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二章 道高一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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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归瞪大眼睛看着秦书画甩给他的内功心法，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这是哪里来的？”
秦书画得意万分：“我从听雨阁的剑谱和冰寒殿的秘笈里总结出来的。”
缓归半信半疑地翻了几页，自言自语道：“听雨阁的剑谱我十二岁就翻完了，冰寒殿的秘籍我八岁就偷看过了，没有这么一部分啊？”
他说完立刻后悔了，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转身要跑，秦书画却早已捕捉到耳朵里，一把揪住他，“我就说有人动过我的秘笈，你师兄还替你遮掩，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都记得，你还给我装。”
缓归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笨，一边不承认地回嘴：“是师姐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嘴硬，但底气明显不足了，秦书画笑得阴险无比，一把把他扯回来，“臭小子，还给我装，再装，师父打烂你屁股。”
缓归瞪眼：“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师父”秦书画回瞪他，抓着他手腕不放手，缓归挣扎几下脱不开，有些恼怒，秦书画看着他的眼神又心软了，一边鄙视自己的没出息，一边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道：“你乖乖把这本心法学好了，师父送你好东西。”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充满了诱惑力，缓归不由自主就问：“什么东西？”
说完了又后悔得想咬舌头，秦书画抑制住心里的得意，没立刻回答，而是煞有介事地讲述：“这几年为师闲来无事，又打造了几柄好兵刃，有一柄剑，通体温暖，比血痕还好；有一把刀，比剑还薄，用起来特别顺手；噢，还有一套暗器，跟弹弓一样，你师兄喜欢得不得了，偷偷摸摸想要，被我藏起来了，我就记着有个臭小子小时候说想玩弹弓来着，可是是哪个臭小子说的来着呢，哎，这年纪大了怎么记不清了呢。”
他说得一本正经，缓归起先还竖着耳朵听着，他受秦书画的影响，从小就常出入冰寒殿的兵器库，自然知道秦书画打造的都是绝顶的好兵刃，可越往后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咬牙切齿地腹诽：“卑鄙，真卑鄙。”
秦书画一直觑着他脸色的变化，心里暗自得意，又谆谆劝导：“今天就先学一招好不好，就一招，你看这招多简单啊，来，跟师父学。”
太卑鄙了，缓归止不住地继续腹诽，苦思冥想怎么能脱身，正巧一眼看到秦夕玦从远处过来，忙喊：“师姐，师姐，师姐救命啊。”
他冷不丁一嗓子，虽然没多大声，但还是把秦书画吓一跳，瞪眼：“闭嘴”。
缓归瞥他一眼，不理会，继续呼救：“师姐救救恕儿。”
秦夕玦远处看到这师徒俩，正不知所以，听到缓归叫她，也忍俊不禁，快步走过来一看，更是忍不住笑，“这是怎么了？”
“师姐”缓归趁着秦书画不注意，一把挣脱他手腕，迅速躲到秦夕玦身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臭小子”秦书画笑骂，“叫的这么惨，好像师父欺负你了似的。”
“本来就是欺负我”缓归小声嘟囔一句。秦书画竖着耳朵，眼珠一转，又阴阴地笑：“臭小子，你不认我这个师父，有本事也别认师姐啊。”
缓归一愣，心想，我也想不叫啊，可不叫师姐叫什么？叫嫂子？那阿鸣还不得意得上房啊，便宜死他了。
秦书画见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心道，这小子不会想什么坏主意呢吧。果真，缓归不客气地回嘴：“师姐是师姐，师父是师父，没有师父也能有师姐，瑞成王爷也没有拜入冰寒殿门下啊，不也叫秦殿主师兄？”
