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灰少年》紫矜

5、舞会即将开始

　　005 舞会即将开始

　　侍卫莫尔的每一天是十分模式化的，这也代表被他服侍的王子殿下的每一天同样十分的模式化。
　　尽管哈瑞斯王子本人十分随性，可身在王宫中这一点便注定了即使是那个气场颇为强大的王子殿下也没办法太随心所欲。
　　不过莫尔总是有一种感觉——他觉得王子殿下之所以会“委屈”自己按着国王陛下和王后制定的路线走，只是因为目前的一切都还没有真正地让他到“需要突破”的地步罢了。因为无可无不可，所以暂且就先这么走着，反正也无所谓——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王子殿下真正的底线在哪儿呢？那底线应该是不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的，而是“捉摸不定”——这是莫尔作为哈瑞斯王子的侍从贴身服侍了十五年得出来的结论。
　　他隐隐觉得，若是哪一天哈瑞斯王子真的碰上那件让他感兴趣到会让他彻底无视王宫规矩的事情了，王子殿下一定会彻彻底底地让王国上下跌破眼镜。并且到了那个时候，哈瑞斯王子一定会非常游刃有余、兴致勃勃。
　　毕竟那可不是一位什么正直善良温柔美好的王子殿下，殿下的性格，嗯，有时候是有点扭曲的。

　　偶尔莫尔会忍不住怀念小时候的王子殿下。
　　他比王子殿下大四岁，他被派到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一年，他八岁，王子四岁。

　　那时候两个人跟着同一个剑术老师学习，闲暇时他作为王子殿下的练习对象练习剑术，王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他的手下败将。并且因为那时候年纪尚小，不像后来那样比较会收敛自己的表情，王子殿下总是会在输了之后扁起嘴巴来，一脸的不甘心和愤愤。
　　咳咳，当然，这让莫尔无比怀念的岁月一闪即逝。当王子上九岁之后，莫尔就再也没有赢过对方了。

　　如今……
　　如今，嗯……

　　哈瑞斯王子站在铜镜前，任由侍从们整理着他上下的衣服。莫尔看着王子殿下脸上那种神态，莫名地觉得，国王陛下和王后一定会为他们这次举办了这场为期三天的舞会而后悔的。
　　这依旧是他的直觉。
　　莫尔向来相信他的直觉。

　　侍从们做完工作纷纷起身散开，哈瑞斯最后整了整胸口的领巾，从铜镜中看到了身后的莫尔。
　　王子殿下看了他几秒，然后露出了抹戏谑的笑容。
　　莫尔：“……”
　　他直觉，王子殿下知道方才他所在想的所有事情。

　　王城渐渐变得热闹。
　　王子殿下要选未婚妻，为此将会举办一场舞会的消息自然传遍了全国上下，不少收到了邀请函的人从各地赶来。

　　那段时间，艾文甚至总能在穿越树林的时候听到隐约的马蹄声。

　　而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家里面的三个女人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塞西塔和诺娃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尖叫起来，艾文觉得她们一定是幻想了什么。而瑟琳娜也一脸喜气洋洋。
　　她们甚至都顾不上找艾文的茬了。

　　——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
　　有一次艾文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撞了二姐诺娃一下。诺娃没拿稳手中的头饰，那头饰便掉在地上破了。
　　那姐妹俩就联合起来对他又是打又是抓，给他的脸上都抓出了两道印子来。

　　那之后，艾文独自一人坐在树枝旁边，沉默地望了天空许久。
　　仙度瑞拉觉得艾文大概已经到达麻木的顶端了，才会连抱怨和泄愤的话也说不出来。

　　“艾文，以我目前的法力，没办法很快治好你脸上的抓伤，对不起噢。”仙度瑞拉小声说。
　　艾文回过神来，便回答：“没关系，那么快好了反而会让她们觉得奇怪吧。”
　　她们瞅着他脸上的抓伤，大概还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呢。

　　闻言，仙度瑞拉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积蓄自己的法力，在王子举办舞会之前。

　　很快，舞会真正到来了。

　　那一天一大早开始，家里就很混乱。

　　最后一位裁缝师上门，将他做好的礼服带了过来。
　　裁缝师和瑟琳娜一道手忙脚乱地为塞西塔还有诺娃束腰，试穿礼服，确认合心意之后收下礼服，这将会是她们俩姐妹舞会第一天的衣服。
　　紧接着，两人又开始抓紧时间为自己梳妆打扮。
　　打结的头发拼命梳啊梳，梳得尖叫连连。
　　盘好的头发掉下来乱了，便赶紧重新盘过，期间有怒吼不时地直传楼梯间，那怒吼的内容诸如这样：“不，不是这样的！妈妈，你错了，姐姐，这也不对！”
　　拿脂粉往脸上抹着，却不断地被说“不不不，这样不行，这样不够！”便只能一下又一下，一下再一下地抹着，直到整张脸都隐约变得沉重起来了。

