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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假如希洛布不是恐怖巨蛛而是美少女……

      好多年前看完了电影和书的脑洞

      我站在漆黑的大地上,看到数不尽的奥克斯如蠕蠕爬行的虫豸,甲胄漆黑,几乎与黑色的死地融为一体。远方,索伦的魔眼熊熊燃烧,射出足以让任何生灵难受发疯的猩红光束,巡视着这片属于它的绝对领地——暗影魔多。

      最初成为魔古尔山谷的希洛布时,我形如巨大的蜘蛛,丑怪可怖如孩子最黑暗的噩梦,我日夜向伊露维塔祈祷,恳求艾尔达万能的创世神结束我的痛苦,无尽漫长的岁月后,我褪去妖物的丑陋外壳,变成了长着黑发的少女,我终于有了走到阳光下的权利!但是,索伦崛起了,光明和生物抛弃了此地,山谷中的城镇就此死去,再没有精灵和人类接近这里。索伦强迫我成为他的奴仆,替他镇守这条通往他疆域的古老小径,处决没有多余利用价值的犯人,允许我调遣奥克斯寻找食物,甚至吃掉他们,使我不至于饿死,他将我称为他的猫,就像主人心情好时打赏几口美食的猫,但并不为我挂怀。

      我曾试图逃跑,但在上古魔神的妖瞳下,任何背叛都将无所遁形。

      我曾目睹八个戒灵纵马跃出黑门,欲替他们的主子从夏尔巴金斯手里夺回可令其东山再起的至尊魔戒,但他们注将失败,我在等待那个时刻。

      我小心翼翼地掩下丝裙,转身步入巢穴,我该庆幸蛛妖有吐丝的能力,洁白柔韧的蛛丝不仅可以缠住猎物,更能制作出美丽的衣服,洁白如雪的颜色能让身处黑暗的人稍感慰藉。

      最初,希洛布的巢穴黑暗肮脏,恶臭难闻,堆积着数不尽的尸骨——人,动物,奥克斯,甚至精灵,洞顶悬挂着丝茧,里头包裹着具具干尸,我花了半年时间才把那些恐怖的垃圾清除出去,吐丝结成布匹铺在每一个角落,尽量把洞穴布置得干净亮堂,洞口设下了蛛网陷阱,用来防范除我以外的所有生物,比方说奥克斯。清除出去的骨骸腐尸经年累月地堆积在洞口,被往来的奥克斯践踏,它们积入泥土,长出了一种苍白的花朵,发着淡淡的萤光,看起来很美,但形状扭曲可怖,且发出淡淡的腐尸臭味。

      “啪嗒。”洞穴顶落下一小块岩石,刚好打在我头上。

      紧接着,更多的碎屑落下,地面震颤,仿佛底下有只巨兽在咆哮,我跑出洞穴,听到滚动的地声在魔多的群山间回唱。望向天际,一道巨大的红色闪光从东边山脉喷薄而出,利剑般直刺天空,猩红的色彩溅染了低垂的云幕,在这片突兀出现的红光中,趴伏在东方的山脉跃然显形——岩石尖峰,万仞开屏,相衬魔多的昏暗环境,有种世界末日的悲壮美。

      安格玛巫王在有如毒汁灌耳的尖啸中出场了,他作为九大戒灵之首,率着一众黑压压的奥克斯大军驰出黑城,我一跃蹬上洞顶,爬上嶙峋的小丘,站在相对较高的地方,奇力斯乌苟阶梯的尽头有两个正在缓缓蠕动的小点,我知道他们是谁,几分钟他们停止了行进,也许是休息,而同时,另一个小点鬼鬼祟祟地抄小路朝我的方向而来。

      我回到地面,一个半钟头后——

      “希洛布,希洛布,殿下!”被至尊魔戒折磨得丑陋不堪、秃毛鸡一般的咕噜咧着大嘴,一步三跳地窜过来,近前,他露出扭捏神态,眨巴着眼睛道:“亲爱的殿下,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带给您。”

