佛，不认识自己。

　　炉中的炭火燃的正热，噼噼啪啪的响着，热气铺面，屋中的梅花在瓶中香气乘着热气散弥，清新的气味悄悄唤醒发愣的楼公公。

　　微微叹息，闪掉棉袍，拨弄几下炭火，苍白的手指提起香炉盖子，填了几勺新香。四周静的没有声音，羸弱的面靠近快要燃灭了的灯火，枯黄的光照了一脸的冷，似乎觉得灯火弱的不需要吹灭，骨感的手抬起，微微一扇。黑夜完全笼罩了他，只有弱的月光铺在地面上，朦胧亦醉。

　　成良安排好了值夜防守的兵将，见楼公公屋中的灯灭了，便也自顾自的安寝了。
　　虽然已经熄灯躺在床上，楼公公仍然不能入睡，兀自盯着地上一片柔和的月光，月光在地面上悄无声息的移动，楼公公侧躺着一动不动，月色渐渐淡了，那双眼睛才缓缓闭上。

　　“厂公。”门外小声唤着楼公公的成良轻叩门板，。

　　朦胧睁眼，目光如一汪清澈的水。从容道：“什么事？”

　　“厂公，夜已拂晓，该整理仪容进宫了。”成良的声音空旷的传进房间。

　　如此一夜，竟无声无息的度过。

　　“进来吧。”楼公公坐在床边，几乎一夜未眠，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疲态，面目平静，眸光锐利。
　　成良带着两名内侍太监手捧脸盆手巾低拂着身子进屋，那纯银的水盆中清水微动有小小微波，盆边刻着舒缓的花纹伸展至盆底，水微动，仿佛水中生花栩栩颤动。

　　楼公公洗漱完了端坐在镜子前直视着镜中的自己。成良小心的捋着他浓密的发丝，象牙梳子所到之处发丝整齐柔顺，一根素简的簪子别住发髻，戴上那人人畏惧却无人向往的权利之冠，冠上宝玉烁烁放光，流苏轻摇间使本就安静的空气里多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穿戴整齐，楼公公悠然站起，宽大却不空旷的深红色官袍，绣着小朵的祥云，眼中陡然光明万丈，那目光闪耀的足以令人忽略其他。

　　“走吧。”楼公公向前提了一下衣襟道。

　　成良答应着，手中浮尘一搭金砖地面为厂公引路，楼公公跨步出了屋，微寒的气息撞了满脸的冰凉。

　　刚出了正月，京城的各个角落就贴满了通缉人犯的告示。
　　“小姐，看，好多告示！”凝儿拽着程安锦的袖子，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墙上点了点。
　　“啊！这贼连东厂也敢偷？”这胆子也太大了，凝儿心里犯着嘀咕。
　　安锦只看了看告示并不作声。带着凝儿，转身回去了，淡淡的粉色袍子像是要浮出水面的花瓣，起伏波动。

　　一顶蓝呢软轿经过闹市，苍白的手指掀了轿帘，一抹粉色翩然划过，似良辰美景稍纵即逝，心头油然生出一股难以说清的滋味，不由得想多看两眼，再望去，已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楼公公心里微微的怅然，终于还是阴柔的吐出那两个字：“停轿。”
　　轿子稳稳的落地。
　　“厂公，您有何吩咐？”成良撩开轿帘低头问。
　　“那个穿粉色袍子的是谁？”楼公公端坐在轿子里，把玩着手上羊脂玉的扳指？
　　成良尧是向远处望一望，这街上没有什么穿粉色袍子的人，只有刚刚经过闹市时倒是看见了一个。
　　“哦，厂公说的可是富绅家的千金程安锦？”
　　楼公公想起义子楼咏思生辰将至，听成良说程大人送了不少贺礼，还说要让女儿当日生辰鼓乐以示庆贺，不禁脸上露出几分期许的神色。
　　程安锦，那粉色，果然让人难以忘却。
　　“嗯，走吧。”软轿重新稳稳抬起向着东厂的方向去了。

　　刚下了轿子，楼咏思已经在门口迎接。

　　“咏思啊，我每日宫里到东厂这条路已经走得烦了，你不用天天在这候着我回来。”
　　“义父公务操劳，孩儿理当分忧，只有等义父回来略表孝心。”
　　“有你这句话，我深感欣慰……”
　　咏思的大眼睛灵巧的转动在白净的面皮上，与楼公公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宇。

　　“少爷果然长大了，近日到处抓捕那窃贼，希望能给厂公分忧！”成良恰到好处的夸了楼咏思一句。

　　“哦？”楼公公已经落座偏厅，仆人奉茶，浓香四溢中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他的手指刚碰到那敦厚的茶碗，“咏思可有收获？”

　　“回义父，孩儿多处打听，百姓多说是个女贼，劫财救济贫苦百姓。”楼咏思垂立一侧温和回道。

　　“好啊！你的确是长大了！”楼公公侧目扫了楼咏思一眼，端起茶碗轻饮一口又道：“东厂财物并不充裕，早抓了贼，别被偷穷楼，丢了脸面。”

　　“是，孩儿一定将她捉拿到案。”楼咏思认真道。
　　厅外偶有小风微动，嗅来几分春意，楼公公轻轻放下茶碗，“嗯，你下去吧！”
　　楼咏思行了个礼轻轻退出厅外。

　　厅内只留着成良侍奉楼公公，成良在楼公公身侧一言不发，楼公公更是默默品茶，仿若无人。

　　“什么样的贼，捉了半月有余。”轻轻发问，又像自己疑惑。

　　素白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东厂厂公升任多年，什么事没做过？什么事做不成？若遇到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这捉不到的窃贼，就突然成了不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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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的第一个古言坑，写一个流弊的太监，督主，厂公。认真存稿认真完成，努力日更，上榜之后随榜，希望大家喜欢和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