臭小子，你还有歪理了啊，秦书画心里又气又笑，但脸上笑容却忽然消失，声音也低沉下来，“你说的对，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对不起你。”
呃，缓归一怔，秦夕玦也一愣，“师父……”
秦书画摆手止住秦夕玦的话，继续沉声道：“你四岁到了冰寒殿，拜我为师，我却没有尽过一天做师父的责任，我打你骂你，也任凭别人折磨你而不顾，你离开冰寒殿后，我更是置之不顾，从来都没想过要救你脱离苦海，这些年，但凡我真心疼爱你一次，你都不会受那么多苦。我这个师父做得太不够格，也难怪你不想认我。”
他越说声音越低，语调越凄凉，眼神里都是自责和痛苦，对面师姐弟两个谁也没见过师父这个模样，一时都愣在那。秦夕玦眨眨眼睛，这样的话从师父嘴里说出来，怎么听得这么心酸呢。
秦书画说完又长叹一声，对缓归异常温和地道：“恕儿，你不认我这个师父，我不会怪你，是我这个师父做的不好，师父这就走，离开听雨阁，以后也不会再烦你了。”
他说着又叹一声，转过身，步履沉重地往外走，背影看起来格外凄凉，缓归忍不住道：“哎……”
秦书画背对着他，他自然没有看到秦书画眼里一闪而过的狡猾，只见秦书画听到他呼唤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温声问：“恕儿，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啊，缓归尴尬地搓搓手，“秦殿主，我，我没有怪过您。”
秦书画压制着心里的狂喜，面不改色地摇头：“你怪我是应该的，这些年，我也没有教你什么，也不配做你的师父。”
缓归低声道：“您教了我很多，我的功夫都是跟您学的。”
“可是现在你的功夫也没有了，和我就更没有关系了”秦书画摇头道，满口懊悔，“江湖都说我秦书画惊才绝艳，却连自己徒儿的武功都恢复不了，我要我这一身功夫还有何用，不如也废掉算了。”
他说着就抬起左手，要砍向自己右手手腕，缓归脸色一变，秦夕玦也吓了一跳，“师父，您别冲动啊，缓归的武功也不是就真的恢复不了。”
“嗯？”秦书画停下手，佯作惊诧，“你能？”
秦夕玦苦笑：“我若是能，何至于等到今日。”
缓归脸色平静，像是一开始就接受了自己没了武功的事实，但秦夕玦知道他的失落，于是笑了笑，道：“但是师父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秦书画觑着她满是笑容的脸，心里琢磨了几个个，眼中却还是溢满痛苦，摇头道：“罢了，恕儿不再认我这个师父，也不会再跟我学什么功夫，我这一身功力，留着也无用，还有这内功心法，留给别人又有何用，还是一起废了吧。”
他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精心研究的心法，忽地两手一握，数十张书页立刻化为灰烬，缓归和秦夕玦都惊呼一声，秦夕玦痛心不已，“师父，那是您彻夜不眠一个月才研究出来的。”
秦书画没理会她的话，他敏锐地捕捉到缓归刚脱口而出的“不要”两个字，连声问：“不要什么？”
缓归想说，不要你自废武功啊，可是他说不出口，被秦书画一问更加尴尬，只能小声掩饰：“没什么。”
秦大殿主岂会错过这个机会，趁他不注意又一把拉过他，却转头痛心疾首地对秦夕玦道：“玦儿啊，师父的武功也没什么用了，除非能帮师弟恢复武功，可是，唉，恕儿如今不肯认我这个师父，也不会再肯跟我学了，唉。”
他连着叹了三口气，秦夕玦都不由自主跟着他叹了口气，然后去看缓归，缓归有些自责，“我……”
秦书画看向他，“恕儿，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学吗？”
缓归偷窥了一眼他愧疚无比的眼神，为难地低声道：“不是……”
秦书画眼睛一亮，紧紧抓住他手腕，恳切地道：“那就是想学了？玦儿，你听到没，恕儿说他是想学的。”
秦夕玦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打的算盘，心里对小师弟说声抱歉，之后配合点头，秦书画又看向缓归，认真地道：“你刚才说不是不想学，就是想学的意思，是不是？”
这什么绕口令啊，缓归头大，可已经说出了口，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我是那么说的，可是——”