      多年前咕噜被奥克斯逮住押送至魔多审讯至尊魔戒的下落,严刑拷打之后,按索伦的一贯尿性,失去利用价值的犯人会交给我“处决”,我的做法通常是将他们放走,至于能不能活着逃出索伦的势力范围,全看他们造化,我已仁至义尽,毕竟我也要从索伦眼皮子下苟且偷安。当然,事实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犯人是没法活着逃出奥克斯密布的魔多城的,他们的下场往往是被奥克斯啃食干净后,讽刺性地扔在我洞口,我还得亲自出来埋尸。

      咕噜是个例外,这精神分裂的霍比特人也不知脑门子抽什么疯,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百般谄媚讨好,称我为“殿下”,主动替我出去寻找食物,真是天生的贱骨头,不过,咕噜找的食物通常是些野兔、狍子,比可恶的奥克斯找的虫子、尸体(有时甚至是同伴的尸体)强得多,我也就默许了他的“效忠”。

      “什么好消息呀?”我微微扬起下巴,摆出一贯的高傲姿态。

      “霍比特人,两个霍比特人,食物!”咕噜指手画脚,讨好地看着我,“我们没有忘记殿下,哪怕被该死的精灵抓去了,我们逃了出来,使劲逃!”

      我故意道:“你知道我不大喜欢吃人,又老又酸。”

      “不不不!”咕噜跳起来,“不一样,他们是小种人,非常年轻,其中一个是贵族少爷,养尊处优,细嫩,好吃!”末了,咕噜喉间发出我顶顶讨厌的声音——“咕噜!”

      他看到我厌恶的神情,羞涩地捂着脸背过身去:“抱歉,希洛布,失礼了,殿下。”

      “把那两个霍比特人带过来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天际,月亮被魔多的阴霾遮得只剩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形光影,标示着世界进入夜晚,我再度爬上小丘,运用远超凡人的目力,看到两个霍比特人依旧停留在原地,他们应该是打算暂歇一晚,若不出意外,我次日白天就能见到他们了。

      白天?如果被暗影遮蔽的太阳还能制造白天的话。

      次日,我是被惨叫吵醒的,那声音虽然饱含恐惧,但依旧可听出它的年轻、磁性,还有点可爱,听惯了奥克斯的粗鲁对话,索伦的低沉威胁,咕噜的嘶哑嗓音,这声惨叫于我无异于天籁。

      “救命啊——山姆,救我——”

      多么美妙啊……

      我几乎是带着陶醉的神情,绕到他前方,惨叫声戛然而止。

      挂在蛛网上的小个子少年形容狼狈、衣衫脏污,眼睛嘴巴都张得极大,模样几近痴呆。

      他的脸脏兮兮的,我情不自禁地用袖子给他擦了擦,他的皮肤很白,容貌酷似美术画集中的古希腊神袛,深褐色的卷曲头发,一双湛蓝的大眼睛令我过眼难忘。

      他鸽子般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怯懦之情:“小姐,您……您能否帮我解开这该死的蛛网,我的同伴在后面,请……”

      我打断他:“你觉得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会是好人吗?”

      “……”弗罗多恐惧地望着我。

      他害怕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哎呀瞧我,在魔多呆久了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他身体两边的地上落着一把银色短剑、一只造型美丽圣洁的透明瓶子,我可以想象这可爱的霍比特人一手握剑一手持瓶,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入我的洞府,结果触动了我布下的蛛网机关……

      “它真漂亮呀!”我拾起瓶子,这就是艾尔贝瑞斯之光,精灵宝钻的余晖,此刻它的模样正如一颗星辰陨落凡间,微弱却坚强地在瓶中闪烁着。

      “盖拉德瑞尔!”弗罗多突然大喝一声。

      瓶中的艾尔贝瑞斯之光窜起一簇亮银色的火焰,它是如此耀眼,我偏过脑袋,眼睛眯了起来,火焰很快沉息下去,恢复成柔和的星光。

      “啊!”弗罗多一声短促的惊叫,束缚他的蛛丝突然失去了粘性,他跌落下来,趴在地上□□。

      我握着艾尔贝瑞斯之光转身定定地走开,“小姐,请求你将它还我……”弗罗多拖着剑跌跌撞撞地追上来,随我进入被织锦铺设得一片纯白的洞穴,他发出惊叹。

      “弗罗多先生,弗罗多先生!”另一个霍比特人的声音飘了过来,我打了个响指,蛛网塌了一地。

      山姆差点撞到他家少爷身上:“听我说,弗罗多先生,咕噜那家伙挑拨离间,是他把兰巴斯丢到了山崖下,我看到了,他恨我,诬陷我,我没有偷□□灵饼干,谢天谢地你没事……”

