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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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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立刻报告佐使?”胡娘见那红光只是闪烁,先是强烈,很快又黯淡下来,连忙用手擦擦铜镜。
“不忙,嘶嘶,可惜这铜镜无法探知方位。你我也无法顺着亮光追寻过去。你看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异能人士路过,不小心引发了这镜子?”
“也有这可能……”胡娘与他面面相觑,“然而我并未听说最近上洛有什么大有来头的人出没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嘶嘶,‘地’字号那里在上个月刚打探到有个买卖消息的门派,人称‘百鸟门’,好像就在这上洛活动。”
“百鸟门?”胡娘嗤笑一声,“这门派我怎地从没听说过?难不成他们门主是只凤凰不成!”
“你莫要小瞧了这个门派,嘶嘶。”绞篮围着她绕着圈子,“这门派虽然是默默无名,做事效率却是极高,只要出得起价格,什么消息都能打探来。”
“听你说大话,我给他十万金,他能把阁主的真面目打探出来?”胡娘似真似假说道。
“嘶嘶。”绞篮眯着眼睛,“别说十万金,恐怕你把命给他们,他们也未必能知道。就连你我二人都没见过阁主的真面目,旁人又怎么可能得知。”
“那这门派有什么吹牛的。好,不说咱们阁主,他们可有本事探得孙景昊的真面目?”
“嘘!”绞篮脸色变了,“你提那煞星做什么?嘶嘶,咱们阁里近两年死在他手下的兄弟可不少。听说孙景昊邪门的很,不能提他,指不准他就在什么地方悄悄出现……”
胡娘立刻有些花容失色,神情慌张东张西望一番,伸手掐了他一下:“没事别乱吓唬人!听说那孙景昊也只是个凡人,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这不是因为他是阁主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才提起的嘛。”
“你们女人就是容易乌鸦嘴,嘶嘶,管好自己,可莫要说的太多了。”绞篮取笑她,“你看,这光越来越暗了。”他又凑到胡娘身边,只见铜镜上的红光果然已经黯淡到几不可察,然后渐渐消失。
“哎,若真的是五附子的消息,也不知佐使该如何下手找寻。”
“嘶嘶,佐使定然有自己的法子,咱们只管将消息报上去便好。”
“也好,事不宜迟,你这就动身去暗栈,将这消息传出去。可小心点,莫教人发现了。”
“嘶嘶,小小上洛,岂能有困住我的地方?你这娘们儿操心太多了。”绞篮一笑,四肢爬行着后退,身体慢慢与门框融为一体,随后消失不见了。
胡娘撇撇红唇,继续拿着镜子查看,希望能看到更多线索。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外面的风声有点不对。她起身推窗一望,原来是院子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落了满院,枯叶在地面上翻滚,哗哗作响。转眼已经是深秋,再过一段时间,冬日便要来了。
“天气也冷了,希望入冬前,能让我与绞篮回到长安。”她关上窗转身离开,也正好错过了梧桐树下,失去意识的绞篮被人扛起在肩上跃过了围墙。
华容撩起宁楚仪的头发,用清水将上面残余的泡沫洗净,她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双手轻轻发抖。
宁楚仪血色双瞳茫然睁着,看起来不知是否清醒着。
华容用干布擦干他的头发,压低声音问道:“大郎也快回来了,二郎要我去叫他过来吗?”
宁楚仪没有反应,双目仍是木然睁着。
“我今日见到隔壁的祆教祭祀忙里忙外,像是有要有祭奠了。我早就听闻祆教祭奠非常有趣,等二郎好了,陪我一起观看可好?”
宁楚仪羽睫微颤,瞳子转向了她:“祆教祭司?”
“是啊,就是那个总是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他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是他啊……他装成祆教祭祀,我也能认出他。影狐……他的一根尾巴,还是被我斩断的。”
华容手上一顿:“二郎在说什么,我怎的不懂。”
宁楚仪露出浅淡的诡异笑容,“来日,吾必取他性命!”
华容娇躯威震,低声问道:“二郎这是何意?”
