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表哥男配（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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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然！”带着药渣的瓷碗狠狠地摔在燕诗雨的面前，溅起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脸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你作何解释？”
指关节被何盛训捏的咔咔作响，他看着燕诗雨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眼里又是愤怒又是失望。
然而跪在下面的人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惶恐。
她只是缓缓地跪直了身子，然后悠然的坐在了自己的小腿上，目光平静，甚至有心情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
“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指教。”
跟着跪在她身后的青灵心头一跳，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今日的燕诗雨，和她往常见到的皇贵妃，差别实在是太大。
而此时别说她了，就是站在前面的何盛训，眉头都是一抽。
房间里面适时传来了良妃痛苦的喊叫。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推门而出，面带忐忑的跪在何盛训面前：“皇上，娘娘……娘娘……”
“良妃怎么了？”何盛训不耐烦的问道。
“娘娘怕是保不住了——”
“啊——表哥——”里面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隐隐伴随着哭声响起，何盛训一脚踹开眼前的人，便怒气冲冲的闯了进去。
“蕊儿，蕊儿，”良妃的名里带了一个蕊字，“朕不许你死，朕要你好好活着。”
皇上冲到她的身边，握住她已经有些冰冷的手，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怒气：“太医呢，太医呢？”
“微臣在，微臣在。”几名太医从门外扑了进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还请皇上先移步，臣等定当全力救治良妃娘娘。”
“若是蕊儿有什么意外，你们也去陪葬吧！”
“是是是……”已经满头花白的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恭敬的应道。
何盛训出去的时候，燕诗雨还跪在外面，面上是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你笑什么？”
“皇上口口声声说爱着嫔妾，眼下良妃出了事，却不问是非黑白，咬死了是嫔妾的罪责，”燕诗雨笑容里透出了几分凄凉，“我笑啊，皇上的感情，值不得晟京街头的一杯凉茶。”
“皇上，您信不信，嫔妾数三个数，里面的人便会传来良妃已经暴毙的消息。”
“三……”
“一派胡言，往日里朕对你爱护有加，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善妒的性子。”
“二……“
“若良妃有个三长两短，朕定然不会让燕国好看。”
“一……”
“皇上，皇上，臣等无能。”一片太医呼啦啦的扑进去，又呼啦啦的扑了出来，为首的太医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上前回禀道：“娘娘，娘娘已经……”
他的话尚未说完，何盛训已经了然了他话中的意思，但他却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先去看良妃，而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燕诗雨的脸色。
不远处跪着的女子脸上，是一片“果然如此”的神情。
“皇上，嫔妾刚刚害死了您的长子，我等毒妇，当乱棍打死才是，若是耽误得太久，这良妃娘娘可就醒不过来了……”那人突然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是骇人听闻，仿佛将要被乱棍打死的人不是她一般。
何盛训却是心头一惊，就在得知良妃已死的那一刻，他心中仿佛空了一块，恨不得将害了良妃的人乱棍打死才好。
他凝神看着燕诗雨的眼睛，里面没有惊恐，只有一片沉寂，空气陷入僵硬之中，不管是跪着的太医，还是周围服侍的宫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够融到空气里，或是找个地洞躲起来才好。拳头缓缓握紧，青筋根根从何盛训手上爆出。
“拖下去——”他一字一句，艰难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后面的话却痛快了许多，“乱棍打死！”
然而宫里的侍卫要上手的时候，却突然从房梁上飞下了几个黑衣人，一人扭着燕诗雨的一边肩膀，就往外拖去。
而即便被如此粗鲁的对待，燕诗雨脸上的表情也足以称得上是平静。
“皇贵妃娘娘，对不住了。”几名黑衣人将她拖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便恭敬的放开手，让她一人站了起来。不过即便话里说着恭敬，几人站的位置却是隐隐将她围住，防止她逃跑。
燕诗雨倒也不着急，揉了揉先前在冰冷的青石砖上跪疼了的膝盖，席地便坐了下去，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女子痛苦的喊声。
“啊——皇上，嫔妾没有害良妃姐姐——”
“皇上，你信我啊——”
“阿训……”
一道又一道厉声的求饶，渐渐变成了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呼唤，喊叫的人仿佛没有了力气，嗓子也沙哑了起来，却仍旧不放弃挣扎。
声音一点点笑了下去，跪在地上的太医额头上的汗水如注一般落下，滴滴答答很快就在地上积起了一小片湿润的痕迹。有几个年纪轻的经历少的，竟然是头一栽，便昏死了过去。
