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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身份败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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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斑驳的光影,一阵小风吹来,碎金摇曳。几丈外,忽见一白色毛团,在缓慢跳动。莫晓风眼睛一扫,正好看到伏羲站在另一方,对着毛团方向,手举弩弓。
多么可爱的长毛小兔子,拿来当抹布也好啊。
“等……”她字还没吐完,那弩上的箭已离弦而去。
莫晓风傻眼须臾,小跑了过去。
一条与树干呈一色的粗蛇仰躺在树脚,微窄的头上插着一枝细长的毛刺箭,而它的猎物,早蹬腿跑了。
伏羲走过来,弯腰拎起蛇身,问:“王爷有没有吃过烤蛇肉?”
莫晓风一个转身,扶在树干上干呕。
“怕蛇?”
她只是想起了黄鳝。
伏羲忽顿,五指蜷起,握成一拳,猛地击在她身后的树杆上。将全身气力汇聚于一点,所爆发出的力道,与内力之气各有千秋。
莫晓风来不及震惊,便听到上面传来簌簌的风声,急遽而下。正想仰头看去,却被伏羲一把揽过,滚到了一边。
噌!是剑的声音。
转头看去,见一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双脚倒勾在树半,手上握了把湛青剑,位置正对着莫晓风刚刚坐着的地方。那柄湛青剑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忽地弹起,白衣人的身姿仿若蛟龙,迎面而来。
一道光疾速破空自莫晓风耳际滑过,凛凛射向那白衣男子,只是对手反应甚快,脚尖刚点地,微一侧身,挥剑劈飞了伏羲射出的刺箭,饶是如此,断箭仍以惊人的速度与力道嵌入了两旁的树杆寸余。那人似乎冷笑了一声,未等第二支刺箭射出,已欺身再近。
“让开。”
莫晓风突然移到伏羲前面。双臂如拨逆水,漫天枝叶席卷成涡,飞沙交错,气势哗然。与此同时,伏羲与白衣人被一股强气慢慢推出一丈有余。
白衣人身形微顿,迟疑片刻,一个飞身跃入了林丛草莽,遁了。
莫晓风见目的已达,遂迅速收势。颇感意外的是,她居然差点使出了天女散花的第五式。至于为什么是差点,只因她内力微薄,招势看着可怕实则毫无杀伤力,幸好白衣人撤得快,否则铁定露馅。
伏羲并没有去追那个刺客,反而一步步逼向莫晓风。莫晓风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之所以出手就是怕被伏羲怀疑到自己的身份,换谁也不会相信武功天下第二的王爷在遇到刺客时会一动不动,可这会怎么觉得自己出手了反而是做错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伏羲整张脸看起来近似冷酷无情。
莫晓风哑口无言,天地崩塌也不过如此。
“啧啧,想不到堂堂的黑骥大将军会在此欺负一个女人。”四道人影悠闲随意地站在不远处,个个红光满面,醉意朦胧。
莫晓风差点将下巴砸到地上,这些人怎么都喜欢不打自招。嘴巴合不拢,转头看伏羲,不无意外地看到一张臭脸。
夏日却还笑嘻嘻贴了上来:“其实这事我们早晚也是要让将军您知道的,因为我们一直都觉得将军和宫里的那位不一样。”标准的拍马专用语气,用她的话来说,做大事要能屈能伸,就算前面的是坨马粪,也照拍不误。
伏羲沉着脸,话也说得极绝:“假冒王爷,是欺君的死罪,你们好大的胆子!”
夏日扼腕败下阵去。
春去上来,“将军应是深明大义之人。”
伏羲说:“不代表我会赞成姑息养奸。”
春去掩面败下阵去。
秋来一把拉过旁边的莫晓风,指着那张祸国殃民的漂亮脸蛋说:“将军你看看,这样的一张脸要是没了,多可惜。”
伏羲目不斜视,跟之前真是判若两人。
冬月够直接,只扔下一句话:“我们四人是先帝赐给王爷的侍婢,只要我们说她是王爷,她就是王爷。”
伏羲冷笑,这几个人还真是理直气壮得很。 “事实上,她是女人,凭你们几个信口雌黄就能改变?”
莫晓风在一旁恨不得变成透明人消失掉才好。
夏日晓之以情道:“她虽然傻了点,但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没多出一块来,您就忍心看着四肢这么健全的一个美人儿从此香消玉殒?”
莫晓风忍不住说:“我根本没能听出其中的褒奖意思。”
伏羲终于将视线又放到了那个四肢健全的美人儿身上,但看螓首微抬,额前虽沾了灰泥,倒衬得白晳更似清莲,目光出奇的安静,未藏哀悲喜怒的眼,透澈无比。
如果她是假冒的,那真正的信王究竟在哪里?
