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少年，算命伐？》清琭

97、少年，算命伐

　　苏妩在郭府安顿下来，一待就是两天。

　　她心知曹操身份矜贵，位高权重，又兼生性多疑，必然不可能立即见她这个无名小辈。若来的是左慈，曹操大概还有些顾虑，不敢太怠慢，可苏妩初出茅庐，全无名气，正要多晾几日，方才见得出他这大司空的尊贵。可知道归知道，苏妩等了两天也没个音讯，心里早有些不耐烦了。

　　她记挂着孙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虚耗，可怪的是郭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竟不见人影，苏妩猜想他不至于故意躲着自己，只怕是朝中有事，心中越发狐疑。

　　她心想待在郭府也无事可做，心思一动，跟这几日照料自己的小童郭平知会一声，只道自己要在城中转转。

　　郭平听她忽然说要出门，面上一时有些为难，苏妩见他支支吾吾，笑道：“郭先生应当没说过不能出门吧？还是外边出了什么事，不方便出去？”

　　“这倒没有，”郭平生怕她误会，连忙否认，有些不安地道，“只是先生不在，家里又人手不足，散人若要出去，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小人担待不起……”

　　苏妩在这住了两日，知道他说得并非假话，只是她本来也没打算让人跟着，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回心转意，反倒是更坚定了要出去的心思：“天子脚下，想也不会有什么歹人，郭先生回来，替我说一声便是。”

　　苏妩说完就走，郭平苦着脸也不敢拦她，她三两步出了院子，也没什么目的地，索性随便选了一边，一边走一边瞧这许昌城内的景致。

　　作为名义上的都城，许都也算得上繁荣。城内房舍林立，秩序井然，来往行人，大多面无饥馁之色，身上衣袜即使并非簇新，但也干净齐整，想到迁都不过一年，城内已有如今模样，苏妩也不由在内心赞叹一句曹操无愧为乱世枭雄，治世能臣。

　　她信步而行，忽然听见人声喧嚷，循声一看，却见一群人挤挤挨挨，不知在做什么。

　　苏妩心中好奇，走近了一些，见从里面出来的人手里都端着个碗——难道是在施粥？

　　她又瞧了瞧围在外边的人，有的确实打扮窘迫，但也不乏一些穿着体面的人，又觉得有些不对，她本想问一问，但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捧着碗急匆匆离开一刻也不肯多停，她偷觑一眼，见碗里黑乎乎一团，倒像是什么汤药。

　　是有大夫在义诊？苏妩感觉自己大约猜中了真相，看外面的人一茬一茬地往里面扑，摇头笑笑，也不想多凑热闹，转身准备离开，可她还没走多远，正对面过来一队步兵，直直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苏妩侧身避过，看着这腰悬宝剑的二十来人突入人群，将外边围成一团的人扯开，此时才得见这场风波的主人公。

　　令她意外的是，将外面人隔开的是一张横桌，桌后是一张泯然众人的脸，此人瞧着四旬上下，方正面孔，典型的北方汉子长相，穿着也极为平常，他身后是一口大锅，一个垂髫小童手拿着勺子，有些怯怕地望着面色冷厉的官兵。

　　那施药的汉子朝为首的官兵施了一礼，正要说话，却见那官兵横眉冷眼，一脚踹翻了桌子，恶声道：“黄巾余孽，通通拿下！”

　　黄巾余孽？

　　那汉子被这一句话吓住，瞪大了眼，待要辩白，已被人扭住。旁边端着碗的人一个也没落下，叫这帮官兵踢翻了碗，哭丧着脸一个个都被拿住了，那锅还冒着滚滚热气的汤药也未能幸免，叫人踢倒在地，咕噜噜滚了两下，黑幽幽的汤水撒了一大滩。

　　苏妩离得远些，又两手空空，那队官兵只是瞥了一眼就放过了，方才排队领药的人有些见机快的，便也撇了碗偷偷溜走，那官兵也不去追，只将眼皮底下的都拿绳子捆紧了，喝令这些人站成一队，提着绳子走了。

　　官兵一走，原先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时死寂，苏妩想到方才那官兵说到的“黄巾余孽”，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曹操麾下的青州兵。

　　曹操麾下以青州兵为最强，而这支青州兵的前身就是啸聚青州的黄巾军，曹操将其击败后，收编其中精锐，组建军队，称之为青州兵，这支青州兵被曹操收拢已有近五年，大小战役无数，可算是曹军主力，但即使过再久，打再多仗，这也改不了青州兵出身黄巾的事实。

