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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 ...

  •   又下雨了。
      起初,粗糙的灰色云浪翻滚着挤走了一直无精打采的日头,占据了整个天空。风渐渐涌了上来,恣意洒脱,呼啸着占据了每一寸缝隙。紧接着,水滴以自我毁灭般的状态疯狂的砸到窗子上,树叶上,石阶上,带着信仰和无憾,好像以为自己能在地上砸出狠狠的一块伤疤......一刻还温顺孤独的世界,下一秒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出压抑已久的愤怒。
      阙简站在窗边,关掉了此时此刻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吊灯。
      连静谧和阴暗都带着雨的涩涩的潮湿的味道,好闻的紧。阙简直直的看向窗外,阴冷的水滴给窗子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只看到点着青绿色的树梢在大幅度的晃动着,还有远处哭号着的巨浪在把雨水都揽入怀中。
      她喜欢下雨,却不是很喜欢德国的雨。德国位于欧洲偏北,总是断断续续的,气温也飘忽不定,冷也冷的不干脆,别别扭扭的,而这里的雨却果断决绝,雨势滂沱,符合她的性子。
      忽然有人为阙简披上了一件外套。
      阙简转身看过去,路遥之正披着一件衬衫往门外走去,一头短发还是让她像个男生。不像男人,路遥之的背影很单薄。但她的身材很匀称,并不让人觉得瘦弱,而是充满力量的。阙简能想象到她衣服下的肌肉和被非洲的烈日晒成的小麦色的皮肤。
      “别给我脱因咖啡。”阙简朝楼下喊了一句,带着一点喑哑,莫名的性感诱人。
      楼下传来低沉的回答,随之响起水龙头开启的哗哗水声和一阵厨具与厨具间的碰撞声。阙简关上房门,啪嗒,声音随之消失。
      放下外套,露出姣好的身躯,在衣柜里取出一件牛仔短裤和淡蓝色衬衫,随意穿上,又打开了房门,赤脚从木质楼梯走下,带出一连串的声响。
      怎么刚才路遥之下楼没声音呢。阙简暗想着。
      阙简透过厨房的门间缝隙看进去,路遥之正在忙碌,与阙简的妖娆不同,路遥之总是散发出一种淡然。不知缘由的,她的那张脸很白,可以和阙简这个混血儿比,很奇怪的,非洲一行并没有让她的脸变黑,那张脸是天生的冷漠、无情、麻木。
      在餐桌旁坐了一会儿,路遥之就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手上带着两个盘子。
      “你的厨房空得很,只有几个蛋,几片面包和一些蔬菜,我只做了两个三明治。”放下盘子,她又进厨房拿了两杯蔬果汁。
      “蔬菜汁?”
      “你只说不要给你脱因咖啡。”
      阙简被噎得无话可说。
      说完路遥之也就再没开口,刀叉与瓷盘碰撞发出声响,桌上沉默下来。夹菜间隙路遥之瞟了阙简一眼。吊灯太亮,她脸色很白,与阙简混血儿的身份无关,那是一种苍白,几无血色,像被抽了一大管血。倦意沉沉压在她脸上,令旁人也喘不过气了。良久,她冷不丁开了口:”早点睡吧。”
      阙简抬起头看她,一脸诧异。她没接阙简的目光,低头吃饭,一会儿听到那边笑了声。
      “你也不看看自己。”

      路遥之吃的奇异的快,吃完便站了起来,踱步到了窗边。
      路遥之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目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除了她所在的别墅外没有的任何建筑,这座别墅位于海岸边上一片宽阔的高地,只有一条蜿蜒细长,崎岖幽深的小径通到下边的海滩。根据阙简的说法,她所处的位置是一座丘陵的南麓,一个巨大的海角内。对面是一片辽阔的海峡。
      这里的海仿佛直接从远古而来,孕育着勃勃生机与原始欲望的海。它的颜色不是纯净的淡蓝而是深沉的墨绿,狂怒暴躁却又自由纯真。寥无人烟,荒凉悲怆,那孤零零的别墅仿佛是一座城堡。
      阙简看着路遥之,忽然想起高中时候的事。

