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世界》叶子连

2、不可思议的少女

　　回去的路上，鼬认真地打量着颜彦，她仍然是平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样。鼬并没有和她一起进去，而是直接从窗户进了她的房间。
　　和他上次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差别，鼬仔细地四处查看，但这里实在太整洁了，他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嗯，大概墙上原来挂了东西，留下了油漆被撕下来的痕迹。
　　他坐在椅子上，随意地翻着桌上的杂志，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东西。
　　在杂志第一页的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素描。是一个人的头像，只有上半身，头发束成马尾，前面的刘海整整齐齐；半低着头，眼睛是闭着的，睫毛很长，微微抿着嘴，鼻翼两侧的两道法令纹十分深刻；穿着黑色的上衣，圆圆的领子高高地竖起来。
　　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自己，是属于十三岁的宇智波鼬的脸
　　这么说，她果然认识自己了。但是怎么可能呢？空间不同，时间不同，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直到颜彦进到房间里，鼬才回过神来。他起身站开，看着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女孩，心情十分复杂。他趁着女孩没注意，从窗户出去了。
　　等到颜彦收拾好东西，洗漱完毕躺下睡觉，鼬才重新回来。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孩在一片漆黑中玩着一种叫“手机”的机器，她似乎很热衷于此，玩了很久才放下。大概因为太累了，她睡的很快，一会就没有了声响。
　　鼬在她房间待了一会儿，本来想起身出去的，但想到夏一朗关于灵体不能长存的发言，迟疑了很久，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闭眼假寐。
　　半夜的时候他被惊醒了，是颜彦，她似乎做了噩梦，双手紧握成拳，掐着自己的手心，眉毛皱了起来，脸上满满的都是焦虑；她似乎在说些什么，虽然吐字不是很清楚，不过鼬完全听不懂。他只能尽量记住发音，想要明天复述给夏一朗。
　　颜彦越来越不安了，她甚至都有些发抖。虽然她浑身都是谜，但这个样子，总是让鼬有些担心。他坐在床沿，伸出右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见她手心都被掐红了，就想让她松开手指，不料却被她反手握住。鼬当下一愣，想抽出手来，但她抓得实在是紧，鼬怕动作再大一些就会惊醒她，只能任她抓着了。这样折腾下来，她倒是安静了下来。
　　鼬等她重新睡着，也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准备休息一下。他还没闭上眼睛，身旁的颜彦就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楚，当即让鼬睁大了眼睛。
　　她喊了一声“Itachi”，发音标准，毫不含糊，还带了些哭腔。
　　这怎么可能呢。
　　鼬一晚未眠。他在颜彦睡熟的时候抽回了手，背靠着女孩的床，看着她的脸发了一夜的呆。
　　夏一朗见到他时，他正直直地翻看着手中的本子，是画满了一个人各种各样姿势的素描，他从颜彦书柜里找到的。有侧身虚抬着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凭空戳着什么的；有站在拉开的门口背着书包微微笑着的；有穿着暗部制服手握太刀一脸肃杀的；有披着晓炮右手扶住斗笠目光深邃的；有独坐在夜晚的火影岩上闭目养神的；有站在绵绵细雨中抬头仰望的；有端坐在宇智波密地双眼失神凝望前方的；有跃身空中衣袍飞扬手中结印的……
　　这些都曾是宇智波鼬的一部分——五岁的宇智波鼬，七岁的宇智波鼬，十三岁的宇智波鼬，十七岁的宇智波鼬，二十一岁的宇智波鼬。
　　夏一朗也凑过来看，她咦了一声，惊讶地说：“看来她还真的很了解你啊。”鼬不知如何回答，只说：“是我以前的事了。但我对她并无印象。”
　　“那好办啊，只要确定和颜彦有关就可以行动了嘛。”夏一朗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直接去问她，你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能拖下去了。”
　　鼬哑口无言，他本来想实在没有办法就用幻术，但夏一朗这么光明正大地正面出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夏一朗和他解释道：“因为你是被她的执念束缚在这里的，所以只要她自己承认了，你身上的束缚就能解开，你们之间的联系就能断掉。”
　　鼬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那么，又要麻烦一朗桑了。另外，颜桑昨晚说了几句梦话，不知有什么线索没有。”言毕，他回想了一下，将昨日记下的话复述了出来，就连停顿也分毫不差。
　　夏一朗听了之后，一反精神抖擞的常态，诡异地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上下打量了鼬很久，才讷讷地开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我大概知道她和你的联系了。”
　　然后她就再也不说话了，和鼬在天台上静静地坐着，看着鼬一页页地翻着那本素描。上课的铃声响起，她起身和鼬告辞离开，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转身对鼬说：“明天是周日，学校没有课，我会去找颜彦解决这件事的，顺利的话你应该就能离开了。今天大概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陪着颜彦吧，她对你并无恶意的。”
　　她对鼬深深地鞠了一躬，跑着下了楼。到了三楼她停下脚步，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跑下来的楼梯，呢喃出声：“才这么年轻，却已经死了么。”
　　鼬对夏一朗的话不置可否，但他最终还是听进去了，一整天的时间，他一直都待在颜彦的身边，看她和朋友玩闹，陪她上学回家，就连上课，他也是坐在教室的窗户上，并不离开。即使颜彦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的月光皎洁而明亮，照得四下透彻。颜彦早已睡着，而鼬却了无睡意。夏一朗只说明天来解决问题，却不告诉他她的计划。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鼬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半夜的时候，颜彦又做了噩梦，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鼬倒是很早就发现了。颜彦在他的安抚下很快就平静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算是噩梦，也实在太频繁了。鼬想，难道她竟然日日都沉睡于梦魇之中？但她生活无忧无虑，有什么能让她如此压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