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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从未对陆小凤说过谎。所以,他说不怕,那便就是不怕了。既然不怕,为何一开始会着了道?如果不怕,那么花满楼心里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与花满楼,是相识二十多年的情谊,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最天真幼稚的时候,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们都一起走过,陆小凤也从未怀疑过未来的数十年中会没有花满楼的身影。
与花满楼,大概就是那种挚友的情谊。此前,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念头。
与这人在一起,是开心的,是舒心的,是安心的,无论江湖多么逍遥,转身,这人便在百花楼,若是需要,这人便与自己江湖同行。
仗剑江湖载酒行,陆小凤以前时常想,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从未想过两人之间会有其他可能。
他们终有不同。陆小凤心底总会这样想,像花满楼这样无双的人,与自己这般飘荡不羁的人竟能竹马成双,也是不可思议。
哪怕彼此再亲近,也从未想过其他可能。直到青河荷灯一夜,水光潋滟,灯火柔光,烟火盛放,便被那温柔的气氛晃了心神。
然后明白了对自己而言,花满楼有多不同。可是明白归明白,陆小凤也明白花满楼值得更好的生活。
花满楼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何时想过他自己?从来都是他陆小凤有事,花满楼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陆小凤能为花满楼做的事情太少,与他是好友便已是天赐他这生最大的幸运。
陆小凤也不敢奢求更多,求得太多,失望可能就会越大,他也无法要求花满楼给得更多。花满楼对自己太好了,好得陆小凤都不敢去想,在花满楼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地位。
所以,在知道花满楼的幻境后,在知道迷魂花的效力后,陆小凤便有些颤抖了。
花满楼是希望自己留在他身边的。
在花满楼的心里,自己的地位,就是希望能一直相伴的存在……吗?
这个认知让陆小凤心颤,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大胆一些,将藏在心底的那些话说给花满楼听?
可是花满楼却说他不怕了,对啊,正是因为心中无惧,花满楼才在关键时刻从幻觉中醒来,拉住了他。
那么花满楼心里,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直到现在,陆小凤才越发发现,自己怎么都猜不透花满楼的心思。
此时的陆小凤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与花满楼所想是彻底错开了。
而花满楼则是感觉到了陆小凤的不对劲。心想陆小凤是不是误会了自己的想法,他正要解释,就又被陆小凤握住了手。
陆小凤往前走了一步,不给花满楼退后的机会,将额头抵在了花满楼的肩膀上,挫败地叹了一口气问:“花满楼,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从不骗我,那就给我一个回答。
“我……”这个问题太大,花满楼想说的太多,道不尽,更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僵持下,朱啸竟然大喇喇地闯了进来:
“陆小凤,来来来,我今天心情好,我们来喝酒。”
靠在一起的两人立刻分开。陆小凤回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寇梓汀说的。”朱啸被陆小凤看得莫名其妙的,但是他心里高兴,也就不管了。晃晃手中提着的酒壶,朱啸又说:“喝酒不喝?我和罗伊几天后就要大婚,我还得谢谢你。”
“这么快?”陆小凤挑眉。
“可不是,速度些我心里安生。”朱啸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急,也开始邀请花满楼,“花满楼也一起来喝吧,一醉方休。”
“我就不了。”花满楼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花满楼不肯,朱啸也不强求,所以他就转而去问陆小凤,“去不去?刚好我还想和你讨论一下你那心……”
朱啸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陆小凤给死死地捂住了嘴。
陆小凤连踹死朱啸的心都有了。他捂住朱啸的嘴就把他往外拖,“喝,我跟你喝!”心上人这三个字,无论如何就不能被花满楼听到。
自始至终,陆小凤都没有回头看花满楼,而花满楼也无声地站在原地,听着陆小凤和朱啸的声音渐渐消失。
说实话,花满楼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不是朱啸闯进来,又把陆小凤给拉走了,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小凤的问题。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陆小凤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他的心思,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了呢?
那边厢陆小凤拖着朱啸往外走了几步,随意挑了个地方就钻了过去,抢过朱啸手里的酒就猛喝。
朱啸看着酒水从陆小凤嘴角滑落,打湿陆小凤的衣衫,朱啸的心就疼得要死。
“要死!这酒是拿来喝的,不是让你拿来喂衣服的!”朱啸急了,这酒自己还没喝上一口呢,就要被这人给倒干净了。
朱啸扑上去抢,却被陆小凤给轻易地躲开了。
几次三番上去抢都没有结果,朱啸这才退远了些看着陆小凤,却发现陆小凤现在的表情特别熟悉……得!这一脸郁闷样,不就像是自己当初见罗伊那兴奋劲时喝闷酒的样子吗?