而良妃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动静：“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良妃，突然被从房梁上飞身而下的黑衣人用数根金灿灿的绳子捆住，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将她捆成了一个茧，而与此同时，何盛训推门而入，身边站着的是一身白衣的当朝国师。
“皇上，救我……”看见何盛训，良妃的眼里绽放出光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缚！”白巳东食指和中指并拢，指风凌厉的指向了良妃。
抓着绳子的几名黑衣人迅速的退开，他们手中的绳头在空中如同活物一般飞舞，随着从白巳东指尖发出的指风落到良妃的身上，几个绳头突然两两相撞，融为一根，金光大作，良妃痛苦的嚎叫越发凄厉。
房间里服侍的宫人早已经被吓傻了，一个二个在黑衣人落下的时候便蜷缩到了角落里，待何盛训和白巳东进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求救，便见到了这么一幕，几个胆小的眼睛一翻索性晕了过去。
“国师……”作为帝王，何盛训的接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许多，很快便回过神来，“若是驱逐了良妃体内的妖孽，可否保得良妃的性命？”
白巳东神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手势一变，房间里还勉强支撑的其他人尽数晕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嚎叫的良妃也安静了下来。金色的绳索突然断开一头，何盛训只见白巳东的手指往自己这方一指，一只金色的蛇头便迎面扑来，出于对白巳东的信任，以及作为帝王的尊严，何盛训强迫自己按捺下了心中的恐惧，站在了原地。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西北地震，已经死了好多的人，是不是你做的？”
“你用帝王的气运与我换取后宫里的地位，这是公平的交易。”声音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宿主，西南发了大水，这个皇帝的气运我们已经吞噬了三分之一了，只要你再加把劲，很快咱们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坐在铜镜面前的女子抿了抿唇上的胭脂，微微一笑：“放心，要不了多久，何盛训就会彻底拜倒在我的石榴裙里。”
……
过了许久，何盛训的声音才有些艰难的响起。
“良妃的……”他斟酌了许久，才说道：“孩子呢？”
“本是害人之物，助纣为虐者天理不容，如何会有孽种产生。”白巳东漫不经心的说道，随即他有些恶劣的弯起了唇角，“皇上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叫仵作剖开良妃的肚子，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
良妃对何盛训的影响，一直延续到数日之后才渐渐消失，而这个时候的何盛训才意识到自己曾经不对劲的地方。
和良妃相处的画面如同流水一般在他脑海中翻滚，幼时被母后牵着手的小女孩，赏花宴上明媚的少女，深宫里精致的妆容……一幅幅曾经被他铭刻于心的画面再度出现，然而里面蕴藏的感觉却仿若云烟一般消散。
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何盛训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被母后牵着的小女孩眼里，看似澄澈的眸子里，写着小心翼翼和试探，赏花宴上的少女，一定要说和别的女子不同的地方的话，大概是那双眼睛里，写着太多的势利，而深宫中那张精致的面容，更是再也掩饰不住她对权利的渴望。
所以，他怎么会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何盛训反反复复的询问着自己。
然后他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面容。他想起那日他掀开的盖头，倚着床架睡着的少女面容精致，抹在口上的颜值明显因为偷吃东西而掉了不少。那双被惊醒的眼睛，看见他的时候眼里除了慌乱，还有一丝好奇。
“你就是天晟的皇帝？”她睁着杏眼说道，“你长得可真好看。”
她的夸奖如此诚心诚意，让他心中一软。
“皇贵妃现在在做什么？”他问道。
原本面带焦急的太监松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说道：“刚刚娘娘遣人来递了话，她在小佛堂等您。”
……
燕诗雨虽然贵为皇贵妃，但在民间生活了十六年的习惯却是很难改变的，在宫里，她也是众多妃嫔中要求最小的。
而她唯一提出的一个要求，便是希望能够在自己宫里搭建一个小佛堂。
何盛训不信这些，虽然也会完成祭天一类的活动，但是他本人对于神佛是不算太信仰的，所以从未踏足过这个地方。他来的时候，燕诗雨正跪在草垫上，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祈祷着什么。
对于没查清良妃的情况就给燕诗雨扣了罪名何盛训心中有愧，这几日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折磨也叫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正准备撂下面子开口的时候，他突然看清了燕诗雨放在祭坛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牌位。
重要的不是为什么皇贵妃会在自己宫里供奉一个人的牌位，而是牌位上的名字。
“吾妹洛然。”
洛然，正是他的皇贵妃的本名。
然后他看见燕诗雨缓缓起身，眼中是一片平静。
“吾妹洛然，乃燕国长安公主……”
……
“若陛下要治我欺君之罪，嫔妾无话可说，只求一人做事一人当，嫔妾所为与燕国无关。”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民女竟然敢顶替一国公主的身份入宫，朕当然要治你欺君之罪。”何盛训佯怒道，却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不如，朕治你个一生一世做朕的皇后，永世禁锢在朕的身边。”
“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表哥男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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