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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馨兰香 ...

  •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进屋子里,最后一丝香味便消散了。
      躺在榻上的人终于站了起来,可能由于长时间躺卧,哪怕是站立也有些不稳。林老爷看着手中空空的瓶子,脸上似乎是意犹未尽的神情。
      走出屋子,阳光照的他不由得遮住眼睛——太刺眼了。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守在屋门的下人见老爷出来了,忙不迭地赔着笑脸,上前待命。只见林老爷随意的摆摆手——
      “备轿。”

      紫檀木下,婢女俯身,“香夫人,林老爷在外等您。”对着正伫立着的紫衣女子道。那女子似乎还未曾从思虑中清醒,缓缓点下头,正欲走开,一边的婢女提醒道:“夫人,您忘记戴面纱了。”说着捧着一块紫色的面纱,一面又为那女子戴上。原本就神秘的紫衣女子,更加诡异了呢。
      “可以了,夫人。”罢,跟随着紫衣女子来到前庭。
      “林老爷,有事派人来唤我便是,何必亲自上门呢?”紫衣女子毕恭毕敬的朝着林老爷一拜,缓缓说道。林老爷是当县的县官,虽说只是区区九品芝麻官,但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被称为“香夫人”的她是懂得分寸的。
      “香夫人啊,这么大的礼就免了吧,您这么一拜还真是折在下的寿命了。”林老爷一脸笑嘻嘻的欲扶起香夫人,那双满是皱痕的手正要触到香夫人时,竟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那身着紫衣衫的女子又笑了:“林老爷说笑了。”
      “还敢问林老爷此来是为何事?”话说到这,她转入正题。
      “呵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请问夫人还有馨兰香没有?”
      香夫人摇了摇头,稍抱歉意笑道:“没了。不过,若是林老爷执意要的话,我可以再做一瓶。但是老爷,您也知道这‘馨兰香’的必备条件吧?”林老爷听后,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好好!一会儿东西就给夫人送来,那么就有劳夫人了!”说完蹦跳着离开了。
      诺大的前庭里,那被称作“香夫人”的紫衣女子摇摇头,淡淡道:“哎,又是一个‘拜香之人’。”
      篙林县里数最知名的便是香夫人,其女子并没有高人一等的家世,只是一个在不知某年月日搬迁来的一代民女。但她却对香味颇有研究,据说在她入县的那一日,满县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香味,香味的出处正是从香夫人的院落里传出,从此,香夫人的名号便在篙林县打响了。香夫人以卖香为生,篙林县不少人垂怜于她的香末,也有不少人因香而惨死。
      所谓“拜香之人”,便是如此。

      但没有人会知道,香夫人原是北方天山上的一只驻守仙狐,因违犯天规而被贬入凡间修千年之行来弥补罪过。篙林县的有一段时期内,街坊邻居纷纷议论香夫人的颜貌,自她入县以来,从未解过一次面纱,到底面纱下是一副怎样的皮囊。香夫人院落里的婢女时常听到这些论议,常是一笑置之,只有她们知道,自家夫人的颜貌,倾国倾城。正因为这样,她们的夫人才有必要戴上面纱,这些凡夫俗子又企会懂?
      “蝉儿,去准备准备。”那名叫“蝉儿”的婢女点了一点头,带着不少的婢女进入内屋深处,片刻后出来,他们手上便多了多东西。
      一盆清晨收集的雨露,一篮馨兰花瓣,还有一个空的小瓶子,很是精巧可爱。
      东西是拿来了,香夫人不为所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婢女来报:“夫人,林老爷的东西送来了。”说着双手递上一瓶如血一样的液体。
      不错!那正是林老爷的鲜血!
      香夫人笑了笑,接过东西。
      这三样物品看似简单,却是调配馨兰香必不可少的条件。
      香夫人把满满的一瓶子血液全部注入了馨兰花瓣中,紫色的馨兰顿时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花瓣,连同雨露一起一齐混合倒入那小小的瓶子里。直到全部注入,液体也只不过到小瓶子的一半而已。
      调配完毕,香夫人转身便要离开,临走时留了话:“把馨兰香送到林老爷府上。”转眼,香夫人又立在了紫檀木下。不知思着何方,不知念着何事,只是淡漠的仰望着苍穹。
      而另一边,林老爷接到了送来的馨兰香,嘴的合不上拢了,送香的婢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夫人精心配制这馨兰香,还请林老爷好生使用,千万别被它的香味迷了心智。”
      婢女说完嘴边还挂着诡异的笑。
      林老爷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糊弄的请走了婢女,那婢女料到会是这样,只轻轻说了句“林老爷安好。”便离了去。林老爷见人走了,挥挥手把屋内其余的人也统统赶了走,独自坐在榻上,萎缩地打开了手中那精致可爱的瓶子。
      顿时,屋内弥漫了说不清的香味,似浓烈,似清淡。
      林老爷惬意的靠在榻上,一靠,便是整天整夜,忘了吃喝。这香味竟也不散去,一直徘徊在屋内。
      一时紫檀木下的香夫人,眼睛立即变的锋利无比,张开嘴,像是说着什么,又合上了,眼睛里的锋利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罪恶的灵魂啊,开始腐烂……

      数日后,十一二月的篙林县进入了冬季时期。在下皑皑白雪的天气里,林府传出了可怖的消息。
      ——林老爷死了。
      不知何故,林老爷日日在房里不肯出来,前几天听得进劝,后几天便再也不踏出房。没过几日,下人惊奇老爷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敲了数次门也不见动静,心下更是又惊又怕,几个胆大的奴才冲入了屋内,但一看到屋内景象,立时呆住了。屋内弥漫着腐尸的臭气,但好像有一丝奇异的香——开门的瞬间,便悄悄钻了出去,不着痕迹。
      而此时的林老爷,已变成了一具腐尸,森森的白骨依然保持卧的姿势在榻上。
      林府实在不知如何向外面解释,只得认作悬案,大型规模的为老爷下了葬,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在林府上下守灵的那一晚,香夫人出奇地也在,身旁只跟随了一人,正是婢女蝉儿。香夫人脸上依然戴着面纱,只露出了紫色的双眸。
      “蝉儿,去取馨兰香。”香夫人静静地吩咐道。而语毕,站在身后的蝉儿已经不见了,速度何等惊人,这蝉儿想是真不简单。
      吱呀一声,林老爷的房门开了,蝉儿悄悄入内,从台上取走了馨兰香。临走时轻蔑的笑了笑,想:馨兰香摆放的如此显眼,这帮下人难道眼瞎不成?想归想,蝉儿的动作丝毫没慢下来,轻轻一跃,又消失了。
      而转眼,蝉儿已回到了香夫人身边,把馨兰香交到了香夫人手里,低头候命。
      香夫人静静点了点头。然而面纱后,有着一丝淡淡地笑容。
      其实馨兰香要真正配制好,是还需要一个极珍贵的条件,便是人的贪婪和腐蚀的味道。如今这些,这瓶馨兰香已经具备了,那它也算是极珍贵稀罕的香末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香夫人亲自把它放入了暗阁里。

      淡淡勾起了嘴角,香夫人望着一排排陈列好的香末,笑容不禁有些苦涩。
      一次香末便是一条人命,也是一个故事,这样多的故事,放在一起,恰恰没有任何相同,相同的只是故事里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笑脸哭丧罢了。
      这些极品香末,都是以毁灭人命为条件而配制的,但是,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又会在那里安乐?一些人的灵魂被作为条件而禁锢在瓶子里,永远不得转入轮回,有些呢?
      被释放了,可惜无去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馨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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