秦大殿主怎么会再给他“可是”的机会，缓归眼睁睁看着他眼里一股狡猾和得意再也止不住地冒出来，不由打个寒噤，暗道不好，果真，秦书画紧紧拽着他的手，又露出在他看来十分阴险的笑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了啊，走，师父这就教你去。”
缓归睁大眼睛，“你——”
你卑鄙，你无耻，你卑鄙无耻，这几个词在他心里绕了好几遍，可就是不敢脱口而出，于是他只能做最后的挣扎：“都没有心法了，还学什么？”
“谁说没有了？”秦书画再也掩饰不住得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又掏出一本，拍着缓归的头大笑道：“为师这么聪明，当然要做好准备了，刚才的是逗你玩的，这才是真的。”
缓归险些被气出内伤，狠狠瞪着秦书画，秦书画收不住笑意，但还是赶紧安抚：“师父逗逗你嘛，你看师父这么闲，总要逗逗徒弟解闷嘛。”
你还有理了！缓归气得不轻，奈何秦书画拽他太用力，他挣脱不了，只能依旧瞪着他，“你算计我。”
这回连“您”都不说了，秦书画忍着笑，“你可是答应了的，堂堂听雨阁主还要食言不成？”
缓归侧过头，不想再理他，秦书画收了笑意，另一只手拍拍他肩膀，忽然语重心长地劝道： “恕儿，听话，师父保证，不出半年，你的内力就能恢复十之八九，你和陌回已经成亲，明年也许陌回就已经给我生了个徒孙，难道你不想亲自教孩子武功吗？你小时候总说，要学好功夫保护爹娘和师父，难道你就不想保护陌回和孩子吗？你想想，如果你恢复了武功，陌回会有多高兴？”
缓归侧着脸，不说话，但秦书画还是在他眼里看出一丝动容，于是又拍拍他的手，“来，我们这就开始学。”
缓归咬牙：“你这样算计我。”
秦书画憋着笑，“好了，师父都说了，太闲了逗逗徒儿嘛，堂堂听雨阁主这么不禁逗啊。”
你也知道这是听雨阁，缓归瞪眼，“秦殿主既然太闲了，为何不回冰寒殿？”
想激我？秦书画鄙夷地笑，“我就在这，你管得着吗？”
缓归也鄙夷道：“这里是听雨阁，在听雨阁，我还是说了算的。”
秦书画哈哈大笑：“小兔崽子，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说了算？臭小子，我告诉你，无论在哪儿，都得是师父说了算，谁让你当徒弟了呢？有本事你也收个徒弟逗他玩啊。玦儿，去，给师父泡壶好茶，我们就在这开始练。”
秦夕玦同情地看了一眼缓归，摇摇头去泡茶了，过了一会回来，就听秦书画笑骂：“不对不对，这招不对，这是第一招。”
缓归不高兴地反驳：“你不是说就学一招吗？”
“好好好”秉着不能在头一天就惹恼了徒弟的原则，秦大殿主十分宽容地回应，“那就先学这三招，明天再继续，走走，歇着去。”
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后天也是，听雨阁主最近越来越同情自己，也越来越鄙视自己，怎么那天就那么心软地上当了呢，以至于现在要天天受人欺负。
他躺在床上不想动，但也只躺了一会，就被秦书画逮住揪起来，“臭小子，又偷懒，起来起来，今天还有一招要学呢，乖徒儿，听话，学好了这一招，师父带你喝茶去。”
“去哪儿？”缓归懒洋洋地起身，有气无力地顺口问。
“去清轩楼，怎么样？”
清轩楼是南州数一数二的茶楼，缓归这两年身子不好，也没怎么去过，他窥着秦书画眼神，狐疑地问：“谁请客？”
“臭小子，把你抠的”秦书画笑骂一声，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道：“师父请客，放心了吧？学了这一招，师父带你和玦儿陌回他们一起去。”
“真的？这次不是要耍我？”
“小兔崽子，师父耍了你几次，就耿耿于怀了。”
“好多次，数不清了。”
“成成成，不许废话，赶紧练功去，练好了才有茶喝，练不好看师父揍你。”
师徒二人一起出来，秦书画对陌回和秦夕玦挥挥手：“丫头们等着，一会师父带你们喝茶去。”
陌回和秦夕玦对视一眼，心里都道，这秦大殿主为了让徒弟能老实学功夫真是煞费了苦心，今天请喝茶明天请喝酒，昨天送宝剑前天送暗器，这半年之后，冰寒殿不会都被卖了抵钱吧。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二章 道高一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