宁楚仪并未回答,只是慢慢合起双眼,不久,脸上表情渐归祥和,他睡着了。
华容脸色木然,将他头发擦干后用干布裹上,起身端起水盆走了出去。刚出门,一双蒲扇大手揪过来,却被她灵巧躲了过去。
“大白天的发什么疯。”华容冷笑,不理会宁平举的挑衅,将水泼在了青砖地面上。
“说!你刚刚对二郎做了什么?”宁平举满面急色,“顾郎好不容易将他身上魔性给压制下去,你竟然多事给唤了出来,你是想害了他吗?”
华容眼睛转向他冷冷一瞥,嗤笑道:“顾郎自恃二郎心中有他,在他面前根本就是肆无忌惮。有空质问我,还不如去警告你家主子,莫叫他再断一根尾巴。”
听闻此言,宁平举终于安静了下来。良久,他问道:“这些年,二郎远离那些杀戮与争斗,平日里也不曾有心绪激动时刻,我还道他的心魔早已消失,却为何依然还在?”
华容将一早泡着的衣物拿过来搓洗,并不回答他的话。
宁平举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问自答道:“我以为二郎只对顾郎念念不忘,然而听他刚刚言语,心中竟是恨着顾郎的,这又是为何?”
华容冷笑:“若是有人断了一根尾巴,耗着力气将我的性子压制着,我心中定然也是恨极了他。让我抓到机会,定要狠狠羞辱折磨他,之后才杀了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当二郎如你一般丧心病狂?你一个女儿家这般狠毒,活该你找不到男人娶你。”
华容停手,抬首笑望他:“大郎可是思春了?”
宁平举一脸茫然:“我说的是你,怎么扯到我身上去了?”
华容抿起嘴角温婉一笑:“大郎,你喜欢洗冷水澡吗?”
宁平举一愣,这女人话题怎的转的这样快?还没见华容如何动作,下一刻他身子被抛了起来,直直摔进了井里。
华容站起身拍拍手,低头看着在井里挣扎,然怕惊醒宁楚仪不敢大声呼救的宁平举,扯起个柔婉笑容道:“时间还早得很,大郎可以在水里好好泡一泡。”说完竟然搬起圆石盘,将井口盖了起来。
宁平举在井中怒骂:“你这疯婆娘!”华容兀自洗着衣裳,充耳不闻。
一直到日落西山,宁楚仪方幽幽转醒,他这一觉睡的疲累至极,梦里总有个凄厉的声音在叫喊:“救我!救我!”然后他看到年幼的自己被恶鬼抓着朝一个阴暗幽深的林子里拽。
他想上前施救,然而却只能在一边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浑身是血被拖了进去。他想醒来,身上却如被恶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他才看到原来自己是被一只强壮的胳膊紧紧箍着。
他好气又好笑,伸手推了推那只胳膊:“子硕?你何时回来的?”他不敢转脸看向子硕,他直觉子硕现在定然还是光着身子。
耳边传来低柔磁性的一声应答,他的薄被被掀开,子硕带着寒意的身体钻了进来,手臂将他箍得更紧。甜腻的冷香钻入鼻端,宁楚仪一阵心神荡漾。
“回来许久了,见你睡得深便未搅扰。”子硕的手抚摸他的额头,然后顺着挺直的鼻梁朝下,最后落在他干燥温暖的唇上。他纤长的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摩挲,指尖挑起一个个暧昧的涟漪。
“楚仪为何不回头看我?”子硕声音低哑,手指在他唇上加重力道。
宁楚仪面红耳赤:“你……你现在衣衫可是整齐的?”
