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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16 ...

  •   陆小凤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与花满楼似乎进了一处洞穴,闻到了一股味道。然后……
      花满楼呢?
      陆小凤喊:“花满楼!”
      刚喊,陆小凤就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声音,他的声音竟然有如幼童一般。陆小凤低下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忽然,本是一片漆黑的空间亮起了火光。大火焚烧,浓烟呛鼻,陆小凤才发现他站在一处宅院的后门处。
      这个宅院,很熟悉。
      为什么这个宅子着火了呢?
      陆小凤将手按在门上,却被烫的缩回了手。火势好猛。这个时候他该做的是离开,找别人来救火。可是陆小凤偏偏不理智地踢开了门。
      烈火一下子蹿了出来,陆小凤跌坐在地。等他看清宅院里的场景,他该庆幸自己早已坐下。
      鲜血,尸体,烈火……
      在门后,趴着一具尸体,伸直了一只手,似乎在抓着自己的方向。陆小凤认得那人。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陆小凤的身体便自作主张地行动了。他扑过去,苦难地抱住了那个人,哭喊:“爹!”
      被烈火包围,父亲的尸体没有变冷,反而烫得吓人。
      对了,这是陆家遭灭门的那一夜,是他爹娘被杀的那一夜。
      爹在这里,娘呢!
      陆小凤跌得撞撞地往前跑,孩子的身体却不好控制,他摔倒在地。手很疼,是方才被烫伤的地方开始疼了吗?
      陆小凤伸出手,才发现手上沾满了他父亲的血。耳旁响起父亲的声音,“走啊!快走啊!走!”
      父亲的声音嘶哑悲壮,他曾对自己说过,走吧,等到你长大了,就走遍这大千世界。可是,这次一走便是永别。
      眼眶发热,手中的血也红的刺目,发烫,模糊了视线。
      再一晃,陆小凤发现手不疼了。
      场景又不同了。
      屋外是热闹的说话声,他在一间屋子里,手上是红绸,同样耀眼的红。
      “陆小凤?”怎的听见了花满楼的声音?
      “陆小凤。”真的是花满楼的声音。
      陆小凤转过身,想告诉花满楼自己方才梦见了过去。但是陆小凤却被花满楼的衣衫刺痛了眼。原来不只是鲜血才能红的刺眼。
      “这红绸看了这么久了,你是在上面看出花来了?”花满楼取笑他。
      可是陆小凤笑不出来。此时的花满楼身着大红圆领常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竖着,脸上泛着笑意。
      再仔细看看这间屋子的摆设,红烛瓜果,花满楼这一身的大红……还有自己手里的红绸……心中有一个答案成形,而陆小凤不知道该不该信自己。
      恍惚间,就听见花满楼说:“怎么不说话了?真累了?也是,我成亲,却是你一路帮忙操办,今天又来帮我着衫。把红绸给我,我给你把脉。”
      原来今日,真是花满楼大婚的日子。
      感觉手中红绸被抽离,陆小凤连忙拉住,又按住了花满楼的手,“没什么,就是走了会儿神。你也说我是一路帮忙操办下来的,都到最后了,你可别赶我去休息。”
      花满楼虽有犹疑,但见陆小凤坚持,听陆小凤说话中气十足,也就没有再反对。
      陆小凤一笑,手中红绸展开,便披在了花满楼身上。陆小凤帮花满楼把红绸拉平,转到花满楼身前。
      朱服暗纹,红绸光耀,映得花满楼满是笑意的脸也多了层淡红。花满楼的穿着向来素净,现下着红,也是别样的风光。
      “花公子好生俊朗。”陆小凤双手抱胸说道。
      “陆小凤!”花满楼压低了声音喊了他一声,害羞,微恼。
      “这是实话。”陆小凤伸手帮花满楼理平衣领的褶皱,“新郎官,都快娶亲了,还这么薄面皮?”
