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Mere

7、第七章 职场

　　当周一早上蹬着高跟鞋，在公司大厦前刷卡进入时，玻璃门上印出的是我自信从容的微笑。职场如战场，在一天的最开始，我只有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才能面对随后纷至沓来的挑战。

　　“嘟嘟姐，你好早啊！”我惊叹。

　　“你也是啊。”嘟嘟姐笑着说，“对了，总监上周回来了。”

　　嘟嘟姐是我的学姐，真名王彤，因为长了一张酷似松隆子的圆嘟嘟的脸，大学时代都叫她嘟嘟，即便她早已毕业，我还是习惯这样叫她。嘟嘟姐为人仗义，个性直率，很有大女人的风范，之前要不是她的推荐，我想进Q&C就比较曲折了。现在离实习期结束还有两周，我想顺利签约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比如我的顶头上司Q&C的总监陆绪，目前为止我还没见着他本人。

　　“哎，不是说下周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我问。

　　这个总监大人去欧洲谈什么合作人才培养计划，实习期内我暂时担任他的助理，可他人都不在，我助谁去？所以这一段时间里我什么活都干，虽然繁琐，但接触了很多东西认识了不少人，收益颇丰。这下好了，我应该有的忙了，也不知道这个上司好不好相与。

　　“不知道，据说上周五就到了，可没来公司，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香港那边的合作出了问题，具体情况等早上开完例会就知道了。”

　　我帮着嘟嘟姐整理稍后会议要用的资料，只觉一个黑色身影从我背后匆匆而过，进了会议室，不消片刻，大部分部门主管也都走进了会议室，嘟嘟姐赶紧抱着一堆材料一路小跑进去。

　　任会议室里风云如何变换，我安然端坐于自己桌前埋头研究十份优秀的薪酬方案，琢磨着能从中学些什么。反正高层们的决议我既无法参与，更谈不上影响，所以还不如抓紧时间做好自己的事。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嘟嘟姐过来通知我跟她走，我放下手里的咖啡，有点紧张的跟在她身后，进了总监办公室。

　　“总监，这位就是您新进助理。”嘟嘟姐说。

　　“总监您好，我叫莫菲。”我说。

　　面前之人依依不舍地将他那颗高贵的头颅从堆堆文案中抬起……顿时，我傻眼！

　　他，他……他居然是那个帽子帅哥！

　　三天前我戏弄他的那一幕此刻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暗叫大事不妙！

　　陆绪先是一愣，随即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莫小姐您好，”他波澜不惊道，“我代表公司欢迎你的加入。”

　　“我的荣幸。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我很期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头皮一阵发麻。

　　“王小姐，”陆绪对嘟嘟姐说：“帮我订下午飞香港的机票，对了，这次你也去。”

　　“不好意思总监，我的港澳通行证过期了，现在正在办理中呢。”嘟嘟姐转头看了我一眼，“要不换个人吧，对了，莫菲，我记得你的港澳通行证还有效吧？”

　　“哎？……嗯。”

　　“那就莫小姐吧。”陆绪说完这句，我有想上吊的冲动。

　　******************************************************************************

　　“你怎么知道我的通行证没过期？”午饭时，我问。

　　“你送我的Kiehls唇膏不是你年初从香港买的么？”

　　“呃……是这样没错。”这女人的记性怎么那么好？

　　“哎，把握机会好好表现，这次新进的五个人里，我最看好你了。”她笑眯眯地说。

　　“大姐，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不从人愿’这句话？”

　　“怎么了？”

　　我简单说了下三天前我的‘表现’。

　　嘟嘟姐先是大笑，后一声长叹：“莫菲啊，你可真不愧是莫菲。”

　　“别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我光荣就义。”

　　“别这样，陆绪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一大男人加上司身份，要是为难你就让人瞧不起了”，嘟嘟姐喝了口水，又道，“所以乐观点啊，拿出你的小强精神来。”

　　我打岔：“怎么我在你眼里是只打不死的小强？你什么时候这么觉得了？”

　　她答：“很早以前了。”

　　我抽。

　　******************************************************************************

　　我思考了一番，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回家迅速收拾了下。只去三天，所以带两身套装，一身休闲装应该够了。

　　打车准时到机场，远远的就看见了陆绪。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含着一丝慵懒似笑非笑地睨着身边前来搭讪的一个女人，不知他说了什么，前一秒那女人还两眼含春地对他放着电，下一秒就扭头冷冷地走开了。

　　我上前打招呼：“陆总监。”

　　“check in了吗？”

　　“还没。”

　　“正好，一起吧。”

　　“好。”

　　正在办理登机手续时，手机响起，一看是董毅，我眉头情不自禁地皱起，这男人，自从那一次不算怎么亲密的亲密接触之后，就好像被居委会管计划生育的大妈附了身般，一天数个电话，短信更像雪花一样飘来，我有点受不了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弄的我好像他的私有财产一样，那要更进一步，我岂不是要成了他的囚犯？

　　我接起电话，声音传来：“你在哪里？”

　　“机场。”

　　“要去哪里？”

　　“香港。”

　　“去干什么？”

　　“工作。”

　　“和谁？”

　　“上司。”

　　“去多久？”

　　“三天。”

　　“什么时候回来？”

　　“你小学毕业了吗？”

　　……

　　“你说完了？”

　　“……”

　　“好，我只说一句，董毅，我们玩完了。”

　　“等一下——”

