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少女]黄粱》林之书

3、第三章 奶汁角

　　晚上的打工若白没有让百草去，说会帮她请假，让她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黑带考试。
　　百草知道他看出自己身体异常，不由得面红耳赤，羞涩让她无法出言解释自己的病因，只能讷讷地低头，乖乖回到松柏道馆。
　　晓莹看到她，又惊又喜，埋怨道：“我还以为你真是拼命三郎，不到重伤不下火线呢，痛成这个样子，还要去上课，还要去训练，还要去打工，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呀？知不知道我为你担心的这个心啊，是想了又想。总算你开窍一次。”
　　这满怀关切的埋怨让百草感到十足的暖意，实话实说：“是若白师兄，让我提前回来。”
　　晓莹大喜：“我就知道！嘿嘿……嘿嘿嘿……”她自顾自地傻笑了半天，笑得百草一头雾水，才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若白师兄那么冷冰冰的人，根本就没有七情六欲呢，看来也很会关心人嘛。”
　　百草急了：“若白师兄才不冷冰冰！”
　　晓莹忙不迭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不对，我才不知道，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了，”她伸手在百草肩上拍了两下，煞有介事地说，“干得好，百草师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百草不明白晓莹的意思，有心再为若白师兄辩解几句，却不知为什么把话咽了下去，若白师兄为她做的那些，或者将来会为她做的那些，她并不想说出来和人分享，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晓莹。
　　好像不说，那一部分的若白师兄，就是她一个人的师兄。
　　晓莹没有注意百草的神色，高高兴兴地把她拉到餐厅：“今天妈妈做了鸡汤，乌鸡汤哦，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百草现在对于事物有两种思维方式，一种是感情上一片空白的少女，还在波涛中奋力前行，对感情一无所知，一种是已经把恋爱变成日子的青年，攀上过浪尖又被当头打落，始终并未死心，潜伏着等待再一次高飞。
　　这两种思维如此矛盾，在百草本人一无所觉的时候，在她的大脑深处交锋，导致她经常冒出一些零碎的念头，却不解其中深意。
　　可百草从来就不是会想太多的人，面对复杂的局面，她往往先去做，她盯准了一个目标，就坚持不懈奋不顾身，突然降临的、千头万绪的未来，她只抓住一个重点：若白师兄。
　　晓莹妈妈炖的乌鸡汤非常好喝，喝下去之后，从胸腔到腹部都暖融融的，晚饭之后，百草回了一趟全胜道馆。
　　难得晚上有空，不用打工也不用训练，她陪师父说了好一会儿话。
　　回到松柏道馆时，百草带着一只小砂锅。
　　那是她初中时候攒钱，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很旧了，但还很结实，很好用，而且小，携带方便。
　　以前她用这只小小的砂锅，学习给师父炖汤、熬药，生怕炖的汤里面会掺杂苦涩的药味，或者熬的药里面会掺杂汤水的油星，每一次使用之后她都会很仔细地把反复洗刷砂锅，所以每一次，熬的药都很干净，炖的汤也很干净。
　　她把砂锅放在书包旁边，找出一个空白的笔记本，伏案抄录，表情非常认真，下笔的每一个字，都一笔一划，万分郑重。
　　晓莹不知道百草在学习上突然获得一份强大的外援，还以为百草在写作业，没有打扰她。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让百草很快就觉得熬不住，想到明天的黑带考试，还有若白的叮嘱，她早早抱着热水袋上床睡。
　　百草本来以为脑中塞了这么多事，会难以入睡，但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百草平时回家的时间，若白敲开晓莹家的房门。
　　晓莹面对百草敢各种打趣，面对若白，一肚子玩笑话也吐不出来半句，若白神色冷肃，在夜风中，站得笔挺，看着晓莹的目光沉静深杳，晓莹情不自禁感到惧意，在心中呐喊百草是怎么拿下若白师兄的啊！她真的是太神了！
　　不过单独面对若白三秒钟，晓莹就给百草又点了三十个赞。
　　若白的来意倒是很明确：“百草生了什么病？”
　　说道这个晓莹就不怕了，毫不犹豫地把百草卖了个干净，告诉若白百草每次那个来的第一天都会肚子很痛，上次比赛也是因为这样才差点在决赛中输掉。
　　若白静静听着，看不出是什么想法，也完全没有一般男生听到这种话题时的不好意思。
　　在晓莹眼巴巴的注视下，若白问：“百草右腿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晓莹立刻想起早课上百草只出左腿的反差，她甚至连双飞踢都没有踢过一次，不由讶然：“没有呀，我没见到她伤到右腿过。”想了想，晓莹挫败地说，“百草的性格若白师兄你也知道，从来都不肯叫苦叫疼，如果不小心碰伤了，她也不会说。”
　　晓莹看着若白的神色，说：“百草很重视训练的，不会随便拿身体开玩笑，既然没说，就不是什么大伤吧。”
　　若白点点头，早上百草走路和跑步的姿势都让他感到轻微的不自然，放学后在训练基地，百草已经没有这种表现了。
　　手臂自然地垂在身侧，隐隐的钝痛仍在不断传来，若白不动声色，几次冰敷让手臂已经有些麻木。
　　他每天都和百草搭档、给她私人加训，既是她的同伴，也是她的老师，堪称魔鬼一样严酷地不断碾压出她的潜能，确保每一分潜力都转化成实力，百草的极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训练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百草虽然出脚时轻时重，但重的时候，比往常力度要大，最后那一脚更是让他确定，百草的力量增强了。
　　梦里的训练时间不会叠加到现实，就像百草改掉出腿前的小动作一样，那是心理上的变化，而不是生理。
　　不是百草的肌肉能负担更多的力量，而是百草学会了怎么更有效率地使用自己肌肉中的力量。
　　她在梦里的确进步很大。
　　百草说让她纠正掉坏毛病的是自己，若白相信这一点，也认为一定还有别人教授了百草，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让百草在身体没有经受更多的情况下展现出这么大进步，更何况百草还状态不佳。
　　若白清楚他应该尽快找出那个教授者，因为他不清楚自己还能给百草陪练多久。可是，今天他没有问百草，他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问。