      调笑归调笑。陆小凤巧妙地避开花满楼一记打,拿起桌上摆着的乌纱帽,对准了花满楼的头,不怎么满意,便开始满屋子寻花。
      “找什么?”花满楼问。
      “簪花披红,你这乌纱帽怎么能不簪花呢?”陆小凤知道这屋子里肯定是备下了花的,说不定是花满楼拒绝,这顶乌纱帽才没有配上花。
      果然,花满楼阻拦道:“簪花就不必了。今日我都穿成这般了,你还让我簪花?”
      “喜庆的日子,一套是一套。你就别想逃了。”陆小凤找到了花,配在乌纱帽两端,然后将乌纱帽戴在花满楼头上。
      欣赏着自己的成果,陆小凤非常满意。他凑近花满楼的耳边轻声说:“好看。”
      花满楼的耳朵立刻就红了。陆小凤看见了,情不自禁地伸手碰了一下,然后花满楼就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了……陆小凤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花满楼尴尬的神色,干咳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好在花林闯了进来,也没有注意两人尴尬的气氛,就冲着花满楼说:“公子,吉时快到了,该去前面了。”
      花满楼回过神,匆匆地走了。
      花林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陆小凤说:“陆公子,您也快去落座吧。”陆小凤恍惚地点头。
      吉时快到了,花满楼的妻子,就快来了。
      寇梓汀曾问过他花满楼成亲的话怎么办?他说那样也好。那时想着,或许找个人,带给他安稳生活也不错。
      现在能给花满楼带来安稳生活的人就要来了。他的心却钝痛。呵……真是说的容易。报应。
      陆小凤与花家本就亲近,所以位置不错。
      从落座开始,陆小凤的世界便开始轰鸣了。他应付着身旁他人的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不对,该不该在这个场合说。
      然后,他看见新娘款款而来。大红喜袍,素光银带,盖头下该是怎样一副面孔?
      或许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必然是悦人的。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只见他面含笑意,如若春风,想来这位女子是合乎他的心意的。当这对新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陆小凤心想,真是一对璧人。
      口中似乎散开淡淡的血腥气,蒙住了陆小凤的五感。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他看着花满楼与他的妻子拜堂,拜过天地,拜过高堂,拜过彼此,夫妻之礼已成。
      花满楼笑得明媚,可是陆小凤看到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之后是喜宴。
      陆小凤开始喝酒。
      司空摘星也在,他爱闹,也拉着陆小凤一起闹,多亏了司空摘星,否则陆小凤都不知道该如何保持自己的笑容。
      也罢,他便随着司空摘星一起闹,一起喝酒,从黄昏闹到了夜晚。
      司空摘星闹开了,便说要去闹洞房。
      花满楼有些羞涩,但是随他们闹。不过大家都没料到的是,这次闹洞房闹得最凶的竟然是陆小凤。
      他的花招不少,不输司空摘星,两人起了劲,折腾得花满楼告饶。
      最后夜深了,便有人说该放过新郎官和新娘了。他们才消停。陆小凤一消停,便瘫软在司空摘星背上。
      司空摘星认栽,把他拖进了客房,临走前还踹了他一角,骂他“醉鬼”。
      那一下挺疼的,可是陆小凤决定放过司空摘星,明日不去找他算账。毕竟他可是装醉让司空摘星背了他一路。
      就当方才闹洞房,是自己喝醉了才闹这么凶吧。
      现在大家都散了,新房中就只有花满楼和他的妻子了。他们会做什么了?对了,掀起盖头,喝合卺酒,结发……
      从此他们就是结发夫妻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报应。
      陆小凤推开窗,借夜风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夜风似乎不够冷,陆小凤犹豫了一下,就爬上了屋顶。
      一爬上屋顶,先是苦涩的畅快,随之而来的是后悔。为什么,从屋顶这儿能看见花满楼的屋子呢?