      山姆炒爆豆似地说着,我也听得有趣,这霍比特人好不容易才发现了我:“啊!弗罗多先生,为什么夫人给你的水晶瓶在她手里?”

      “我……”弗罗多神情茫然,喃喃自语,“亲爱的山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敌是友?”

      “弗罗多先生你糊涂了,精灵的礼物怎么可能为邪恶所持呢?”

      弗罗多如梦初醒,我也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层!

      山姆走到我跟前,很客气地鞠了一躬,由于他身上背着太多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动作一大就叮当作响。

      然而他开口却很不客气:“这位小姐,不管您是谁,请把这东西还给弗罗多先生。”

      “山姆!”弗罗多不安地叫道。

      我把艾尔贝瑞斯之光掷向弗罗多,后者忙不迭地扔下精灵宝剑,一个趔趄,堪堪接住。

      “至尊魔戒。”我开口。

      弗罗多动作之余,那枚戒指跳出了他的衣襟,我的眼珠忍不住跟着它在空气中划过的弧线游走:朴实,无任何装饰的外观,迷人的黄金色泽和无可挑剔的完美弧度……

      山姆警惕地挡在他家少爷身前,宝剑又掉在了地上,弗罗多手忙脚乱地把戒指塞回衣襟,再次投与我的眼神已然有了明显的敌意。

      咕噜猥猥琐琐地爬了进来,看到我们对峙的场景,他疑惑发声:“希洛布,殿下,您为何不吃?”

      我下意识地大吼:“你闭嘴!”

      “宝贝,他有宝贝——”咕噜的脑袋龟缩了一下,喉里发出嘶嘶声,“我的——宝贝!”

      弗罗多已经重新捡起了宝剑,稳稳地握在手里。

      我指向洞穴深处的幽暗隧道:“弗罗多·巴金斯,山姆怀斯·甘姆吉,我放你们过去,祝你们好运。”

      “不,不不不!他们要毁掉宝贝,我们不能让他这么做!”咕噜地癫狂地冲上去,我口中吐出一线长丝套住他的脖颈儿,用力一扯,咕噜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打滚,撒泼。

      “希洛布,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哦,希洛布,你这个傻头笨脑的母蜘蛛,索伦会杀了你的……”

      “你们还不滚,等着奥克斯来抓吗?”我厉声道。

      二人回过神来,山姆多嘴:“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走?”

      我冷笑:“因为一大批奥克斯正在赶往此地,我得拦住他们。”

      “不,不……”弗罗多突然结巴起来,疑似咕噜上身,“怎么可以丢下女孩子逃跑呢?我……”

      忍无可忍!

      “你们给我滚滚滚!!!”

      我丢下破扫把,拎鸡仔一样提起咕噜,恶狠狠地瞪视他:“是你叫来奥克斯的?”

      “不,宝贝,你不能这么对我……”咕噜摇头晃脑,神情狂乱。

      我把他扔在一边,一队人高马大的奥克斯满身甲胄,铿铿锵锵地来到我的洞口,他们是精灵备受折磨后异化而成,尖尖的耳朵与稀疏的淡金色头发还保留着那个美好种族的痕迹。

      为首的犹豫了下,没有硬闯,也许他是想鞠个躬的,但最终还是敷衍地晃了下脑袋:“希洛布,听说那俩霍比特人上你这儿来了,交出来吧。”

      我嘻嘻笑:“没有啦,都到肚子里啦!”