　　待一切结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艾文从雪原那儿回来的时候，家门口停了辆看起来还不错的马车，大概能容四人坐下。

　　塞西塔和诺娃从里面出来，带着厚重的妆容，提着层层叠叠的裙子，面带兴奋地上了车。瑟琳娜在他们身后跟上。
　　约翰刚踏上马车——虽然是王子为了挑选王妃而举办的舞会，但舞会本身并没有限制只能允许年轻姑娘参加——他终于看到了艾文，想起了自己家里还有一个最小的孩子。
　　约翰赶紧说道：“艾文，我们要去王宫了，你今天晚上自己一个人早点睡觉吧。”
　　“如果被我发现你去我的房间里蹭床睡，等我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塞西塔撩开马车车窗的帘布恶狠狠地说道。
　　约翰看了塞西塔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一声不吭地进了马车里。
　　艾文也什么都没说，调头就走进了屋子里。
　　“哼，没教养的小孩！”
　　塞西塔的嘟嘟囔囔伴随着马车的车轱辘动了起来而变得含糊不清。

　　屋子里没有光线，漆漆黑黑的。
　　艾文在仙度瑞拉那儿已经吃了点东西，所以不用再做晚餐了。他站在这空荡冰冷的屋子里，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睡觉吗？睡在这堂厅里？
　　那还不如去仙度瑞拉身边睡，至少那边暖和。
　　那找点事情做？
　　可是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呢？

　　艾文在这只剩他一人的屋子里闭上了眼睛。

　　他忍不住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时光，这间屋子里明明是很温暖的。

　　他的母亲在傍晚的时候会把一份份美味的晚餐端上餐桌，而他虽然个子还不够高，却会争着一道帮忙。
　　父亲大概老早就坐在了桌子边，看着他们笑。
　　吃完晚餐后，他母亲会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腿上，然后一边跟他聊天，教他些东西，一边织着衣服。

　　明明是发生过那么多事情的这间屋子，如今却让艾文无比地陌生。
　　他睁开眼，正好听到身后“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艾文吃惊地回身，看到仙度瑞拉恢复成了人形，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

　　仙度瑞拉扶着门框，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终于让我赶上了！”
　　“你……怎么离开那边了？”艾文不解，“你不是要插在土里才能恢复法力的吗？”
　　“恢复过程稍微中断一下也没关系啦，”仙度瑞拉抱怨，“如果不是想着刚才跟你回来会碰上你的家人，我刚才就能和你一起走了。”
　　“呃……但是你来做什么？”艾文依旧不明白。
　　“我觉得我已经恢复到可以使用一个小型法术的地步了！”仙度瑞拉两眼放光。
　　“你之前不是已经用过不少小型法术了吗？”艾文回忆，“比如给我的晚餐，还有雪什么的——”
　　“不不不，那些对精灵来说，连这么点都算不上！”仙度瑞拉用手指头比了比，大概只有他小拇指的指甲边这么点大小。
　　艾文：“……所以？”
　　“反正呆在这个屋子里很无聊吧？”仙度瑞拉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艾文，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吧！为了这一刻，我等待很久了！”
　　“我的愿望？”艾文已经彻底呆住了。
　　“没错，你不是想去参加舞会，把王子抢过来吗？”
　　艾文：“……”

　　艾文默。
　　倒不是他不记得自己这句话了，他确实记得，可是当仙度瑞拉这么说出来的时候，他不得不仔细回想一下他说这句话时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艾文想了会儿，有些艰难地开口：“……我觉得我当时应该只是说了气话。”
　　尽管他说了“要是王子能接受男人我马上就会这么做”什么的。

　　“你……当真了吗？”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只是气话，”仙度瑞拉的表情很认真，“我看得出来，你真正的愿望其实并不是这样。我想帮助你，但是没办法一下子帮助你那么多。可你不觉得，要是去舞会玩玩不也挺好的吗？难道你真想在这间屋子里呆上这么一个晚上？反正刚好你家里那些人也不在。”

　　仙度瑞拉的话听起来倒是没错。
　　艾文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去不了什么地方。等到继母来到这个家里之后，他就被限制在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什么地方都不被允许去。
　　王城其实离这里很近，可艾文从不知道王宫长什么模样。

　　去参加舞会？
　　艾文有点小小的兴奋了起来，也有点紧张和怯意。

　　那里应该会有很多人，也会有好吃的？
　　幻想中的艾文没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当仙度瑞拉让他闭眼的时候，他也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要闭眼，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到仙度瑞拉低低念了句什么咒语，艾文觉得一阵风迎面拂过。

　　“艾文，睁开眼睛吧！”

　　艾文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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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不好意思，虽然有人会雷，但我还是这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