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关西剑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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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四倒下，应飞顿时压力大减，更何况莫离还以精妙剑招与金三周旋着。金三方才被金四猝然脱手的重锤撞了胫骨，犹自疼痛着，没料到莫离这样一个少年还会这样行云流水般的剑法，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倒叫莫离和他斗了个旗鼓相当。莫离虽然年少，执剑的手却稳如磐石，那奇特材质的剑非但不惧兵刃，反能将刀刃滑开，对金三大开大阖的刀法倒是颇为克制，教金三在心中大呼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年人滑不溜手。
交手十数回都没能取得主动，更兼弟弟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金三也焦躁起来，忽然孤注一掷般挥刀，那模样似乎将全身力道都用上了。一力降十会，这样的蛮力不是那奇怪的剑可以挡住的。
令金三惊讶的是，莫离竟也放弃了防御全力攻击，吸了口气，斜斜一剑刺向他右肩。
无刃的剑尖轻轻巧巧点在金三肩井，他眸中几乎是立即涌上骇色——从那剑尖传递过来的内力绵绵不绝而又极度强横，带着破坏性的细微震动，在莫离的刻意之下这震动被放到最大，肩膀与上臂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肩骨已经断了，说不定连臂骨也未能幸免。
以摧枯拉朽之势震碎金三右肩骨骼和筋脉，莫离收回剑时脸色苍白，以剑拄地才勉强站住，身形仍是不可避免地晃了晃，也便没能躲过金三失控的刀。刀刃在他胸腹间拉开一道口子，不浅，鲜血从狰狞翻卷的皮肉间汩汩流出，迅速在青衫上洇出一大片暗色的痕迹，更有几点沥沥洒在地上。好在这时金三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否则他是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莫离！”等得不耐烦了带着护卫上前的玉歆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失声叫道，莫离闻声看向她，因为耗尽内力又大量失血而薄白如霜的脸庞上仍带一丝微笑，道：“我没事，让玉姑娘挂心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便晃了晃，随即颓然倒地。
玉歆短促地“啊”了一声，便要上前给他上药裹伤。顾玖玖连忙拉住她，示意另一名护卫前往：“哎，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大小姐，你也注意注意自己的闺誉，成么？”
玉歆不服气地反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那边金二已是处处受应飞压制，虽一时无碍，却也苦不堪言，这时见玉家护卫不少，两名弟弟又先后倒下，心中惊疑不定，趁莫离倒下应飞分心的当儿，虚晃一招便远远遁走，竟连兄弟性命安危也不顾了。
应飞本想去追，转念一想却又停下步子，只是朝金二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没义气的东西！”便步履不稳地转身走向莫离身边，拨开玉家护卫，“劳驾，让让。”
顾玖玖上前几步道：“小女子顾家玖玖。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应飞。”说完他便不再开口，从怀中拿出伤药专心裹伤，先是替莫离，然后是他自己。包扎好伤口之后他便随手用袖子抹了把脸，这人和莫离的清秀不同，看五官颇为洒逸，倒是个中年美大叔，只是脸上仍旧糊着血，看起来难免骇人。
“关西剑魔应前辈？”顾玖玖微讶，顿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方才那是金家兄弟吧，他们围攻应前辈，可是为了……崔前辈之事？”
应飞随意点点头，手上却没闲着，剑身一荡便割断了金三金四的喉管，两人微微抽搐之后便不动了。收起长剑又替莫离将那无锋之剑归鞘，随手抛了锭银子给蜷在一旁哭泣的少女，应飞伸手将莫离从地上拉起来，单手托着他腋下：“这位小兄弟我带走了。”
顾玖玖微微欠身示意请便——开玩笑，这个莫离已经涉入了应飞崔钰和舒家金家的恩怨中，不让应飞赶紧带走，难道还留在身边等着舒家爪牙找上门来不成？
因为不适应血腥气息一直皱着眉捏着鼻子的玉歆这时放下手开口：“他是我是我护卫，还望应前辈给个面子。”
“他可不是你的护卫，连衣衫都不同呢。”应飞懒洋洋摆了摆手，“我说了要带走，就是要带走。”话音未落，他便带着莫离纵身远去，意态之轻松，似乎不曾经历方才一场大战。
“应前辈！”玉歆大喊，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拔腿就要追上去，应飞却已去得远了，只得怔怔停步。顾玖玖拍了拍她的肩：“这个莫离倒也有几分本事，就是不明形势不识大体，现在的舒家是好惹的么？他惹上了金家，便是惹上了舒家。说不定在应前辈身边，他反而安全些。”