　　我决然地挂了电话并关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莫小姐好像人缘不错。”陆绪把登机牌递给我，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人缘？他指哪类人？

　　我笑：“彼此彼此，陆总监。”我没忘记一刻钟前的那个女人。

　　******************************************************************************

　　到达香港后，我们马不停蹄地先去酒店安顿好住处，然后跟对方公司再次确定明天谈判的时间地点以防有误。

　　这个项目是跟一家隶属英国公司的香港分公司合作开发新一代人才测评系统，涉及诸多技术、前期投资比例、后期收益分成等问题。原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可突然爆出指责我方剽窃他方的某项技术，杀了我方一个措手不及。事实上犹如□□特别费案，那项技术濒临淘汰，同行均免费采用早已成行规，对方突然跳出来拿它说事，其背后用心昭然若揭！

　　当晚，我们和前期派来谈判的同事共同商量对策，直到凌晨三点。期间，我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洗礼。开始时，我只在一旁给大家端咖啡，送点心，渐渐地，随着大家畅所欲言的白热化，我情不自禁地融入他们讨论的氛围，主动插话，发表观点，指出漏洞，却惊喜地发现，前辈们非但没有阻止我，还不时鼓励我说下去，赞扬我的观点独到。

　　尤其是陆绪，在我几次思路有点打结的时候，他总能根据我的只字片语明白我的意思，顺着我的想法往下说，然后回头给我一个欢喜加赞赏的眼神。此刻，陆绪勿庸置疑地发挥着领袖加战友的作用，带领大家制定有效可靠的策略。更重要的是，几处微小却足以关系全局的细节问题，均由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不得不承认，工作上的陆绪，绝对是个相当优秀的人，他的眼光和他的思路，我除了佩服，别无他说。

　　这一夜，大家像战友般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战斗的情景，让我有一种深深地满足感和成就感。

　　早上天亮不久我就醒了，兴奋异常，毫无睡意，隐隐期待着什么，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太不正常了，过去我哪天不是赶鸭子上架般的起床。无所事事怎么办？

　　答：化妆打扮。做女人就是化不完的妆，打不完的扮，于是我对着镜子边折腾，边想想今天的谈判。

　　到点后，我们一行人在酒店大堂准时出发，同事里除我以外都是男的，因此当以我一袭白色OL装加化得精致的脸出现时，大家纷纷侧目……我心里虽然比较乐，但还是有点紧张的脸红了。

　　陆绪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仿佛不相信我会脸红……哼，什么时候拉你上Chippendales （驰名欧洲的脱衣舞男表演团体）的舞台，看你会不会脸红。

　　再一看，嘿！这家伙，今天穿得还挺人模人样，勉强能打个85分。

　　谈判在比较友好的气氛中展开。对方从英国总公司派来一位副总裁领衔，我原以为会是老外，没想到是个香蕉人，可惜中文一句不会。

　　香蕉人一开场显得胸有成竹，说话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当然我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整个场面好似东方不败气定神闲地提气运功使出葵花宝典，不料却被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全部化解。这就让香蕉人比较郁闷了。

　　于是整个上午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然后下午的时光便是以陆绪为代表的我们越来越从容，以香蕉人为代表的英方越来越郁闷。

　　晚上我们回酒店继续商讨大计。有了今天的基础，我方已稍占优势，于是大家讨论着明天如何乘胜追击，争取尽快谈成项目。不比昨晚的焦急，今晚的一切工作都显得井然有序。

　　临散会时，陆绪叫了酒店宵夜，让大家吃点东西再回去歇着。

　　我正喝着鲜蔬汤，一位技术部的大叔坐在了我的身旁，笑眯眯地问我：“小莫啊，你今年几岁了？”

　　哎？大叔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能问女人的年龄么？

　　我颤颤地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两下。

　　“噢……22呀，正好正好，”大叔显得相当兴奋，但绝对与工作无关，“小莫，我跟你说啊，我有个侄子今天27，正读博呢，为人……”

　　大叔滔滔不绝地跟我推销他的侄子，我则越听越烦闷，不禁联想到这几年我所约会过的对象。

　　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学长，约会第二次时，指着我的裙子说不雅不雅太短了，非要我回去换一件。开玩笑，都及膝的裙子还算短，难道非得我穿的跟个中东妇女似的，除了一双鬼眼，其他地方全都包上你才满意？可是让你满意了我就不满意了，这么迂腐，换人。

　　有一个感觉还不错的男人，上过一次床后声色俱厉地要我戒掉咖啡，原因是他咖啡因过敏。这么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居然一闻咖啡就头晕，笑都笑死我了。于是我在咖啡和他之间小小挣扎了下，最后决定选我心爱的咖啡。既然你忍受不了我的习惯，我也无法为你改变，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就是换人。

　　……

　　目前为止的最后一个，董毅，我意识到我的手机忙得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开机，不知道开机后一条条短信会不会化身为一道道催命符……唉，我为什么总是如此‘成功’地把一个个现在时变成了过去时？难道果真如李娆苏芊所说的，我命该如此？

　　我有点苦涩地低下了头，这个动作在大叔看来显然被解释为了‘害羞’，于是又道：“小莫，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他的电话？”

　　我很想说，大叔，我不能毒害您的侄子。

　　可抬头看见他那殷切的目光，再想到这几日对我的提携，于是复又低下头：“我要回家问我妈妈……”

　　前方随即‘噗哧’一声笑，我猛一抬头，正是陆绪！

作者有话说

　　二稿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