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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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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之气得一夜没有睡好,在大床上翻来滚去的,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边自己还是在买东西,选中了很多衣服鞋子,最后买单的时候却发现没有钱。她只好把所有的东西都退了回去,唯独剩下最后一只手提包,是妈妈喜欢的,她犹豫了再三,问店员:“可以便宜点吗?”店员挑了挑眉梢,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我们这里从来不讲价的。”
言语间的鄙夷太过明显,她原本从来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竟也咽不下这口气,翻了翻钱包,从里边找到两张借记卡。
建行的卡上还剩下一万七,农行那张是一万零七百,她递过去说:“麻烦这张刷一万七,这张刷一万。”
店员大概是没见过来奢侈品店还这样刷卡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接过了两张卡。
滴滴两声,银行发了短信过来,两张卡上的余额都是不足十元。
店员递了包装好的纸袋给她,拖长着声音说:“欢迎下次光临。”
她提着包装袋,站在街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现在,她有了一个两万七的包,可是,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去找妈妈呢?
正在胡思乱想,一辆车子停在了面前,司机问:“去哪里?”
阮之一低头,蓦然间怔住了。
俊秀的侧脸,黑如深渊的眸子,是傅长川。
她有些慌乱的后退半步,想要说“我不去——”,那个包就啪的一声掉在路边的一个泥潭里,眼睁睁的,她看到泥水没过精心打理过的荔枝纹小牛皮……
阮之猛地惊醒了。
汗水已经濡湿了额发,她穿着睡裙,赤着脚,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衣帽间,有些慌乱地从挂了整整三面墙的包袋里翻翻找找,最后视线落在那个黑色手提包上,慢慢地安静下来。
荔枝牛皮纹,把手挂着它家最著名的“D”字logo的链子,一朵白色的百合安静地绽放在皮面上。而这个包的旁边,放着的也是这个系列别的款式,红色漆皮、粉色小羊皮,大小不一,是这几年她陆陆续续买回来的。
阮之就坐在地板上,隔着睡裙,抱着膝盖,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个梦而已。
现在,衣帽间的灯光明亮温暖,她的包包都还在,想用哪一个就用哪个,账户里的余额充足富裕。
一切都没变样。
她慢慢的放松下来。
衣帽间外忽然有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拉开了隔断门,惊呼了一声:“阮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是家里的钟点工秦阿姨。
秦阿姨很老实,这几年一直是她帮忙打扫卫生,阮之对她也向来放心,她慢慢地扶着墙站起来,勉强笑了笑,“我找点东西。”
“对了,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大堆东西,我没敢动,都在客厅那里放着呢。”秦阿姨说,“没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我就按老样子收拾到衣帽间来。”
阮之踢踏着拖鞋走到客厅,原来是昨天买的一大堆东西,除了最后那几件需要改的连衣裙,各个专柜已经派人都送来了。
这堆东西真是看了就来气,阮之连翻的心思都没有,“随便吧。”
她随手抓了抓头发,又想起了什么,蹲下去拖出一个纸袋,拿出一双新鞋说,“阿姨,这双鞋估计你穿着合适,你拿去吧。别的高跟的,你也穿不了。”
秦阿姨接过来看了看标签,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这双鞋要五千多块?”
阮之嗯了一声。
“阮小姐,这太贵啦。”秦阿姨心疼地说,“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买呀?我这样怎么敢穿?不然还是去退掉好了。”
秦阿姨碎碎念到一半,才猛然惊觉,有些不好意地说:“阮小姐,我这人话多,您别放在心上。”
没想到阮之并没有生气,反倒笑着说:“没什么的。这双鞋是厂商送的样品,我家里太多了,你要不舍得穿,给你女儿吧。她一定喜欢。”
她这么一说,秦阿姨倒是欢欢喜喜地收下了,“那谢谢了。阮小姐,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去阳台上浇浇花。”
她摇头说不睡了,去卧室理了几件睡衣,和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刚收拾完,优优就来了。她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副景象,感动得快要哭了:“之姐,你自己收拾好啦?”
