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余绵绵》相幼晴

13、12

　　12

　　顾修远赶到现场时，闹哄哄的场面，警戒线在宿舍门口拉开，两三位民警来回走动，一群怀着猎奇心态的学生时不时探头探脑过去围观。

　　顾修远的身影出现在女生宿舍走廊上，学生群里不知是谁叫了声“顾教授！”而后，大伙往顾修远这边看过来的同时，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路，足以让顾修远毫无阻挡走到犯罪现场。

　　女学生们窸窸窣窣的叫着顾教授，顾教授来了，吵杂的声音，里头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朴法医闻声探出头来，露在口罩外的双眼对上顾修远的视线。
　　顾修远弯身想转过警戒线进入现场，外头守岗的民警挡住顾修远去路，“先生，您不能进去。”民警道。

　　顾修远没说什么，目光清冷，后退一步站在警戒线外，那位给他打电话通知情况的程老师从旁边窜了出来，站到顾修远身边，低着嗓音神神秘秘道：“女生四人间宿舍，万小倩死在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各自到本市亲戚家住，中途赵梅回了宿舍一趟，没想出了这种事。”
　　程老师是个四五十岁多的前辈，他说这，顾修远听着，目光却放在从里头走出来的朴法医身上。
　　“其他两个女生呢？”顾修远随口一问。
　　程老师抬手一指不远处还处在惊吓中的女生，“在那。”

　　顾修远望去，人群里，有两个不是穿睡衣睡裤的女学生，目光呆滞，神情飘忽不定，似乎受到的惊吓过大，还没缓过神来。
　　朴法医已经走到顾修远这边来，隔着条警戒线。

　　虽未能看清房间里头的情景，但阵阵从里头飘出来的血腥味又浓又重，里头，定是触目惊心的画面。
　　“报案的是那两个女生。”朴法医顺着顾修远和程老师的目光往哪两名女生那看去，说出来的话让顾修远一愣。
　　顾修远转过头来看着朴法医，又皱眉望向程老师，发出一声疑惑：“她俩？”

　　“对，她们说她们回来收拾行李要到亲戚家去，只是没想到比她们早回宿舍的赵梅会在宿舍出事。”程老师边点头边解说。
　　顾修远一阵沉默，疑惑地往那两个女生那儿看了几眼。
　　两个女生也都是他班级的学生，一个叫古晓丽，一个叫苏珊珊，和万小倩赵梅不一样，这两个学生平时游手好闲，不是什么乖乖学生。

　　“还有一点。”朴法医清了清嗓子，出言唤来顾修远的注意力。
　　顾修远扭头。
　　朴法医摘掉手上的硅胶手套，伸手扯下脸上的口罩，露出精美的脸庞，她顿了下，秀眉皱成一团，对顾修远说：“死者双肾同样丢失，不但如此，死者眼珠被挖走了，只剩下两个黑黑的死死等着人的眼眶。”

　　——

　　次日。
　　余荒起得早，趴在阳台防护栏上往下看，扫视了一圈小区里的情况，在确定楼下有早餐摆摊点后才拿起钱下楼去，买了份简单的早餐上来吃。

　　她发现顾修远公寓茶几下层零星搁着几张外卖的宣传单，余荒拿着研究了半晌，决定等下从警局回来后打电话订一份套餐来吃。
　　现在首要的，是拿上她昨晚整理出来的人员名单，找到她要找的那些人。
　　她的假期不多，一刻都不能耽搁。

　　——

　　顾修远今天没有课程，一早起来，外头的天气恰到好处，晨风吹拂。
　　门房外固定时间响起一声咔哒的开门声，接着响起隔壁住的那位小女孩轻快的脚步声和悦耳富有活力朝气的童声：“妈妈，我去上学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放学早点回来！”接着是隔壁女主人的声音。

　　顾修远在浴室里，开着灯，持着电动剃须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着泡沫，一下下耐心挂着胡子。
　　外头小女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教师宿舍房间布局一致，浴室和厕所靠门，更靠近走廊，房间墙壁上头开着一扇高高的小窗户，走廊上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顾修远耳朵里去。

　　顾修远洗漱完毕，又听到隔壁的一阵开门声。
　　而后不久，当顾修远开门准备下楼去食堂吃早餐时，正好遇上从楼下上来的苏教授妻子戴露青。
　　顾修远脚步一滞。

　　戴露青笑着和顾修远打招呼：“顾教授，起这么早。”
　　顾修远点头，反手关门后与戴露青客套一句：“这么早上哪儿去了？”
　　戴露青笑着指了指楼下，“今天天气好，刚把我女儿冬天棉被拿下楼去晒呢。”

