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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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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雁门关。
被诗人写作“瀚海阑干百丈冰”的地方，真实情况远比诗词之中的描述要更加恶劣。不过才刚入秋，此时地面已经是铺满了厚厚的白雪，呼啸的寒风吹过，卷起二指宽的大片雪花，给冰冷厚实的城墙更是添上了几分肃杀。饶是如此，在这塞外冰雪连天，本应该罕无人烟的荒漠之中，也依然隐隐约约有笑声传递。那发自肺腑的酣畅笑声，似乎有压过呜咽狂风之势。
兹啦作响的柴火带着红色的光芒，在这纯白的雪地之中也算是带上了几分温暖。身着黑甲的军士们不顾地面的冰寒席地而坐，或是高谈阔论，或是闭目养神，或是大口喝酒，享受着这战争间隙难得的空闲时光。
还是个小豆丁的薛坚一身戎装，一张这个年纪该有的肉嘟嘟小脸极力板着，可惜因为寒冷，两颊带上了红扑扑的颜色，不显得威严，反而增添极力几分可爱。
他的身量还太小，连最小号的刀盾都无法配备，所以只能眼含羡慕地看向坐在石头的少年：“风擎云，军师有事找你！”
“叫我哥呀小不点儿！”被称作风擎云的少年停下正在保养自己武器的动作，珍惜地将武器收拢入鞘，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薛坚面前，弯下腰捏了捏对方的小脸蛋儿。
“才不要哩，你才比我大几岁哇！”虽然想躲开，但实在是动作不够快的薛坚努力摆脱对方的贼爪，退后几步神情严肃道。
“大几岁又怎么样？我可是已经上阵杀敌过了！所以，叫我‘哥’不是理所应当吗？”风擎云挑眉道，头盔上那白色的翎羽嚣张地一晃，看得薛坚牙痒痒。
“……哼！等过两年我也会的！”要不是自己的父亲说自己站起来还没有陌刀高，不答应自己的话，才不会被风擎云给比下去呢！
“好吧好吧，我期待着。”风擎云直起腰来，故意语带敷衍，不等薛坚炸毛，就往军师风夜北那里走去。
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士兵在报告猛虎伤人的事件，待对方报告完并离开之后，风擎云才快步走到风夜北面前：“义父，擎云到了，请问有何事吩咐？”
别看风夜北身体瘦削如同一介文弱书生，但实际上有着九霄孤狼之称的风夜北可谓是玄甲苍云军的第一智将。
风夜北看着眼前十五岁的少年，有些微微出神，不知不觉时间原来已过去了这么久，眼前的少年，虽然面容上还带着些许的稚嫩，但眼神之中已经是完完全全刻画上了苍云军的坚毅。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心锻炼义子的他拍了拍风擎云的肩膀：“与奚人乱军的战事旷日持久，两军已呈胶着之势，今日得到消息，安大人带领援军协助苍云共同灭敌，此时正是一举歼灭叛军的良好时机，但眼下将士们伤亡颇多，故将军决定带一支精锐与援军先行汇合，打乱军一个措手不及！此次叫你前来，就是让你将太公谅也一同带上。”
“他？”风擎云有些惊讶，但在对上风夜北的眼神之后，将满腹疑虑压了下去：“遵命！”
虽然答应得干脆利落，但实际上风擎云的疑虑却并未消失——那太公谅入军不过三月，其他老兵都没安排，为什么会安排到他？
要知道，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太公谅如今的资质，完全抗不过一个来回。
风擎云对这个太公谅还有些印象。前段时间因为先锋营校尉申屠笑受了伤，正好那个时候他没上战场，便暂时替代了一下申屠笑的职责考验了几个新兵，对这个太公谅颇有影响——无他，对方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样子，一脸的稚气未脱，眼神带着懵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到雁门关来投军。要知道，玄甲苍云军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朝廷供给了，更不用说是补充兵员。这个太公谅一看就是给家里保护的很好的小公子，为什么选择来着滴水成冰之地呢？
话虽如此，但对于对方能够抛下安逸轻松的生活，投身苍云军戍守雁门关，这份精神风擎云还是很欣赏的。
却没想到，不知道是不是来雏鸟情节还是什么原因，这个叫做“太公谅”的新兵就缠上自己了。
其实也不是缠上，毕竟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兵成天跟着自己喊“大哥”也让不过还是十五岁的少年人的风擎云感觉挺舒爽的。谁叫身为风夜北的义子，和自己关系好又比自己年纪小的就只有薛坚了，偏偏薛坚那小家伙总是不叫自己一声“哥”。
不过，每次去逗薛坚那个小家伙，看对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的模样倒也是挺可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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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军的动作一项非常迅速，一个时辰之后，迎接节度使的队伍便疾驰到了目的地，奇怪的是，原本应该看到的声势浩大的援军此刻却不见踪影。
这么想着，风擎云却发现今天情况有些奇怪。细细想了一下，才发现原先一碰到自己的就要叽叽喳喳的太公谅今天反常地神情严肃……和紧张？
难不成是因为待会儿要真刀真枪地上战场所以才紧张？也对，这小家伙虽然在日常训练中挺出色，但正儿八经却没有见过人血。没等风擎云多加思考，耳边便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嗷嗷嗷居然这么快就到那对兄弟中哥哥死了的剧情了？不要啊人家还没有准备好！”
