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真情》寒寒

12、11

　　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喻蓝和平观阳一致决定去参加本来打算视若无睹的一个慈善拍卖会——因为展出的就是衣服。虽然不是Model穿著新设计走在伸展台上的发表会，但始终都算是与衣服有关。
　　傍晚七点正，司仪终于出现，站在会场舞台正中央。
　　「先生、小姐、夫人们，欢迎各位今晚抽空出席本次慈善拍卖会！为免误了拍卖会的时间，我也不再说些空泛无趣的开场白了，各位同意吗？」
　　司仪风趣幽默的话惹得台下来宾都忍俊不禁。
　　「今晚要展出的拍卖品，全都是由服装界新秀——Chess Gu——提供，拍卖所得之全部利益，均会被拨入服装界已故大师约翰．西蒙生前建立的慈善基金名下。相信在场的所有来宾都一定知道西蒙大师和Chess这对师徒戏剧化的事迹，对不？西蒙大师是国际服装界一致尊敬的前辈，而被西蒙大师相中收为首徒的Chess，更是轰动一时的新一代大师级人物。可是，从四个月前西蒙大师去世开始，Chess销声匿迹，至今没有再出现过了。服装界人人都为这个难得一见的奇才惋惜，据传闻，Chess的师长同窗都对他多番规劝，可惜Chess坚持隐退。也就是说，我们再也没有看见Chess大作的荣幸了！而本次慈善拍卖会所展出的，正是服装界传奇人物Chess Gu最后的一批作品，而且Chess已作出书面声明，不允许任何人任何机构把他这批作品大量制造发售。可以说，这批Chess的大作，件件都是世上唯一仅有、绝无第二的作品了。作为Chess迷的您，想拥有这颗流星最后留下的遗迹吗？那么，在今夜，就请各位慷慨解囊吧！」
　　Chess Gu？Chess——象棋？谁会用这种怪名字？平观阳纳闷地把她的看法告诉喻蓝，谁知喻蓝竟笑了出来。
　　「象棋？怪？哎呀，观阳，你少丢人现眼了！你都不注意世界流行动向吗？Chess Gu，有老外姓『Gu』吗？这只是译音罢了！这个名设计师和我们一样是中国人，姓『顾』，叫『晨曦』，听说是来自台湾的留学生……」「天！你……你不就是Chess？！」
　　喻蓝话未说完，已经有一位仁兄冲了过来，那宏亮的声音也惹来全场瞩目，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站在近大门的四人身上。
　　「真是Chess Gu！」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怪吧！今晚那些拍卖品毕竟是他提供的……」
　　「可是前几天才有人说在肯尼迪机场看见他出境呀！」
　　流言开始以光速传开，最后更有人猜想Chess Gu这次是回来澄清的——这当然呀！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怎么会突然说要隐退呢？怕是谣言而已？
　　「Chess！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就不知道这四个月以来我们有多担心！」
　　喻蓝和平观阳给对方一个眼色，然后二话不说架着男子就走，被丢下的喻太当然只好追了出去。
　　「Chess！这些日子你到底在搞甚么鬼？我们去过你家，可是都找不到你耶！怎么！今晚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在西村的一间酒吧中，男子一手搭上喻太的肩。喻太眉一皱，不着痕迹地挥开了男子的手。
　　男子一呆，傻傻地转头看向已经笑作一团的喻蓝和平观阳。结果，好心回答他的人是喻蓝。
　　「咳咳……这位先生，首先请问高姓大名？」
　　「我叫Webb，是Chess的朋友，也算是西蒙的徒弟，但不是像Chess这种正式的喔！」
　　很好，看来这人是把大哥错认作那个Chess Gu了……可是，真的只是「错认」吗？
　　「好的，Webb，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想我应该先作介绍。我叫喻蓝，她叫平观阳，这位你口中的『Chess』，则是名叫喻太，是我的堂哥，在纽约出生；而观阳是他的未婚妻。」
　　Webb吓坏了。
　　「不！不……不可能的……Chess，你的中国名字是『顾晨曦』啊！甚么喻太？还有，你根本没有亲人，你是孤儿！你没有未婚妻，你爱的人名叫顾晚霞，是你名义上的『妹妹』！最重要的是，你在台湾出生，在台湾生活了二十年，是在二十岁那年才到纽约来读书的！」
　　平观阳摇头：
　　「Webb，不对。他叫喻太，不是甚么顾晨曦。他有很多亲人——定居日本东京的父母、台湾的祖父、叔公和几位叔叔姑姑，还有众多堂、表兄弟姐妹。」
　　Webb傻傻的点头，像是陷入苦恼中。
　　「其实——」喻蓝示意观阳先别紧张，「十几天前，喻太发生了意外，头部受伤，观阳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很可能是患了失忆症。」
　　Webb顿时「起死回生」：
　　「对！一定是这样！他不是喻太，他是Chess，他是我的大师兄——Chess Gu！你们认识的喻太一定长得跟Chess很相似，而Chess意外失去记忆了，所以你们把他错认作喻太！我认识Chess五年，虽然不算是生死之交，但也不算泛泛之交。他这深沉和不喜欢与别人勾肩搭背的性子，根本就是我们的Chess！喻蓝小姐，你倒是说说，你堂哥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喻蓝开始犹豫：「活泼、开朗，一个乐天派的大男孩。」
　　Webb兴奋地指着坐在他身边的喻太：「这就对了！你看！这个沉稳的人，他会是你的哥哥吗？」
　　的确不像。喻蓝看看喻太又看看平观阳，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认错哥哥了。
　　「够了。」一直沉默的喻太突然发言，低沉的语气中隐含着炽烈的怒气。「无论我是喻太还是顾晨曦，我想我有属于我的自由。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判断『我是谁』。我就是我，没有任何附加的『继承人』或『名设计师』等身份。」
　　话毕，喻太转身走出酒吧。平观阳拦住想追出去的喻蓝和Webb，不想他们再刺激喻太。她跟酒保要了一罐啤酒，走向酒吧大门。
　　门外，喻太静静地靠着灯柱坐在地上，那神情像是在思考甚么。
　　「喂，啤酒。」
　　喻太不发一言，也没有接过啤酒。平观阳只好把罐子搁在地上，自己挤到喻太身旁。
　　「阿太，你好歹说说话呀！真的，可能你会觉得你像是被人摆布的人偶，可是你有权利和责任把一切谜团解开。不为你是建筑师还是时装设计师，而是为了你的亲人。想想，如果你真的是顾晨曦，刚刚Webb不是提过吗？你有喜欢的人，她叫顾晚霞！是晨曦和晚霞的爱情呀，多么奇异、多么美丽！你不怕她会伤心吗？还有，是谁收养你跟你『妹妹』的？那个人也会担心吧？」
　　喻太浅浅一笑，看见平观阳一副天真的模样，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的发。
　　「傻观阳，我想，就算我不是喻太，我与『本尊』都注定了是敌人！」
　　平观阳一惊，连忙抬头想看清楚喻太的表情：「为甚么？」
　　「因为我已打定主意要抢他的未婚妻呀！亲爱的观阳，你真是太可爱了。」
　　这回，平观阳倒是听出了喻太的真心话。哼哼！可爱？他想说的是「笨蛋」才对吧！
　　可是……埋在面前这个「喻太」怀中，平观阳突然有了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渴望。
　　看着怀中女孩羞红了的脸，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笑了。他并不担心他会变成「来历不明」的「失踪人口」，因为，他的双手已经圈住了整个世界——这个小女孩，已经是他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