阮之没好气地点点头。
“真是太棒了。”
“……你用哄孩子的语气对老板说话,合适吗?”阮之翻了个白眼,“小手术而已,我既然答应了,一定会去的。”
优优哪里敢怠慢,趁着她心情好,一路飙车送她到医院。
医生和病房早就预约好了,简单做了检查,阮之就被送去了手术室。
打完麻药后,摘除扁桃体也就是个小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全程她的意识都十分清醒,心想早知道这么简单,还不如早点把手术做了,也免得这几年一直反反复复的吃苦头。
医生在病床边关照优优:“……麻醉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醒。到时候会有点痛,得忍一忍。”
优优连连点头。
“手术之后不要多讲话,过两三个小时可以喝点冷饮,实在吃不下也没关系……”
医生说的话,优优认认真真记了下来,等到医生走了,还坐在床边复述给阮之听。阮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许是因为麻醉的效力,她觉得有些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结果睡了没多久,活生生被痛醒了。
整个嗓子仿佛都被堵住了,近乎灼热的痛,一层又一层,绵绵叠叠的涌上来——这样一比,以前扁桃体发炎时候的那些痛,真的和毛毛雨一样。
阮之慢慢坐起来,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还是疼痛,眼巴巴地看着床边。蒋欣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在专心致志的读剧本,看她这幅样子,一下子慌了,“你怎么啦?我去叫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倒是没什么事,拍拍她肩膀鼓励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痛,忍一忍啊。”
阮之心里真正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如果此刻能开口,她一定破口大骂“忍你妹啊”——至于现在,她只好眼泪汪汪的摸出手机,打了三个字,求镇痛。
医生哈哈笑了一声,“这么点痛就受不了了呀?家属给她弄点冰淇淋或者冰水吧,稍微吃一点。”
蒋欣然拿出优优早就准备好的冰桶,“给。”
可她现在哪有胃口吃甜腻腻的冰淇淋,只好随手从冰桶里抓了两块冰,塞到了嘴巴里。
冰凉彻骨的感觉果然稍稍能够压过痛觉,可是时间一久,舌根那里冰到麻木了。
现在,身体已经能适应这种痛觉了,大概是忍过了那个极限,缓过气来了。阮之躺在床上,顺手开了电视。
蒋欣然又打开了剧本,不过没什么心思看,和阮之念叨片场的八卦。谁和谁一夜情啦,谁暗搓搓地去垫了鼻子啦,这位影后在外人面前向来高冷,也只有身边最熟的朋友才能见到这么八卦接地气的一面了。
“啊还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蒋欣然兴致勃勃地说,“我现在在拍那部电影啊,又有人临时带资进组了。今天凌晨的时候编剧还在线,跟我抱怨说硬是要加一个配角进来,好多细节都得重写呢。关键是,你猜金主是谁?”
阮之好奇,歪了头想半天,比着口型说,“傅长川。”
蒋欣然哈哈大笑,“傅长川的钱都给你败光了,估计再养一个有点吃力。”她顿了顿,“不过和傅长川真有点关系,据说,是傅家人。”
傅家人?
那就是傅长川的弟弟傅斯明了。
“傅长川这人虽然有时候挺可恶的,不过也真心是厉害。当初就敢什么都不要自个儿白手起家。”
蒋欣然见惯了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们,在这方面对傅长川倒是肯定有加,转头一看到阮之一脸嫌弃的样子,嘿嘿笑了笑,“你不觉得当初傅长川结婚就不该找你么?和你结了婚,整天没事就上头条,动不动就是吵架啊捉奸,我都替他累得慌。”
阮之气得想拿枕头砸她,蒋欣然躲开了,还继续说,“他应该和梅静在一起,两人没事一起喝喝功夫茶,看部外文电影什么的,多配啊……”
她也是恰好看到电视里的新闻,就这么随口一说。梅静是新闻主播,国外名校毕业,长得甜美又不失端庄,家世良好,据说她主播时政后,连带着往常没什么收视率的新闻节目都多了好多观众。
“我那天还听说好多富一代都相中她了,想要给自己儿子辈的牵线呢。”蒋欣然感叹说,“这真不是我们这种演戏的能比的——你说什么?”
阮之就放慢速度,又用口型说了一遍:“你不知道吗?梅静就是傅长川的青梅竹马啊。”
此时的傅长川刚刚开完会,回到自己办公室,按下内线让连欢进来,“她的病房是几号?”
连欢怔了怔:“您要去看阮小姐?”
他松了松领口,解下领带扔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嗯,去看下。”
连欢是真的体恤阮之,也担心昨天闹成那样,今天俩人见了面都下不了台,于是委婉地劝说:“……可是阮小姐今天刚做了手术,要不还是等俩天,等她好些了再去吧?”
傅长川沉吟了一会儿,不答反问,“她那个手术之后是不是不能说话?”
“……是的。”
连欢头一次看到傅长川嘴角竟然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和温暖无关,只是孩子气的促狭,淡声说:“那就是说,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只能听着。”
“……”连欢愣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忽略这句话,“那我去准备点东西。”
傅长川喊住了她:“不用准备,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