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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动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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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录取口供的嫌疑人是易兆辉生前的好友兼同事——吴翘。
吴翘是一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的穿着极其规矩,素色平整的衬衣、锃亮的皮鞋上几乎没有一丁点的污迹,仿佛身上每一分每一毫的细节都被他精心地处理过。
吴翘在走进审讯室时畏畏缩缩地环顾了里面的环境一周,拍了拍椅子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接着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付景耀对马修和说:“吴翘的性格内向、古板,他跟易兆辉几乎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类型的人,但是香城二中的人都说他们是一对好朋友,曾经有好几次吴翘在工作上遇到困难,都是深得人心的易兆辉出面帮他解决的。不过,看起来如此称兄道弟的两人,其实在一年前,易兆辉抢走了吴翘从大学时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从这点来看,吴翘也有相当大的杀害易兆辉的动机。”
与此同时,审讯室内的刑警也开门见山地问吴翘:“你曾经被易兆辉抢过女朋友吧?”
吴翘回答的声音很小:“是。”
“听说当年你一直对你的女朋友感情很深,突然之间被信任的朋友易兆辉横刀夺爱了,你一定感到很伤心很愤怒吧?”
吴翘闻言低下了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触碰到了伤心事而变得沮丧,然而,片刻之后,当他再次抬起头,原本怯懦的神情却换上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我才没有伤心,那种三心二意的贱女人,活该被易兆辉玩一玩就抛弃。”
刑警意外地问:“你觉得易兆辉并没有错?”
“怎么可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给我戴了一顶难看的绿帽子。”
“你恨他吗?”
“当然。”
“那为什么这些年你还继续当他的好兄弟?”
“好兄弟?”提起这三个字,吴翘的语气变得极为不屑,“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对我很好,实际上他不过当我是他的一条走狗罢了。他在外面跟女人开房都是问我要的钱,甚至连开房时用的避-孕套一分钱也没有出,都是我亲自买给他的。他的生活挥霍无度,如果没有了我,他还怎么继续佯装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
“既然易兆辉这样对你,为什么你没有反抗?”
“我为什么要反抗?”吴翘理所当然地回答,“像他这种废物,迟早都会自取灭亡,看,现在他的报应不就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马修和听到这里,稍稍分出神,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以吴翘孤僻的性格,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他应该都没有可以真正交心的人,而他长期处于撑托易兆辉如何出色的角色中,甚至还被易兆辉过分利用、压榨,吴翘的心理可能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在吴翘的眼中,易兆辉是一个反派的人物,他自己则是一个忍辱负重的英雄,如今易兆辉死了,他认为自己胜利了,一直隐藏的里性格也终于展现出来了。”
“难怪他的前后态度相差得这么悬殊。”付景耀认同马修和的观点,“那他有没有可能在情绪失控之下,一时冲动杀了易兆辉?”
“命案现场的处理方式不像是一时冲动而仓促收拾的,反而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如果当时吴翘的精神面貌还处于正常阶段,他想要杀易兆辉并不需要绕那么一大个圈子,然后再让自己成为命案现场中最大的嫌疑人。”
“的确,他的作案时间非常充分。”
“不过这些推理目前都还只是口头上的理论,没有充足的证据证实的话,也不过是空想罢了。”马修和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审讯室里的吴翘,“还是继续听下去吧。”
根据之前苏艳纷的口供,刑警临时对吴翘补充了一些问题:“从易兆辉的未婚妻口中得知,易兆辉的手中握有大量曾经与他发生过性-关系的女性的情-欲视频,以此来要挟那些女性和他持续维持不正当的关系,其中的受害者更是不乏香城二中的女学生。以你和易兆辉的交情,你是否知道此事?”
“我不知道。”吴翘讥讽地笑了,“不过他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也不奇怪,我常常听他念叨学校里哪些女学生长得可爱、身材好,呵,原来他真的连未成年人都不放过。”
“具体是哪些女生,你还记得吗?”
吴翘摇头,“他惦记过的人太多了,何况当时我也没有注意去听……等等。”吴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最近这一个月,我好像没怎么听他提起过谁,他也没有再到外面去鬼混的迹象。”
“你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很反常是吗?”
“是,他以前可是不到两三天就去找一次女人,像这种情况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刑警顿了顿,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你是否记得一名叫顾七海的女性?她是两年前易兆辉教过的其中一名学生。”
吴翘想了想,肯定地说:“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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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在苏艳纷和吴翘的口供录取完毕后,付景耀问马修和。
“有。”马修和不慌不忙地说,“第一点,是‘易兆辉’发给苏艳纷的短信。易兆辉的死亡时间是8月28日晚上10:00~11:00,而苏艳纷收到易兆辉的短信是在10:30,根据法医的鉴定,易兆辉是在服用安眠药后、在沉睡时间内再遭到杀害,那么,发短信给苏艳纷的人真的是易兆辉吗?我更倾向于是凶手。不过,如果真的是凶手发的短信,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在不清楚苏艳纷当时所在地距离案发现场有多远的情况下,贸然把她叫过来只会增添自己被目击的可能性。
“第二点,易兆辉一个月前突然‘良心发现’的原因。从苏艳纷、吴翘的口供里我们得知了易兆辉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人,甚至不惜录下情-欲视频去威胁那些与他曾经发生过性-关系的女性,以获得他长期的性-满足。一般来说,他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他手上的‘猎物’,但是在他死亡前的一个月,他不仅主动答应跟苏艳纷分手,甚至还反常地没有再跟别的女性发生性-关系。如果我们可以查出这个原因,也许就能够更加接近案件的真相。
“至于最后一点,是8月28日晚上在教师宿舍出入登记簿上留下的名字。吴翘和易兆辉相识共事多年,易兆辉每当对学校哪一个女学生感兴趣,他都会主动分享给吴翘听,如果吴翘没有说谎的话,既然‘顾七海’是一个毫无印象的人,也是说近期内易兆辉都没有提起过顾七海,但为什么登记簿上偏偏会出现‘顾七海’这个名字?”
付景耀揣测道:“案发时间内出入教师宿舍的那个戴墨镜的女性,果然还是破案的关键,你觉得……会不会真的就是顾七海本人?其实有个地方我一直很在意,一个月前易兆辉的‘良心发现’会不会就和顾七海有关?推算一下时间,一个月前不正是易兆辉跟顾七海重遇的时候?”
马修和没有做声,他何尝没有试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如果顾七海真的是凶手的话,为什么她在得知他的身份后还要特意来请求他的帮助?难道是杀人后的炫耀心理促使她来挑战他的思维?
他并不认为顾七海是有这般心计的人。
但是这种主观的理由无法说服付景耀,更别说是说服整支刑侦队伍了。
马修和提醒道:“别忘了,顾七海目前还没有动机。”
“那倒不一定。”付景耀说,“首先声明,我并不是在针对顾七海,但如果易兆辉当年也曾经对顾七海伸出过毒手呢?那顾七海就有了犯罪动机,一切也都能解释得通了。”
“我只相信证据。”
“我懂我懂,我不是已经派人去搜查易兆辉的电脑了吗?”话音刚落,付景耀的手机就响了,正是去调查易兆辉电脑的技术部门同僚打来的,他事不宜迟地接起了电话,静心听着对方的调查报告。
几分钟后,付景耀挂断了电话,神色有些凝重。
付景耀转头看着马修和,说:“搜查的结果出来了,易兆辉的电脑中确实存有大量女性的情-欲视频,他任教过的女学生更是占大多数。技术部门的同聊逐一比对过视频里所有女性的身份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与顾七海相关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