能把一男人折腾成这样,也就是为了那心上人的事情了。对了,朱啸还记得陆小凤说过他是有心上人的。
找到问题根源了,朱啸就决定今天和陆小凤交换立场,“喝完了?说吧,现在可就你和我,你帮我解决了和罗伊的事情,我也来帮帮你。瞧你这脸色,和心上人没处好?”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你是闲着无聊吧?”
“对啊。”朱啸也坦言承认,“我现在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和我一样幸福。”
果然这世上,一根筋的人才是赢家。
“我和他还是老样子,很好。”陆小凤说。
这回答让朱啸扶额,朱啸恨铁不成钢地说:“陆小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想你当初给我支招的时候,不就说要直接吗?你看,我一直接,和罗伊的事情就成了。”
“你是怎么直接的?”陆小凤问。
朱啸一挥手,“我直接闯进她房间把她压在床上,就让她给我一句准话,只要她说一句不喜欢我朱啸绝不纠缠。”
陆小凤试想了一下这个画面,且不说是自己能不能说出绝不纠缠这四个字,光是压在床上这件事,就不可能发生在自己和花满楼的身上。
朱啸看陆小凤摇头,还以为他是不赞同这种直接的方法,“陆小凤,是你说要直接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反而扭扭捏捏的?”
“我和你不同,他和罗伊不同。”陆小凤又灌了一口酒,“罗伊她是喜欢你,所以扛不住你的直白。而他,呵……我和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现在我都不明白,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问他,他也不说。”
二十多年?这时间可真是让朱啸吃惊了,“青梅竹马啊你们?二十多年了都没纠缠出结果,这姑娘最好的年华都赔给你纠缠了,你们还能拖下去?”
陆小凤此时酒劲正上头,一听朱啸说这姑娘,立刻反驳,“谁说他是女的?”
“哦,不是女的啊……啊?男的?”朱啸反应了过来,吓得跳了起来。
陆小凤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就只是抱着酒坛子嘟囔,“我不敢告诉他,要是和他说了,说不定最后连他都留不住了。我只有他了。”
陆小凤失魂落魄,连朱啸也被陆小凤酒后吐真言给吓得浑浑噩噩。花满楼心不在焉。
看着这三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寇梓汀就毛了。她为了罗伊的婚事忙上忙下,又累又渴,三个大男人在一旁游手好闲,怎么行?
当即寇梓汀就把他们都踢去做事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停顿了一会儿,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开去往不同的地方做事。而朱啸则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欲言又止。
寇梓汀问他怎么一回事,结果朱啸就一脸深沉地问:“陆小凤喜欢了二十多年的竹马是谁啊……”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作为二人这点心思的知情人,寇梓汀立刻把朱啸推去做新郎官的准备,再三告诫他这件事不需要他插手。
这两人兜兜转转,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寇梓汀就等着看他们是怎么走到最后的。
可结果还是让寇梓汀失望了。几天下来,陆小凤和花满楼除开一开始的尴尬,之后竟然又都默契地选择了不再重提。
只是这一页并不是那么容易揭过。他们仍然交谈,却因为彼此心中都有一个顾虑而无法像以前一样随性,就连以往习以为常的接触都会因为心中的犹豫而迟疑一二,越是迟疑,两人就更能明白彼此之间有什么变了味道。
先是青河之夜,再是迷魂幻觉,事不过三,两人早已走在了边缘。而用不了多久,第三件事便会出现。只不过此时的他们并不知晓。
罗伊和朱啸成婚当夜,好容易平静下来的两人一起出现在酒宴之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寇梓汀的一张臭脸。
寇梓汀瞪着场中一对新人,咬牙愤恨地说:“罗伊她才几岁?她才多大?下山才几天?就这么被男人拐走了,修行不够啊。”
陆小凤正闷得发慌,就接了句:“她修行不够好歹嫁了个喜欢的,你修行足够我怎么也没见你和周昱轩修成正果。”
这句话正好踩中了寇梓汀的痛处,花满楼想拦陆小凤都没来得及。
寇梓汀阴恻恻地看着陆小凤,“是吗?有些人情场修行更多,结果还不是绕在感情里走不出来?”
一句话,惊动了两个人。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冲寇梓汀眨眼求饶。
寇梓汀翻了个白眼,转而对花满楼说:“花满楼,这次天魔宫酒宴结束后秋水宫也要办一场,你要不要来我秋水宫住几日?”
“我也去。”陆小凤立刻说。
“我请的是花满楼。”意思是你就不必来了。
花满楼游离在两人的战火之外,倒是对去秋水宫的主意很心动,“好,我去。”
“你就不管我了?”陆小凤委屈地问花满楼。
花满楼端起酒杯挡住自己的侧脸,“你不是知道秋水宫该怎么去吗?”
“放心,我绝对不会放陆小凤进宫的。”寇梓汀保证。
看着花满楼和寇梓汀不一的笑脸,陆小凤便觉得自己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