“楚仪难道是害羞了?”子硕调笑,“现在还是白天,自然是穿着衣服的。”
宁楚仪舒了一口气,转过了脸,与子硕对视。
“楚仪为何不敢看我?”子硕又笑了。
甜腻的冷香扑在自己面上,宁楚仪不敢看那张妖异动人的面庞,眼神闪躲着,脸上红晕层层铺染,那两片干燥苍白的唇看起来无比诱人。
子硕面庞凑了过来,如羽长睫扇到了宁楚仪的面颊上。
“楚仪可是想喝水了?你看起来……很口渴的样子。”
微冷的气息扑在面上,宁楚仪吞吞口水:“是,还请子硕麻烦一下,递点水过来。”子硕掀起薄艳唇角:“好。”然而他并未起身,而是直接印上了自己的唇。
宁楚仪的惊呼被他吞了下去,他用舌尖描摹年轻男人柔暖的唇型,用嘴唇吮着那两片嫩肉,不一会便将那两片吻得带上水艳粉色。
宁楚仪羞窘万分,然而有伤在身,不能,也无力抗拒子硕对他的亲昵。良久,子硕放开他,宁楚仪低声喘息,找回自己被夺走的呼吸。
子硕慵懒一笑,掀开薄被起身。宁楚仪啊的一声,子硕这个骗子!他身上分明什么都没穿。宁楚仪慌忙闭上眼睛,不敢细看那具肤色白腻,强壮而充满力量感的□□。
子硕光着脚走到案边,端了水走过来,见到紧紧闭着双目的宁楚仪,语带不满道:“可是我这身体太丑,入不得楚仪的眼?”
宁楚仪又羞又窘:“你,你,你快穿上衣服。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要什么体统。”子硕在他身边趴下,“只要得楚仪欢心,要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宁楚仪从未想过子硕是这样孟浪的人,当下一阵哑然。
“可是因为楚仪不喜这样太过强壮的男子?难道你喜欢的是那些小倌一样娇弱可人的男子?”
宁楚仪身上抖了抖,娇弱可人的男人?他根本想象不出。
“可惜,这副□□已经定了型,要想再改也是不成了。”子硕明知他是在羞涩回避,口中仍恶劣说道,“楚仪,你给我的这具□□强壮的很,你看,这里也强壮的很!”子硕有力的手抓起宁楚仪的按上了一处,宁楚仪一惊,一朵红云直接在脸上炸了开来。
“你,你,你!”他结结巴巴,眼睛忍不住睁了开来,刚刚那鼓鼓囊囊的一包着实惊到了他。看到子硕带着捉狭的笑容,他不免有些动怒:“你,你穿上衣服说话。”
子硕长长的哦了一声,转身在柜子里翻出自己的祭祀黑袍将身体草草裹了起来。掩去一室春光,宁楚仪终于敢睁开眼睛看向他。
“楚仪可是满意我的大小?”子硕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那双深深的绿眸用妖异魅惑的目光看过来,宁楚仪身上一阵燥热。
“大白天的,为何要说这些。”宁楚仪端着水杯轻啜,唇上还带着子硕凉滑舌尖的触感,连杯中的水似乎都沾上了甜腻的香气。
“我看了楚仪这么久,早就对你想入非非。如今你我既然已互相明了心迹,为何还要学那些凡世庸人,对欢爱之事躲躲藏藏?”子硕伸手捏他的耳垂,“若非楚仪现在有伤在身,我定然早已将你压在身下,与你共享鱼水之欢……”
宁楚仪窘的想找条缝钻入地下,以前子硕不说话,他还道此人是个深沉内敛之人,如今看这人怎的这般荒淫无赖!
“怎么,楚仪是不喜我来主动么?我对上下之事并不执着,若是楚仪喜欢,由你来压着我也是不错,嗯?”子硕的手滑到宁楚仪的脸颊,画着圈子抚摸,“楚仪想试试看嘛?”
“大白天的,别说这些了!”真是够了!宁楚仪已经几乎满头黑线,子硕的声音低沉又柔和,说话时还总是带着撩人的尾音,光是听他的声音,他都不免心猿意马,若非现在有伤在身,他真怕自己立刻就化身禽兽,兜不住身上的这具人皮。
察觉到宁楚仪的怒意,子硕叹口气:“好吧,那咱们来说些别的。”
宁楚仪松了一口气:“你对那监察做了些什么?”
子硕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还能做些什么?总之不会如对楚仪一般对他。他又老又丑,如何能与楚仪相比!”
宁楚仪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
“怎么?原来楚仪问这个不是因为吃醋?”子硕手指挑着他的下巴,“我还当楚仪是在意我方才为了那个监察丢下你……”
宁楚仪已经无力了,他叹口气道:“以后子硕不必为了我去冒这个风险,我也并非无用之人,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也不用刻意再问子硕了,那监察必然在他手中讨不了好去,“子硕可有伤人性命?”