这个声音……？是太公谅？可是，风擎云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开口，可这话又是从哪儿来的？
风擎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又响起：“原来隔着屏幕看的时候就被虐得不要不要的了，现在变成全息了之后冲击性更大了好伐？话说我眼前这个小帅哥是不是也要死啊？我记得看度娘的时候没有介绍到他啊……呜呜呜这么高的颜值死了太可惜了……”
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谁说苍云是‘寡夫营’的？苍云本身木有错！都被虐成狗了，都是安禄山那个家伙的错！基友你放学后憋走！有本事等我走完剧情就开成男大号插旗来战！”
风擎云“听着”对方接连不断的声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这到底怎么回事？感觉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似的，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太公谅？”不过，他的心里下意识地却把对方话里的“哥哥死了”和“安禄山的错”给记了下来。
虽然他们玄甲苍云是对那个三镇节度使没多少好感，但是明面上的恭敬还是有的，为什么这个新入营的小兵会用几乎是高高在上大逆不道的语气谈起呢？
“属下在！”
“你……”此时大部队的脚步停下，风擎云正要开口，前方的申屠笑立即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身边的申屠远也朝自己挤挤眼睛示意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说话。
张了张嘴，风擎云还是待会儿再说。但他不知道，这个“待会儿”再也不会有了。
不一会儿，前面纷飞的大雪之中就出现了一队人，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肌肉结实，胡须虬髯，头顶狼帽，目光森然，整个人带着一股凶煞之气。
这个时候，太公谅的“心声”又不合时宜响起：“啊啊啊安禄山这个BOSS出现了！！”声音之中带着恐惧和一丝奇怪的尖锐，但风擎云用余光看去对方并没有开口，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不懂那个什么“波斯”是什么意思，但风擎云看向正在和将军说话的安禄山一行人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警惕。
似乎是为了验证太公谅所说的话，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风擎云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一支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利箭就破空而来直射申屠笑的面门！
“来了来了！安禄山要作妖了！”
风擎云只来得及隐隐约约听了这么一耳朵，来不及思考太多，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立即拔出了自己的陌刀加入了战斗之中。
“是奚人敌军，有埋伏！”
“保护薛将军！”
饶是风擎云已经经历过多次战斗，这次的战斗也尤其艰险。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雁门关会突然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多出这么多的敌人，更可怕的是，他们好像完全掌握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己方就像是被完全没有任何遮掩似的面临他们的宰割。
用陌刀砍下一个敌人的脑袋，风擎云顾不得擦拭脸上被喷溅的鲜血，立即将飞回来的盾直接拍到了从背后偷袭的敌人身上：“简直就像是早就等在了这里似的！”
说完这句话，风擎云蓦地一愣，突然内心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还来不及抓住，便被耳边一个声音喝道：“阿云你发什么愣！”
说话的人是他的义父风夜北，此时他已然没有了那风度翩翩的模样，身上也沾染了血迹，眉目之中带着血煞之气。随着他手起刀落，斩落的，居然是身着援军服饰的同胞！
不，那不是同胞！看着那些隶属于安禄山麾下的士兵朝着苍云军举起屠刀，风擎云的眼中满是血红——阻我者，杀！挡我者，杀！伤我者，杀杀杀！
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待到风擎云从一种忘我杀戮的境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残肢断臂，风擎云的牙咬得咯咯作响，但手中紧握的刀盾却没有半分放松。
“将军……左翼分队全数牺牲……我们被包围了！”
“奚人诡计多端！安禄山狼子野心通敌叛国！全军听令——突围撤退！”薛将军的话音刚落，风擎云就看见申屠笑接令之后翻身上马意欲突围，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一下子闪现过之前在太公谅那里“听到”的话，身体快于大脑地直接将申屠笑挤下来：“阿笑大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申屠笑完全没有防备，居然就这么被风擎云给挤了下去，等他立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以下犯上”的风擎云夹紧马腹，随着身下的马儿扬起的雪尘，手中陌刀寒光闪闪：“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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