      对方皮笑肉不笑:“那把衣裳物件交出来,这些玩意儿可是不好吃的。”

      我拍拍肚子,带着满足的神情道:“谁说的,这年头大家越来越贫瘠,我已经不挑食了。”

      头领张口往地上唾了一口:“希洛布,你可别耍兄弟们,你想背叛魔王吗?”

      我脸色一变:“我从未效忠过他,何谈背叛?”

      在魔多,除了索伦,谁也无法伤我分毫,希洛布是上古妖物,奥克斯对我心怀恐惧,当然,他们始终是索伦的走狗,为主子卖命是应该的。此刻,站在满地奥克斯的尸体中,我很怀疑索伦已经得知了我的作为,或许,他也明白我从未真正归顺于他,但很享受奴役一个怕死之人的快感。

      咕噜依旧被我的缠丝缚着,有一声没一声地哀叫,我把他打昏,从奥克斯尸体堆里翻捡出一把铁剑,又在我的洞穴里找了两大壶干净的水——魔多的军营四处挖有蓄水池供往来的奥克斯饮水,但很多都被野蛮邋遢的奥克斯糟蹋得颜色浑浊,我不得不使用团团丝线,用最简单的办法将它们蒸馏一下。

      我穿越长长的甬道,从后门出,循着两个霍比特人的脚印气味追寻过去,由于怕索伦发现,我不敢加快速度,只能如鼹鼠一般紧挨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前进。

      谢天谢地,索大眼一直关注着北方的战事,貌似暂时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我一路遇到了许多奥克斯,他们口不对心地打过招呼后,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我的活儿素来干得干净利落,那队跑我家门口骂阵的奥克斯军队一个活口不剩,否则人家背叛的消息若在魔多传开了,会很麻烦的。

      魔多的天空辨不清白日黑夜,我蜗行牛步,忘了时间,奥克斯的行军帐篷越来越密集,它们被遗弃在那里,肮脏破烂,像上帝扔下的抹布。奥克斯在持续地集合,领头的挥舞长鞭,凶神恶煞,嘴里污言秽语不断,我躲在一块岩石后面,静待他们长长的队伍离开。

      我嗅到了霍比特人的气味。

      “瞧瞧!”奥克监军大吼道,“我的懒虫们,有鞭子,事竟成,跟上!看老子不把你们打得皮开肉绽!”

      漫长的十分钟后,留下一片杂乱的脚印,我离开藏身之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两个晃动的人影被视线纳入范围,弗罗多和山姆,他们各给自己搞了一身奥克的戎装,倒是个混淆敌人的好办法,现在他们又从军队中偷溜了出来。

      我向他们走去,山姆发现了我,跳起来冲我挥手:“嘿!”

      这个傻瓜笨蛋,他想引来索伦的注意吗?叫喊戛然而止,躺在地上的弗罗多抬手阻止了他。

      “可受罪了是吧?”我单膝跪在弗罗多身边,而他勉力支着双手坐起来,解下奥克头盔,相比初次见面,他的脸更脏更憔悴了。

      “弗罗多先生要累瘫了,我也累瘫了。”山姆抱怨。

      “喝点吧,虽然是奥克的水,但我蒸馏过了。”我解下包裹里的水壶递给他们两个。

      “什么是蒸馏?”山姆不懂就问。

      “蒸馏是……”弗罗多无奈,“山姆,我现在不想回答这个。”他抱着水壶喝了几大口,递还给我,“你不喝吗?”

      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你救了我们一命,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日离开后我一直很担心。”弗罗多也不知虚弱还是怎么的,嗓音有些抖。

      我微微一笑:“在魔多除了索伦和戒灵,谁也不能将我怎样。”

      “尊敬的小姐,我们的恩人,你为什么会在如此可怕的地方?我从未想到会有少女出没在此邪恶之境?”山姆肃穆庄严的神情让我觉得很滑稽。

      “我逃不掉,索伦迫使我成为他的奴仆,做他的看门狗。”

      霍比特人面面相觑。

      “不管如何,还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们朝我鞠躬。

      我起身回礼:“不是我救你们,是你们救了我,我们走吧,去毁灭魔戒,这样全世界都得救了。”