　　顾修远下楼出公寓电子门时，果然看到不远处空地上支起了几个架子，上头塞着几件衣服棉被。
　　顾修远抬头望了眼万里无云的蓝天，脑袋里顿时想起了此刻正在他外头公寓里住着的余荒。
　　他想，等下给她打个电话，这么好的天气，带她到C市有名的景点逛逛。
　　暂时把昨晚的事件放一边。毕竟，那些事，多多少少是警方来负责的。

　　——

　　只是顾修远一顿早饭还没吃完，顾修远就被朴法医一通电话打断今天的行程：“来警局一趟，又有发现了。”
　　朴法医是顾修远七年前学生时代学生会认识的学妹，B大医学院除了培养临床护理学生外，多少还开了个法医方向的专业，朴巧婷就是其中一员。
　　顾修远与朴法医进一步认识，不是因为学生会办公活动，反而是因为当年发小兄弟的原因。
　　顾正宇是顾修远还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发小，顾正宇父母是顾家当年老宅那边的管家，也算半个顾家人。
　　——顾正宇有个未婚妻，叫朴巧宁，朴法医亲姐姐，同时也是，顾玥颖生身母亲......

　　——

　　余荒揣着各类文件，包括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出生地证明，缆了出租车往C市上古区警局赶。
　　她母亲是上古区的户口，她是在C市上古区私立医院出生的。

　　按着这些条件，她如今虽是入了王家户口本，但过户证明还在，找当地警局办理点事，哪怕只是找到母亲生前常住地，母亲那边哪怕其中一个亲人的消息，应该不成问题......

　　而当余荒真正排了老长的队伍站到质询口质询办理时，一切并没有余荒想的那么简单。
　　“抱歉，您提供的材料没有X市户籍登记处公章，也没有确切证据，我们这边无法为你提供任何他人信息。”窗台后长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机械性回复余荒的所有要求。
　　工作人员从小窗口把余荒交进去的材料退回给她。

　　余荒木然的接过来，只是一脸不死心，材料拿回手，迫切地追问里头的工作人员：“那需要些什么材料才能通过？”

　　“回你原户籍地办理相关证明，再到你过户地同样办理相关证明，当然，你这种情况我们这里很少遇到，可以说，您办理的事情我们很难为您办到。”
　　工作人员冰冷无味地音调透过麦从玻璃窗里头一串串传出来。
　　一句句，直把余荒心情打地乱七八糟。

　　排在她后头的人群开始催促她来了。
　　余荒缓缓扭头，往后头排着的长龙队伍看去，顿了两三秒，才稍微移开自己的步伐，让出位置来，排她身后的男子立马凑前去，往窗口里递材料。

　　男子粗.狂的声音洪亮：“给我儿子办理转户籍手续，我前头和你们主任交过文件了，你们主任让我来这里再补充点后续材料......”.

　　余荒怔怔地往那持着粗.狂声音的男子身上望去。视线停留了几秒后，移开。
　　她此刻才算茅塞顿开。

　　哦，是这样啊，就算是X市那种大城市，想办理些隐私的快捷的事情，多少都要有点关系，有点贿赂。何况是C市这种小城市。

　　——

　　顾修远从朴法医那里出来后，本准备从警局后门绕路到停车点去，只是后门有园丁牵着水管在浇花，湿.漉.漉的地板，走过去又会打扰到园丁工作。
　　顾修远转了个方向，绕了几条路，准备从前门出去。

　　前门处老远就能看到一群办理业务的居民排成一条长龙队伍。
　　顾修远走前了几步，本只随意扫一圈那群排队的人群。
　　目光却在前排停住了。

　　有个女子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微卷的中长发披在肩上，蓝T恤，短至大腿处的淡色牛仔裤，帆布鞋，双肩包，距离得有点远，但依稀还是能看出对方的神情，淡然，垂着眼，盯着地板。
　　手里捏着一叠白纸。

　　余荒身边的高大粗.犷男子吵杂的声音响尽离开后，她才动了下身，抬起头，抬手扰了几下酥软的头发后，下意识一扭头。
　　正好对上不远处，站在阳光下，同样直直看着她的顾修远的视线。

　　余荒扰头发的手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