      南方的秋天来得晚,九月份快要收尾了,行道树依然葱葱郁郁,太阳更是势头不减。短袖白校服的学生扎堆躲在阴影中,拿着薄书本权充扇子,徒劳地在汗津津的脸边甩动。
      “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是啊,下场雨估计就凉快了。”
      阙简嘴上答着,左手拎起箱子,右手把扣子松开两粒,往冷气四溢的校车走。她在敞开的行李门前停住,举起行李箱,把它推进车腹。用力有点过,万向轮骨碌滚动,箱子径直滑到最深处,磕到车身壁发出一声钝响。她懊恼地叹口气,也懒得把它重新拖出来,转身打算上车。兴许动作太急,她一头撞上来放行李的另一个人。
      “抱歉抱歉……”
      她回过劲来,后退一步让开,冲对方道歉。对方说没事,阙简歉意地点点头,揉着脑袋上了车。她喜欢第五排靠窗位,瞅见还空着,欢快地走过去,到第二排给叫住了。
      “没事?”
      路遥之仰头问她,神色淡淡,像在礼貌寒暄,大概从窗户看见了刚刚那一幕。她摇摇头:”没,毕竟撞的是人。”然后拔脚继续往前走,在第五排坐下来。阳光炽烈,她眯细眼睛,拉上硬梆梆的深蓝窗帘。邻座同学这时也已上了车,在她左边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对了。”女孩子突然想起来似的,”我刚刚看见你跟路遥之说话?”
      阙简有点烦,但表现到脸上,她也只是略微抬眼,去看车顶闭着的天窗。就随便说两句,她倦怠答道,也不是什么仇人。

      阙简第一次听说路遥之的名字是在高一下,刚开春的时候。那次期中路遥之突兀窜到第一,把盘踞此位整半年的学生会主席甩出八分外,引爆了整个A楼,一时大快人心。那时阙简没想到,下半年她们就在理科重点班狭路相逢,同样狭路相逢的地点还有排名表,一二二一一二二一,次次彼此分数紧咬,很快成了对出名的冤家。虽说私底下并没结仇,打起招呼生疏却温柔。同学间也因此把她们当对头看。

      “这地方不像是你会喜欢的。”路遥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正巧阙简吃完。
      她收了盘子,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道:“虽然还在岳海市境内,但是这里交通不便,没有大型购物广场,我当然不会喜欢,但是阙如慧的家乡是这儿,又有什么办法。她发迹了之后就回来买下了这附近的地,盖了这幢别墅。大概都是89还是90年的事了,这幢房子也有二十多年历史了。”
      阙简16岁才开始学中文,但中文很好。她之前并没有讲很长的句子,口音听着十分纯正,但讲了这句长句就突然显露出她的口音特点,某些词带着奇怪的卷音,但是很好听。
      “发迹这个词用的不对。”
      “她嫁给我爸从莫名其妙的农村妇女成为财阀夫人,不是发迹是什么?”阙简已经把盘子放进厨房。
      “不过,你不是喜欢这种风格吗?”阙简走向客厅,躺在了沙发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也只有你喜欢,我才带你过来。”
      “我并没有喜欢这种情绪。”路遥之也到了沙发边,阙简抬起上半部分身躯,她坐下阙简的头也随之放下,正巧在她的大腿上。
      “说的跟你有其他情绪一样。”说完阙简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浅眠的样子。路遥之也没再说什么,拨开她脸上的几根发丝,从旁边的一堆杂志中抽出一本,靠在了沙发背靠上。
      正巧是某国外著名杂志在中国发行十周年纪念版,是个女星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在封面上摇曳生姿,路遥之多年没回国,封面上的女星倒也认识的七七八八,那些女星都是各自掐架掐了几年的一线人物。也是可怜了排位的人。路遥之懒得看下去,把杂志放在了一边。
      不知什么时候阙简张开了眼睛。因为外面天气的缘故加之客厅并没有开灯,暧昧的昏暗密布周围。阙简的蓝色眼睛在这种环境处显现出诡异的黑紫色。路遥之移开视线,道:”吵到你了?”
      她摇摇头,道:”那本杂志封面上的女星被拍的走样的不行,内页有一张王安宁的特写倒是还可以。”
      “王安宁?”
      “我倒忘了你表妹和她那一档事儿。”阙简坐了起来,黑色的发丝扫到路遥之的脸上,路遥之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冷香。
      “你知道。”
      “你的表妹,我怎么能不关注一下呢?”阙简轻笑。她俯下身拉开茶几下的抽屉,衬衫往上缩露出一片雪白。她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茶几上。
      打开信封,第一张照片很模糊,但是能看见带着棒球帽的陆路和舞台上的王安宁。陆路看着舞台上的人,莫名生出专注而执着的样子。照片右下角显示照片拍摄于2010年11月5日。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通知提前上课........WTF.我8月份才放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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