      我对魔多的地形了如指掌,带领他们穿越平原,距离索伦在他邪黑塔周围编织的魔影幕障越来越近,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是沉重的,霍比特人们不得不解下了奥克盔甲,轻装前进,山姆把他心爱的炊具通通丢下了山坡。

      地底深处传来遥远的雷鸣,仿佛巨兽的鼻息,云层下方有倏忽即逝的红光,末日火山的风景于我而言司空见惯,我从前时常想,假如没有索伦,魔多也是一个颓废悲壮的胜地,荒芜有荒芜之美。

      山姆取出艾尔贝瑞斯之光,试图给他的少爷一点气力,然在魔影之内,一切力量都受到了限制,除了至尊魔戒,它变得越来越重,弗罗多的脖颈被它痛苦地扯向大地。

      我们的水已经喝完了,脚下的大地灼热滚烫,空气中满是硫磺味,呼吸困难,弗罗多沉重的喘息仿佛一个濒死之人,魔戒力坠千钧,我和山姆与其说搀扶着他,不如是拖着他走。

      “不,我走不动了,我的脖子要断了……”弗罗多的双脚沉沉地坠下去,停止了努力,也不会知谁先松的手,弗罗多软软地扑倒在地,我的手里还拽着他的一只胳膊。

      眼见自家少爷如此,山姆干涸的眼睛却流不出泪来,他试图唤起他的美好回忆:“还记得夏尔的情况吗?弗罗多先生?那里春天将至,满树果花绽放,群鸟在灌木里筑巢,并将夏麦播到低地,啄食初长的流汁草莓,还记得草莓的味道吗?”

      山姆的描述让我怦然心动,差点落下泪来:“草莓?我好久没有吃过草莓了,我也好久没见过春天的样子,魔多也没有唱歌的小鸟,唯一的鸟让戒灵骑着,奇丑无比,它们的声音简直就是噩梦。”

      弗罗多忍不住笑了,他抱着我的胳膊坐起来:“可怜的姑娘,你真应该去见见我们的夏尔,那是全中土最美丽的地方。”

      我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我现在没法去。”

      弗罗多轻轻地,用只有我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等我们销毁了魔戒,你愿意随我回夏尔吗?”

      “我愿意,你现在有力气了么?”

      弗罗多抓过我的手轻吻了一下:“我们走吧。”

      猩红色的邪光把我整个罩住,万锥刺骨般的痛感差点把我击懵:“希洛布,你背叛了我!”索伦嘶声怒吼,晴天霹雳。

      我没敢喊痛:“山姆,快,我们快走!”

      下一秒,沉重的天幕骤然被一道穿金裂石的长嘶划破,我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索伦为他的戒灵豢养的食腐鸟——巨大的、无毛的、形如黑龙的妖孽。

      山姆惨叫,望着渐渐迫近的黑色幽灵:“天呐,天呐,我们完了!”

      我一阵恼怒:“山姆,背上你家主子,带他走!”

      山姆机械地听令,我解下随身携带的铁剑,心下黯然,这种妖孽,普通的武器即使杀了它,自身也会严重受损。

      食腐鸟的肉翅极具压迫感地划过我头顶,我看到它的翅膀根部插着支精灵箭矢,一喜,它翅膀受伤,敏捷度大不如前。趁它迫近时,我口中吐出无数丝线,蓬勃散开,密密匝匝地笼罩过去,丝线虽细却极其柔韧,怪兽挣脱不开,一身乱麻地坠落,兀自挣扎号叫,我拔下精灵箭矢,狠命刺入它的眼窝,一股乌黑的臭血激射出来,瞬身避开,食腐鸟厉叫一声,没了声息。

      大功告成之际,余光却瞥见咕噜鬼祟的身影,我抛出丝线将他缠了个结实:“走,我们一起去见证魔戒的毁灭。”

      咕噜五官扭曲,绝望地嚎叫起来:“不——宝贝,我没法活啦——”

