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离》Fish L

7、完结

　　琉璃盏。盏中有酒。酒边有人。

　　陆小凤躺在软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琉璃盏。不喝，不闻，只是看，看得眼也不眨。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辟邪挡煞。护身则百病不侵，护宅就百毒不入。佛家七宝，源远流长。但是他知道，不止是这样。

　　云水衣察颜观色，知他正陷入迷局。方才二人在门外对话，她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真是说不清的心酸黯然。稍稍调弄琴弦，轻轻弹唱：

　　春光过后会再回头
　　知心爱伴世间最难求
　　你莫要等花落心酸透
　　要趁春花开锦绣

　　莫要等，莫要等
　　莫要等飘雪时候
　　并蒂花，知心友
　　心事你可知道否

　　陆小凤一动不动，似是听呆了。突然问：“水衣，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当你想着他，看到他出现在面前，无论是什么情景，你都觉得心里像开出一朵花。”

　　陆小凤侧目，“水衣，我怎么好像是在和花满楼对话？”

　　云水衣反问：“花公子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人物？”

　　陆小凤张口欲答，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搜索枯肠竟翻不出半点颜色可形容那人，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一个词语能贴合几分。就在此际，听见窗外有人大笑，“陆小鸡啊陆小鸡，你也有舌头打结的时候！哈哈！”

　　陆小凤正在懊恼，听罢更怒，一跃到窗边，看见司空摘星站在树上笑得毫无形态，不禁头疼，“你这猴精，又要怎样？”

　　“你真不够意思。我的确是没跟你先坦白花满楼的功劳，可是你也不该跟我留一手！”

　　“什么留一手？”

　　“还装蒜！九星连诛最厉害的杀着就是最后第九枚暗器，你只给了我前面那八个，独留起第九个，还说不是留一手？”

　　夏日炎炎，陆小凤却觉得冷汗津津。半晌，方听见自己的声音，“最后一个暗器，如何厉害？”

　　“什么是九星连诛？没有当场毙命，也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你给是不给？不给的话，别怪我不卖面子，要进去翻了。”

　　“……”

　　“陆小鸡……”

　　“我也希望知道他在哪里……我更希望它就在我身上……”

　　这句话明明应该听懂，可是就是听不懂；听起来明明没有问题，可是就是不对劲。司空摘星终于发觉了。“陆小鸡，你怎么啦？”

　　“第九枚暗器，只怕是在花满楼身上……”

　　“那我去百花楼。陆小鸡真不痛快！”一溜烟地蹿去，片刻又飞似的跑回，“在花满楼身上，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说不出话。一旁沉默的云水衣却突然说：“意思是说，他在跟你开玩笑。”手腕一转，掌上托着一枚月牙形的小件。

　　司空摘星大喜，“还是姑娘爽快！”身形一动，那物已到了他手中。“果然就是它！谢了！下回请你喝酒。”

　　陆小凤看也不看远去的司空摘星，回身抓着云水衣的双肩，目光闪动，张口欲语，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感受到肩头的压力，云水衣叹气，“灵犀相通者，比翼双飞人。”

　　陆小凤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再看之时，眼中已有泪光。“他怎样了？”

　　“你不问他在哪里，只问他怎么样？”

　　“别看他平时洒脱，其实心细如发，他这个样子，未必愿意让人知道。他刻意回避，我自是要尊重的……”

　　“真是当局者迷。”云水衣叹气。“如不是要让你知道，刚刚何必使开那人？如不是怕他再三打搅，登堂入室，又何至于把那物事给了他？”

　　陆小凤大震，“你是说，他……他在这里？”

　　闲儿推门而入，手里捧着的，正是花满楼的外衣。

　　这一回，水云间相会，有什么一去不回。

　　风一吹，露珠化白玉，跌碎了一池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