　　回自己宿舍的路上，若白的脚步很慢。
　　打工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在公共电话亭给家里打去一个电话，说好周末去看望爸妈。
　　到时候他会劝爸妈去做身体检查，自己也做一个。
　　他知道百草不会骗他，虽然他还是很难相信，但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
　　而且……百草身上的变化已经让他越来越不能不相信。
　　初夏的夜有些闷热，若白的手臂却很凉，冰敷的寒气一直附在手臂上，凉意似乎能一直浸到他心底。
　　如果他以后再也不能练元武道……
　　若白握紧拳头，他的内心并没有在百草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从小他和元武道之间就隔着很多障碍，最早，是家里没有钱，后来，是他没有天赋，可是哪怕不能穿上道服、不能打赢比赛，至少他可以自由的练元武道。
　　可能很快，他就连可以练习元武道的健康身体也没有了。
　　若白都不知道自己该感觉愤懑还是自嘲，好像从他小时候趴在松柏道馆墙头偷看训练起，他的努力就没有一点意义。
　　三年前惨败给方廷皓的一场比赛，让他消沉了将近一年，他不去道馆训练，却总在夜晚走到空旷的道馆，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百草对他说，她绝不认为天赋代表一切，如果有一天，连她那样笨的人都打败婷宜，他却已经不练了，会不会感到后悔？
　　若白僵硬地走在夜色里，想对那个时候的自己说，上天可能根本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在亦枫面前，若白已经恢复平静，尽管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他取出最后两张宣纸，想练字平复心境，手臂上的疼痛却严重影响他行笔，若白皱了皱眉，找出药酒，在桌前坐下。
　　袖管撸起，亦枫在若白身后看到，吓了一跳：“你怎么弄出来这么厉害的伤！？”
　　若白的小臂上是一大片瘀伤，深深的乌青色，上面还泛着血点，他在大排档打工的时候已经抽空冷敷过，之前一片乌紫，看起来更严重。
　　若白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把药酒在手臂上揉开，看着他自虐般的力道，亦枫都替他觉得疼。
　　哪怕若白不说，亦枫也能猜到，让若白有这种反应，八成是跟百草有关的事，总不能是训练对抗时百草踢的吧，她有这种力道？
　　内心揣测了一下，亦枫暗暗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百草在女选手中最出众的优点就是力度强、耐力强，若白对百草的训练，又一直那么……不惜血本。
　　还有一点，若白不用说亦枫就很清楚，这个伤势若白肯定没让百草知道。

作者有话说

　　可恶，这篇文章我是想写百草对若白师兄好的，结果写了三章才写完百草回来第一天，根本还没轮到她对若白好，全都是若白对她好，啊啊，我现在真的明白明晓溪的意思了，若白气场太强了！写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百草还年轻，不懂得循序渐进，连自己是做梦还是重生都搞不清楚，一上来就给师兄放了个大招。可怜的若白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