      屋内还亮着烛火。
      隔得那么远,隔着门窗,他却还是在想,花满楼正在里面做什么呢?想来是浓情蜜意,春宵一刻吧。
      新婚之夜红烛不灭,再看,天会明,那间屋始终不会暗。
      陆小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跳下了屋顶朝着花满楼的屋子走去。无数次他告诉自己,不要去!但是腿脚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肯停下。
      最后,他停在了院门口。
      何苦呢。
      他转身想要离去,身后的门却开了。陆小凤回过头,看见了花满楼。他还穿着白日的喜服,手中多了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想喝酒了。
      两人进了一方凉亭,沉默饮酒。
      有点尴尬。新郎新婚之夜不与新娘在一起,却出来与好友对饮。
      陆小凤想化解尴尬,却问出了一个更加尴尬的问题,“怎么忽然想成亲了?”之前不是说不成亲的吗。
      花满楼愣了一下,沉默片刻才放下酒杯,问道:“不是你让我娶的吗?”
      我让你娶的?
      陆小凤不敢相信,他是想过花满楼若与一温婉可人的女子成亲,从此过上安稳生活也不错。但是他没想到,花满楼今日成婚,真的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这算是什么?陆小凤觉得今日的酒不好,酸的,酸进心肺,生出苦味来。
      “是这样啊……”种种情绪化为叹息。
      “花满楼,你高兴吗?”陆小凤只想再确认一次。
      花满楼不点头,也没摇头,忽然说,“你说她极好。”
      花满楼顿了顿,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又说:“她是很好,我也会对她好。”
      那笑容太扎眼,陆小凤很疼。
      又是自己。
      今日花满楼的笑,全都成了他陆小凤心上的伤。原来,是我说她极好啊。
      可笑,我连你的妻子叫什么,长什么都不知道,我却说她极好。我说她极好,你发现了她的好,你与她成了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报应啊,真是报应啊!
      悲戚满腔,醉酒绕肠。陆小凤去拿酒壶,发现酒壶中只剩一点点酒水了,倒了出来,恰好两杯,不多不少。
      “花满楼,跟我喝杯酒吧?”陆小凤说。
      花满楼有些不解,“今日……我们不是喝过了吗?”
      陆小凤摇头,“白日是新郎敬宾客,方才是各自独饮,这一杯,你我对饮。”
      “好!”花满楼点头。
      酒杯碰撞,洒出些许酒液沾湿了手指,带起火辣,却都不及酒水入口的烫。
      是时候走了。
      “花满楼,保重。”倾尽勇气,陆小凤轻轻抱住了花满楼,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一跃而去。
      花满楼始终没有言语。
      这一次,陆小凤真的走了。
      离开花家的时间过得出乎意料得快,每日这儿走走,那儿晃晃,陆小凤也见到了无数的好风光。但是心里总是空荡荡的,觉得什么都乏味。
      恐怕,这就是倦了吧。
      倦了这江湖,那就回那个小山谷吧。
      可是在小山谷里住了一段时日,更是乏味。
      那张床一人睡太冷,那张琴他不会抚,想抓鱼,却不知做给谁吃。为什么以前的他会觉得这个山谷的日子很不错呢?
      在外飘荡的时间已经太久,陆小凤已经不记得了。这个山谷不好。
      这一日陆小凤独自漫步,想要换座山走走,便登上了邻山。
      这座山也不高,但是陆小凤走得很累。登上山顶的风景也只是增加了他的茫然。周围有什么风景,他都看不到。
      小时候,父亲曾说,走,快走。
      可是,他都走了这么久了,都没走到该去的地方。
      对了,他早就知道了。离开了花满楼,他哪里都去不了。
      再走几步,便停下了吧。以后,不如就不走了吧。
      这个想法不错。
      陆小凤已经踩在了崖边,而他没有止步。
      身体前倾倒下的瞬间,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陆小凤!”
      他的手被拉住了。
      被花满楼拉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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