      火山口的滚烫平台上,两个霍比特人扭打在一起,伊露维塔在上,这场面实在有失悲壮。我拖着咕噜过去将他们分开,夺过弗罗多手心里的魔戒。

      有那一瞬间,我差点将它套上我的手指。

      心脏猛烈搏动了下,魔戒脱手而出,一束鲜红的岩浆迸射而出,将它裹了下去。

      咕噜惨叫:“宝贝啊——”幸好我把他按住了。

      魔戒在翻滚的岩浆中沉沉浮浮,镌刻其上的金色字迹流光溢彩,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它消失了。

      咕噜嚎啕大哭,而弗罗多神色平静,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快逃吧,这里要塌了!”我抱起哭闹不休的咕噜,山姆搀着自家少爷,外界,索伦的魔眼只来得及喊声“不”,便随着邪黑塔分崩离析,毁灭魔戒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让末日火山决堤,岩浆沸腾着,毁天灭地地扑向四面八方,鲜红的海洋吞没了一切,奥克斯军队哭天抢地地寻找生路,魔多化作火海。

      四人缩在一块飘摇的陆地上——最后的诺亚方舟,周遭除了我们再无其他活物,咕噜依旧哭哭啼啼,我给了他一大耳刮子:“宝贝宝贝!赶明儿老娘也做个宝贝,注入自我意志,诅咒每个戴它的人变得跟你一样丑!”

      “呜……”咕噜委委屈屈地捂着脸背过身去抽泣。

      “对不起,我很抱歉……”

      我打断弗罗多,握着他的手恳切道:“最值得庆幸的是,你的手指还在。”

      “什么?为什么?”弗罗多不明白。

      我将额头贴在他的手心:“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以后再告诉你。”

      山姆垂头丧气:“先生小姐,我们还有以后吗?”

      山姆话音刚落,天降神兵,巨鹰乘风而至,我闭上眼睛,轻松得想就此睡死过去。

      魔王溃败,奥克斯群龙无首,夹紧尾巴重新隐匿至中土的须尼戒子之中,荡清邪恶之后,百废待兴,世界迎来新纪元。我在魔多生活得太久,中土战后的光明人间如同另一个世界,米那斯提力斯日夜歌舞升平,今昔对比,也不知哪个更像梦境?荣誉接踵而至,一不小心就名垂了青史。

      一个月前,我同弗罗多山姆被巫师的好友巨鹰接至刚铎的米那斯提力斯,修养一番后,人族姑娘帮我洗浴沐发,平生第一次梳妆打扮,她们为我涂上刚铎最好的胭脂精油,盛赞我如瀑的黑色长发,我看到镜中的少女美得迫人鼻息。

      阿拉贡从新晋宰相法拉米尔手中取过王冠,双手高举,吟唱道:我越过大海,来到中土,我与我的子孙后嗣将在此地居住,直至世界终结。”他并没有把王冠戴到自己头上,而是交还给法拉米尔,“我今日得以继承王位,是靠着多人的辛劳与英勇。为了纪念这一点,我想请持戒人将王冠拿给我,若米斯兰迪尔愿意,我想请他将王冠戴在我头上——因为他一直是所有成就之事的推动者,这胜利是属于他的。”

      弗罗多上前,从法拉米尔手里接过王冠,呈予白袍巫师,人皇屈膝,甘道夫为他加冕,昂声道:“现在,国王的时代来临了!众维拉的王位但在,但愿这些岁月蒙受祝福!”

      国王长身而起,万众瞩目,法拉米尔大声道:“看哪,我们的国王!”

      刹那间,城下呼声如潮,恢弘激昂的音乐慨然奏起,我回过神来。

      “希达,你在看什么?”甘道夫已经离开国王身边,和蔼地望着我。

      希洛布(shelob)意为母蜘蛛,我十分不喜欢,索性改为“希达”,源自《天空之城》中那个可爱勇敢的少女。

      我望着西方如洗的长空:“在想魔多的日子,我记得一句话——即使身处脏水沟和下水道,也要仰望星空。”

      “我的孩子,幸亏你坚持下来了。”巫师道。

      我突然想起:“咕噜去哪儿了?”