“自然不会。”子硕立刻否认,“否则身上沾了血腥气,岂不是会令你难受?”
宁楚仪心中一阵感动,道:“我并非圣人,那监察也只是按命行事,行状虽是有些嚣张,却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是为了我这点事取他性命,那便是过了。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多谢子硕。”
“谢我?”子硕手指滑到他的喉结,“楚仪打算拿什么来谢我?嗯?”
他的语气挑逗得宁楚仪身子轻颤,他总算是看清了,子硕就是个妖孽,一言一行都在勾人。
“楚仪莫要多想,我也只对你有兴趣,也只愿意勾你。其他的,便是天仙摆在我面前,我是看都不会都看一眼的。”
心事被看透,宁楚仪脸上现出狼狈。
“楚仪想好怎么谢我了吗?”子硕脸庞凑近,“我做这些,并非是为了你的感谢,但是若是楚仪强行要给,我也很乐意收下。”
“……”那表情,摆明了是来索吻的,然而要他主动去亲吻……宁楚仪心中无比为难,这种事情真是羞煞人也!
“罢了,我也知道楚仪是在害羞,还是不要逼迫你了。”子硕叹气,口中这样说,那脸庞可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宁楚仪无奈,红着脸凑过去,一个轻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吻落在子硕白玉一般的脸颊上,子硕露出满意笑容,终于将脸撤了回去。
“楚仪打算何时开口向你兄长提你我的事情?”
“啊!”被提醒这个,宁楚仪从羞窘中回神。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楚仪是不打算将我介绍给令兄吗?还是楚仪喜欢这种偷情的感觉?”子硕又钻上榻,伸手圈住他,将下巴枕在他肩窝。
宁楚仪感受他的拥抱,低声道:“我很久前就想过了,若是,若是你能明白我的心迹,而且接受了我,我定然是要将实情告知兄长的。只是,若是兄长不能接受该如何?”
子硕漫不经心道:“你放心说,他定然不会反对的。”
“你怎会如此笃定?”宁楚仪不免对他的胸有成足有些怀疑。
“吾乃狐王啊。”子硕轻笑,“影狐能看透人心,这点小事,如何能难得倒我!”
宁楚仪沉默,良久,他道:“子硕当真能看透人心?”真的吗?那他心底的情意,他是早就懂吗?想到此,他又是一阵羞窘。
子硕却是答非所问:“楚仪伤口还疼吗?”
“小伤,一两天便能好。”
“那就好,等你的伤好了,你我便可以鱼水交欢了。”子硕的手滑到宁楚仪腰上,暧昧地上下摩挲,“楚仪可是要想好了,若是要拒绝,可一定要早些开口。吾可不是正人君子,要我临阵停车可没那么容易。”
宁楚仪脸上几乎已经冒烟,心中腹诽:这荒淫的狐狸!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华容端了饭菜送至房间让他进食。子硕也不知是何时离去的,宁楚仪还正和他说着话,身后忽然一轻,他伸手摸去,只摸到子硕的那件祭祀袍。子硕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中,踪影全无。
难道,子硕现在是还不能长时间维持人身吗?他心中如此推断。
“二郎这一觉睡的可真长,白天睡了这么久,却不知晚上会否睡不着了。”华容将筷子递给他,口中语气温柔。
经过早上的一番相谈,宁楚仪心中对她升起奇妙的感觉,恍惚间他有种错觉,华容便是他亲生的妹妹,与他本来就是亲人。
“怎么了,二郎?为何这般看我?可是今晚的饭菜不合口味?”华容见他神情,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或者是我身上有何不对?”
“并非如此。”宁楚仪放下筷子道,他犹豫一会,“其实,我今日托人替你买了一样东西想送给你,然而礼物寒碜,又怕你会不喜欢。”
华容惊喜道:“劳烦二郎破费!你送的东西,我又怎会不喜欢!”
宁楚仪腼腆笑笑,伸手从怀中摸了出来,见到那物,华容顿时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