迷糊间睁开眼，莫离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处于柔软的床榻上，窗外漆黑的天幕与桌上明亮的烛火显示着这是夜晚，距离白天那一战已经有些时辰了。
莫离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衫，劲装下伤口处包扎的很紧，且没什么过分的痛楚之感，应是用了好药之故。他那柄长剑则放在枕边，伸手就可以拿到，一个令武人安心的位置。
角落里有人懒洋洋地抱剑而坐，听见动静掀了掀眼皮：“醒了？”却是应飞。
莫离下榻，朝应飞施了一礼：“莫离谢过应前辈。”
“免了免了，不过是上个伤药，我还没谢你相助之义。你说你叫陌离？陌离剑的那个陌离？”
莫离一滞，摇头道：“不是。是莫相离弃的意思吧。”
“莫相离弃？我倒见过崔前辈有块镌着‘莫相离弃’四字的玉佩。”应飞随口道，又问，“你不问我为何把你从你小女朋友身边带走么？”
“玉姑娘不是我的女朋友。”
“哦？那她这么担心你，好像我会把你吃了似的。”应飞露出促狭的笑意，“我可不是那帮迂腐的老头，思想开通得很，你也用不着瞒我。”
莫离摇头：“我与玉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应飞微微颔首：“是我唐突了。”他脸上露出点思索的神情，忽然直截了当地开口，“你的内功与剑法，是玄霄引罢。” 明明是疑问，语气却分外肯定。
莫离被问得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伸手去抽长剑。应飞按住他的手：“我一把年纪了，还会贪图玄霄引么？我不过是见崔前辈使过玄霄引的剑法，对你的招式内劲感到熟悉，故有此一问罢了。”
“崔？那位会使玄霄引剑法的前辈姓崔？”莫离脸色又是一变，想起应飞先前说起这崔前辈有块镌着“莫相离弃”的玉佩，又想起母亲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的尖叫与呢喃——“崔哥，你好狠心！”
难道……
应飞有些奇怪地看他：“我从舒家手中救下崔钰前辈被舒家爪牙追杀的事儿大约已经传遍江湖了，你不知道？”
“崔钰前辈是因为显露出玄霄引剑法，才遭到追杀的吧？”莫离知道崔钰是名女子，绝无可能是那“崔哥”，但她亦姓崔，还有与玄霄引内功相补的剑法，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与自己身世无关的人，“应前辈如信得过我，可能让我见一见她？”
应飞一轩长眉：“为了剑法？我看你也会这剑法，总不见得是向她讨教吧？”
“不，是为了……和剑法有关的一个人。”
“不方便说?”
莫离歉意地笑笑。应飞了然，便不再问，起身道：“等伤好了再动身罢，先好好休息。”
已经敲过三更，两人一时无话，也便熄灯睡了。
在客栈里盘桓了十数日，莫离身上刀伤已经收口，应飞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两人便准备动身去应飞安置崔钰的平城。
临行前莫离忽然问道：“应大哥，崔钰前辈身负玄霄引剑法的事儿，可是江湖上都传遍了？”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应飞听他一口一个“应前辈”只觉得分外不自在，觉得这么合胃口的人甚少，干脆抓着他拜了把子。
“是，也不是。江湖上人哪能认出玄霄引来？都是销匿了数百年的武功了。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一团浆糊。舒家一向自诩家传武功练到极处可独步天下，又说这一辈舒远青是武林中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头把交椅。自然有人不服，也不乏打上门的，却都被舒远青用不知什么阴毒的法门废了丹田。崔前辈看不过眼，只用剑法不用内力和舒远青打了一场，自然是崔前辈胜了。舒家的人却恬不知耻，围住崔前辈口口声声说崔前辈用来打败舒远青的剑法是他舒家秘技，被崔前辈偷去学了，逼崔前辈交出剑技。那时是在舒城，舒家地盘，若他们知道那是玄霄引，崔前辈安有命等到我前去相助？”应飞说罢叹了口气，“现在的江湖哪，不比二十年前，自从那一串命案闹得人心惶惶，江湖就变喽。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要怎么混江湖？亏得遇上的是我。”
莫离听了惭愧一笑：“从前被拘在院中，不曾出门，也无人告诉我出门要做些什么，倒是麻烦应大哥了。”见应飞一脸“都是兄弟说什么麻不麻烦”，也不再提这事，转而又道，“舒家还是这么阴毒又卑鄙……我知道舒家有门阴毒的功夫，专门针对武人的经脉丹田，而且速成，只是我没想到大……没想到舒远青也学了。”
应飞将剑系在腰间，声音听起来冷冽极了：“舒家也就是个卑鄙下流的混账东西，自诩什么武林世家，我呸！舒家人没几个好的，都是不要脸的下流胚子。舒远青学那门功夫又有什么奇怪？”
“我打小在舒城长大，如今出门一趟，听了舒家恶行，都快不敢回去了。”莫离苦笑道。
“听说舒家仗着武林势力，在舒城称霸一方，鱼肉百姓……”应飞若有所思，“要是可以，不如改天叫人把舒家一锅端了得了……算了，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关西剑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