      “哦,他将在幽暗密林度过余生。”

      仲夏,瑞文戴尔和萝丝罗瑞恩的众位精灵莅临米那斯提力斯,在此之前,除了索伦交给我的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犯人,及莱戈拉斯王子,我还从没见过其他精灵呢,遗憾的是幽暗密林只派来少许使者,国王瑟兰督伊并未亲自驾到,他不得不呆在他的王国经营战后修葺工作。

      瑞文戴尔一众于暮色中到来,我见到了暮星阿尔玟,国王迎接宾客,众人下马,爱隆王呈上权杖,把女儿的手交到阿拉贡手中,他们一同登上王城,在漫天星光下成婚,就同所有童话的完美结局。

      大家都在为国王王后欢饮,弗罗多心情却有些低落,山姆艳羡地望着那些成双成对的:阿拉贡阿尔纹自不必说,法拉米尔与洛汗公主伊欧雯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连伊欧墨——伊欧雯的兄长此刻也搂着个精灵姑娘跳舞,也许又一场轰轰烈烈的人精恋在酝酿中……“唉,小玫。”山姆思念起远在夏尔的心上人。

      一个穿着绿衣的男精灵走过来:“您好,您还记得我吗?”

      我从他的穿着认出他来自幽暗密林,摇头:除了莱戈拉斯,我不认识任何那个地方的精灵。

      他叹息:“毕竟我那时狼狈不堪,十分感谢您在魔多做的一切。”他单膝跪下吻了我的手,“NaitiruvantelarvaryuvanteliValartielyannanuvilya。”然后,他向持戒人肃穆地鞠了一躬,离去。

      “他说了什么?”我请教博学的巴金斯少爷。

      “愿诸神护佑你世间的旅程。”弗罗多对答如流,“我猜他是你在魔多救过的精灵。”

      我汗颜:“他能活着逃出去真是万幸了,我不敢居功,好了,告诉我,你为何心情低落?”

      “爱隆王家中所有成员都来了,比尔博却没来。”弗罗多颇为伤感。

      我道:“魔戒已毁,它对这个世界施加的任何魔力都在消失,比尔博先生年纪大了,受不了车马劳顿。”

      弗罗多展颜:“希达,还是你想得深远。”

      七日后,我已身在瑞文戴尔,如梦似幻的精灵国度,重重殿宇,繁花如锦,天籁歌声悬梁不绝,鲜花开了迅速枯萎,转瞬又抽芽结苞,生生不息。

      我见到了弗罗多的叔叔比尔博,一名慈祥的霍比特长者,同他的侄儿一样,他年轻时也有过惊天动地的传奇,同矮人巫师远上孤山冒险,在恶龙斯矛戈的烈焰下逃生,他的许多朋友在五军之战中逝去。

      比尔博已经老态龙钟,他不会再回家乡夏尔,他将在瑞文戴尔度过中土的最后岁月,然后作为曾经的持戒人前往西方不死之地蒙福。比尔博给了几个年轻的霍比特人告诫,赠予山姆一袋结婚用的黄金,弗罗多把宝剑刺叮、秘银甲与书籍收好,老人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一边,给了我一个银质的小盒子。

      次日,我们话别众人,马车辘辘远去,弗罗多从包裹里取出一本红皮书:“巴金斯的传奇由我来续写。”他翻开扉页,我看到了比尔博年轻时的画像,老人的签名下,是弗罗多坚毅流畅的字体。

      弗罗多曾被戒灵刺了一剑,尽管捡回一条命,但中土的医术无法彻底治愈他,只有西方不死之地……“弗罗多,你会西渡吗?”

      他未惊讶我如何得知他与阿尔纹的谈话——这还是个秘密,“我不会。”他清晰地说。

      我直截了当:“你会死的。”

      他比我更直接:“希达,没有你的陪伴,纵使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想我脸红了,我偷偷打开比尔博所赠的银匣子,一枚钻石戒指在蓝色的丝绒上流光溢彩,弗罗多将书本翻到某页:“最黑暗的旅程,有天使与我同行……”

      我面朝窗外,六月的阳光是如此刺眼,让我在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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