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梦（番外）》青酿

2、番外&胤禟结局（二）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九阿哥问我。

　　“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你先记着吧。”现在我和他都不会再影响到历史的进程，或许，我可以告诉他我真正的身世。

　　“好，那以后我再听你说。”九阿哥也不再追究，又问我，“那我呢？以后我叫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我实在忍不住挤兑他，就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你叫什么好呢？九阿哥肯定是不行了，胤禟也不能再用了，不过，你还有个现成的名字不是？要不，我以后就叫你塞斯黑吧？”

　　我觉得九阿哥的后背明显地一僵，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又黑成了炭。

　　目的达成，我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不会当真了吧？你傻不傻啊，这个名字是皇上取的，当然不能叫了。你名字里有个唐，你又排行老九，以后就叫你唐九，如何？”

　　九阿哥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嘴硬道：“谁当真了？你才傻呢。唐九这名字不错，就用它吧。”

　　我将他的头发梳理整齐，又重新编好。不得不承认，九阿哥底子不错，虽然在西宁待了几年，又在监狱里受了几个月的折磨，可他竟一根白发都没有——不像十三阿哥日日为国事操劳，早已生了不少白发。

　　想到十三阿哥，我不禁有些黯然。但是，是我自己决定要救他的，是我决定要还他的。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要想其他的事情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喂，阿九，编好了。”

　　他却一怔，刷地转过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呃，阿九……那个，直接叫你唐九，还是很奇怪……”

　　他笑了，可我觉得他又像是在哭。他也站了起来，用力地把我抱在怀里：“这样真好，这样真好。”

　　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我只觉得心里很疼。可我不想回应他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从他的怀里挣开，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你能不能轻点啊，骨头都快断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要先睡一觉了。”

　　九阿哥的眼睛红红的：“对不起，我太用力了。不过，还有件事，你打算去哪里？”

　　我怔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问题。清朝疆域辽阔，不论哪个方向，都要走很远的路程。我思忖片刻，才犹豫着提议：“你是不是学过俄文？咱们去俄罗素，你觉得如何？”

　　“我是学过，但那里太冷了，你不能去。”九阿哥摇了摇头，“你的身子才好些，还是要尽量待在暖和的地方。”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世界地图，这个时候的日本不知是哪个天皇在统治，但肯定还没到明治维新的时候。韩国现在还是高丽，又是清朝的属国，我们去了该不会被出卖吧？南方也有一些小国，不过那些语言我是一种也不会说——等下，说到语言，我多少还记得一些英语不是？这个时候的欧洲，倒似乎发展得不错，又是工业革命的萌芽阶段，我是不是也能去凑个热闹？

　　于是我又问九阿哥：“你听说过英格兰吗？”

　　他一脸吃惊：“怎么？你想去那里？”

　　“不行吗？”看来他是听说过了。康熙朝国力强盛，应该会有一些欧洲使臣来此交流，西洋医术和传教士什么的，我似乎也有所耳闻。

　　“我没说不行，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那么远的地方？”九阿哥皱着眉头。

　　“不是走得越远越好吗？皇上再厉害，也到不了英格兰吧？”我笑着解释，“而且，咱们带点丝绸首饰过去，到了那儿，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他们的语言，我虽然懂得不多，但好歹会一些，不至于完全不能交流。这大清国周围也没什么好地方，正巧咱们又是逃难的，干脆去个谁也想不到的国家，如何？”

　　反正四阿哥还有九年才会过世，我们也至少还有九年才能回来，那么长的时间，何不去欧洲长一长见识？

　　“瞧你这双眼，跟小猫见了鱼似的。”九阿哥失笑地看着我，“好，我听你的。只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了西洋文？”

　　我撇撇嘴：“这个也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没事了吧？我真的越来越困了。”

　　“嗯，先睡觉吧。咱们今后啊，可有得赶路了。”九阿哥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走到床边坐下。

　　我却踟蹰了。这屋子里就一张床，我们两个人——可怎么睡？

　　九阿哥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又勾起了嘴角：“怎么了？你不是困了吗？”

　　“我……要不，我再去开一间房吧？”我犹豫不决。

　　“不行，你可是我的人质，如果你睡着的时候，皇上的人把我抓走了怎么办？”九阿哥仿佛抓住了我的死穴，笑得一脸居心叵测。

　　“那，那，我睡在这里，你可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然而那的确是我的死穴，我的确害怕万一我离得远，万一四阿哥真的派人来抓他，他来不及“劫持”我。那样的话，我不惜以死相逼，伤害十三阿哥，也要救他出来的意义不就全都没了？

　　“行，我保证绝对不碰你。”九阿哥说。

　　可是他这一脸坏笑的样子，怎么能让人相信？！我气急败坏地跺脚：“我才不会上当！你在床上睡吧！我去桌子上趴一会儿算了！”

　　“哈哈哈！”九阿哥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我黑着脸看他。不过，他笑了几声，又叹了口气：“桌子上怎么睡得好？你给我留一个床边就够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你。”

　　我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终于爬上床：“你最好老实一点，要是让我发现你意图不轨，我一定会阉了你。”

　　“嗯，困都困死了，谁还有精力做别的。”九阿哥打了个哈欠，就在床边躺下，背对着我，“快睡吧。”

　　我实在太困了，不再回答他，将身子往里挪了挪，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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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我睡得极不安稳，一些无法形容的凌乱梦境，在我的脑海中交错不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看这样子，我应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我侧过头，九阿哥仍然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半天之前，我走进逼仄的牢房，也是这么看着他熟睡的背影。然而不过短短半天，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了。

　　我觉得心里酸涩，也睡不着了，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我蹲床边看着他的睡脸，他双手抱胸，眉头却微微皱着，似乎在梦里也不得自由。

　　我似乎从没有这样仔细地观察他，他的容颜也已经不再年轻，他的眼角，也已经生出了皱纹。这个令人咬牙切齿，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男人，陪伴了我数十年的岁月，带给我数不清的感动和心痛。而今后的日子，我的身边也只有他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抹平他的眉间微锁的痕迹。

　　可我还没有碰到他，他就猛地抽出了手，抓住了我。

　　他睁开眼，一双凤目带着笑意看着我。我心里忽地一跳，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你醒了？我吵到你了？”

　　“从你下床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怕出什么事，所以睡得轻。”

　　“哦，是这样。”我却还是不敢看他，眼珠四下逡巡，大脑似乎短了路，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阿哥笑了，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调笑道：“你刚才想做什么？莫不是看我睡着了，想趁机非礼我？”

　　“怎么可能！”我矢口否认，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说，“我是想趁你睡得熟，把你两只眼睛挖出来，省得你整天眼里都是不正经。”

　　“真的吗？”九阿哥轻轻挑了挑眉毛，他看着我，却满眼细密的温柔，“不过，是也没关系，我喜欢你非礼我。”

　　我不由得一怔，感觉他指尖传来的触感，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我赶紧稳住心神，将手抽出来，皱着眉头说：“既然醒了，就快起床。皇上此时大概已经知道了，说不定追兵也在路上了。咱们赶紧吃点东西，准备好衣服干粮，就该继续赶路了。”

　　“好，这就走。”九阿哥也没再纠缠，他从床上坐起来，又问我，“不过咱们的盘缠可不多，十三弟没给我多少钱，你要去的地方又远，我算了算，路费都有些勉强，你做生意的本钱怎么办？”

　　我冲他嘿嘿一笑：“谁说咱们只有那些钱了？难道我会空着手出来吗？”我从衣服的夹层里拿出一摞银票，“怎么样？这些银子够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