伏羲沉声道:“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晓风没有想到,四侍会将她来自未来时空的事告诉给伏羲这样一丝不苟的人听。这险冒得可谓惊天动地。
也亏伏羲能沉得住气,除了不停地拧眉,不停地侧眼看她,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其它夸张的动作来。换成别人,估计直接破口大骂“妖言惑众”了。
伏羲面无表情地问:“你们要我相信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夏日说:“纯属事实,绝无虚构。”
伏羲不松口,“何以见得?”
夏日严肃地说:“将军,你见过哪个人才能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伏羲表情依旧冷酷,“若我非要将她将给皇上处置呢?”
夏日突然笑得灿烂:“我们之前小小的商量了一下,如果将军肯合作,便相安无事,如果将军不肯合作,横竖是个死,倒不如大家作个伴。”
伏羲嘴角一动,不甚明显。他看看四人,忽有些好奇:
“你们究竟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她?”
“如果……你像我们一样和她相处一年,就知道我们的想法了。”夏日眼中有忧郁与伤感——只有这个人,才能带给她们无数的意外与惊奇——惊奇到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蹂躏谁。
明知道她说的是其它意思,莫晓风的鼻子还是莫名地发酸了。就算是块木头放在锅里夜煮日煮也是能煮出熟味来的,更何况是人。
大家心口似爬着一只蚂蚁,时间越久越难耐。偏偏伏羲又不表态,背对着她们不知在思索什么。
四侍的脸色阴了下来,杀人灭口的念头就像毒蛇的芯子咝咝往外冒,排山倒海之势已暗中酝酿,只消一个眼色,前面的伏羲便可能死得极惨。
莫晓风看了看伏羲,又看看蠢蠢欲动的四侍,当下一咬牙,冲到伏羲跟前,抓起他的衣襟,“将军,请不要为难她们,我们可以找个深山老林隐姓埋名永不入市,您回去就说王爷不幸坠崖,死不见尸。实在不行,咱们找个湖去,你把我一脚踹下去得了,然后你告诉皇帝,说王爷渎职醉酒失足掉进湖里,被鳄鱼分而食之。四侍可作证。”
提议还很详尽,的确不错。
伏羲垂下眼帘,盯着那张看似聪明的脸,有些异样的迷茫。
这人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米饭吗?她应该像身后那几个一样,遇到敌人,出手绝不手软,而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虽说如此,这印象分居然又涨了一分。
他说:“下一站就是同杨城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说着将弩弓别在腰后,自顾自往林子外走去。
直到此时,四侍的脸上才齐刷刷地亮出明显诡异的表情,继而仰天,无声狂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英雄难过美人关,以情牵制,可谓最毒之计。此险冒得值。
莫晓风脚步轻浮地飘到伏羲身旁。
“伏将军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问清楚了也好作为前车之鉴。
“你刚才使的是天女散花第五式,威力虽大但集气时间也较长,用来对付近距离攻击的人并不适合,我想武功天下第二的王爷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犹如天上坠下块花岗岩,一下子将莫晓风砸扁。
噜噜噜,她也不想呀。
夏日上前安慰她:“能连跳三级,已经很了不起了。”
春去也说:“你看那绣花枕头虽然里面一包草,但它还是很好看很实用的。”
莫晓风觉得自己成了绣花枕头。
秋来不说话,一边走一边扶着额头,整一沉思者。
春去拿指头朝她捅了捅:“老玩深沉不好。”
秋来挥蚊子似地挥了挥手:“想问题。”
“在想北改兄?”夏日凑过来问。
一只锅贴啪地盖在夏日脸上。
“在想今天这个刺客和昨天那个会不会是同一人。”
莫晓风插嘴说:“不会的。”
大家满脸期待等着听她的高见。
“……今天这个穿的是白衣服。”
锅贴铺天盖地而至,莫晓风很没骨气地躲了。
伏羲下意识地护着王爷,隔开几人问:“昨天也遇到刺客?”
“是情敌来报仇。”莫晓风更正他。
伏羲不哼声,独自思索。今天那个白衣人应该是从信王府就一路跟着他们的马车到了这里,如果他真想杀人,在王爷一个人进林子时,就该出手了,何必等到两个人的时候。即便后来动手,也并非要致王爷于死地,又刻意隐藏了实力,装作不敌撤离。如此看来,那个人做这些似乎只是想让假王爷暴露身份,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
这边莫晓风还在分析:“昨天穿墨蚕丝锦锻的,看起来是个很讲究的人,但今天这个刺客的白衫上有明显的皱痕,估计穿了不止一天。再说那个情敌的手掌很细腻,不像是刺客用惯刀剑的手。”莫晓风不禁袒露:“说起来那人身上有一种很淡的香味,我在皇上身上也闻到过类似的薰香,这倒有些奇怪。”
四侍皆是一脸凝重。
伏羲看出众人的疑惑,遂道:“你们不用怀疑,昨天皇上一直在宫中与我商讨十二美的事。”
莫晓风点头:“的确不会是皇上,因为他们的手,触感还是明显不同的……”
夏日听出不对来:“你怎么知道?”
莫晓风赶紧捂嘴,眼神乱闪下,一头钻进马车。
四人眼神交流片刻,跟进去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