　　莫非是曹袁相斗，青州兵中有人见势不妙，想要与袁绍里应外合？苏妩漫无边际地想着，走到方才施药的地方，见翻倒的大锅中还残余有一些药汁，用手轻轻蘸了蘸，凑在鼻尖轻轻一嗅。

　　伴随着她这一动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中年女子，端着个碗猛地凑到了锅边。苏妩下意识退开两步，那女子见状将锅拖得更远了，半个身体探到锅里鼓捣了半天，这才捂着碗伸出头来，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苏妩。

　　苏妩瞧着这张惊惶的脸，将自己手上的药渍揩去，问她道：“里面还有吗？”

　　那女子脸上一红，嗫嚅道：“没、没有了……”

　　见苏妩微微皱眉，那女子瑟缩一下，小声急切道：“对不住，我家汉子病得很重，等着药救命……”

　　苏妩不置可否，待要问明就里，又怕这女子见自己不知内情随意搪塞，片刻方道：“方才那拿人的官兵说什么黄巾余孽，你好大的胆子。”

　　女子听她一问，脸色发白，抖着嘴皮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不是黄巾余孽，我只是来求符水救命啊！”

　　符水？苏妩心里怦然一动，若有所思。

　　黄巾军因头裹黄巾而得名，又因“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而广为人知，以至于人们常常忘了这支军队得以建立是依托其领袖张角三兄弟的太平道，而太平道中最能凝聚信众的莫过于符水疗病。

　　苏妩抿了抿唇，猜测方才施药那人怕是出身黄巾军，这才有“黄巾余孽”一说……只是普通施药，何至于将人全部抓走，恐怕还有什么内情。

　　苏妩越发不动声色，淡淡道：“病了更不该信这些旁门左道，去寻大夫才是正理。”

　　那女子听她此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攀在碗上，紧紧地抠紧，有些神经质地尖声道：“不是普通的病，是尸……”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不敢再说下去，拿衣服遮了碗匆匆跑开了，苏妩见这女子吞吞吐吐，知道此人定然有所隐匿，也不去拦她，只暗暗尾随在后，看着她进了一条小巷。

　　女子左右张望一下，没瞧见人，便拢了拢衣服，进了巷内第二间屋子，砰的一声门锁紧了，之后再没透出半点声息。

　　苏妩在原地犹豫片刻，敲响了这女子邻边的门，片刻出来了个鹤发银丝的老太太。

　　“大娘，我是来寻亲的。”苏妩客客气气跟这位老太太打了个招呼。

　　老太太揉了揉眼睛，将苏妩上下打量一遍，温声道：“小姑娘怕是走错门了。”

　　苏妩似是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我是来寻我婶娘的……”

　　她将方才那中年女子的相貌在脑中回忆一遍，一边想一边跟这老太太描绘：“她生得一张圆脸，淡眉毛，细眼睛，鼻头上有痣，下巴上有块红斑……”

　　那老太太越听脸色越难看，不等她说完，探出头来朝那女子家中望了一眼，见门锁得紧紧的，这才缓和了面色。老太太半晌没有言语，好久才朝苏妩招了招手，沉声道：“姑娘，进来说吧。”

　　苏妩没有多问，跟着老太太进了门，见她将门锁好了，满面心事招呼自己坐下。

　　苏妩飞快将屋内扫了一遍，屋子不大，除了开门的老太太外更无一人，她收回眼睛，乖巧地坐在一边，等着老太太说话。

　　“姑娘……”这位老太太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你找你这婶娘，是有什么事？”

　　苏妩见老太太这副做派，料想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便找了个最随大流的理由，低头叹道：“阿母病故，我是来送信的。”

　　老太太听罢，思忖片刻，对苏妩道：“姑娘，你听大娘一句劝，赶紧回家吧。”

　　苏妩面露不解之色：“大娘这话是……”

　　老太太叹了口气，似是在思考如何开口：“你这婶娘家里出事了，恐怕不太方便……”

　　苏妩马上接道：“那这时候不更需要人帮忙么？”

　　“嗐，你这姑娘！”老太太见苏妩态度执拗，这才急了，不得已吐露实情，“你这婶娘的汉子遭大祸了！”

　　她连连摇头，露出厌恶又畏惧的表情。见苏妩有些不安地抿紧了唇，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婶娘有同你说过她汉子是做什么的吗？”

　　苏妩老实地摇了摇头，那老太太本来也没指望她知道答案，见她摇头也不意外，冷哼一声道：“想她也没脸说！挖人祖坟这种缺德羞先人的事，难为她家男人做得出！”

作者有话说

　　love and peace……祝愿所有小天使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