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事件簿之二》淘气骨头

15、十五 温柔的假面

　　Douglas是欧宇辰的英文名字，道格拉斯，来自深海的人，他喜欢这个寓意。

　　卡片的落款，自然是夏雨欣的英文名字，Belle，寓意优雅漂亮、开朗热情，果然很符合夏大小姐的风格。

　　昨天出现了一辆疑似跟踪自己的白色沃尔沃，晚上收到两条疑似那个男人发来的短信，夜里做了个噩梦，今天早晨，又有人把梦中出现过的白色蔷薇花送了过来。

　　欧宇辰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透着古怪。

　　或者，是某种预兆？

　　欧宇辰在心里，暗暗的冷笑了一声，古怪也罢，预兆也罢，又能怎么样呢？
　　他活着的每一天，本来都是偷来的。
　　所以，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瞥了眼旁边的夙夜，欧宇辰微微一笑。

　　他也有自己的守护天使呢，夙夜就是他的天使，宁肯折断自己的羽翼，也一定会守护他的天使。

　　对于这一点，欧宇辰深信不疑。

　　姜白离开后，夙夜一直沉默着，低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把欧宇辰给他盛的粥都吃光了，然后才放下筷子，擦擦嘴角，以眼神询问地望向欧宇辰。

　　他吃饭的功夫，欧宇辰也吃完了自己那一份，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影响自己的食欲。

　　他们两个实在太熟悉了，只消一个眼神，就晓得对方的意思，接收到夙夜发来的询问信号，沉吟片刻，欧宇辰低声说：“有点怪怪的。”

　　“……”夙夜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从昨天到今天，有些事很奇怪。”欧宇辰实话实说。

　　“……”夙夜抿紧了嘴唇，疑惑地望着他。

　　“我们俩回家的时候，你发现了那辆白色沃尔沃，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蓄意。

　　然后，睡觉前，你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我收到了两条短信，都是关于我母亲的。

　　再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跟我母亲有染的那个男人，他带我去母亲的墓地拜祭。”欧宇辰语气平静，目光中却有淡淡的忧虑在流动。

　　“……”夙夜静静听着。

　　欧宇辰继续缓缓说道，“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白色蔷薇花，在梦中，那个男人就是拿了一束白色蔷薇，去拜祭她的。”

　　夙夜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欧宇辰露出苦笑：“其实，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夙夜凝视着他。

　　欧宇辰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以启齿地，干涩地继续往下说，“其实母亲周年祭的时候，他来找过我。”

　　夙夜的心脏，猛地颤悸了一下，怔怔地望着他，现在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心底随着忧虑涌起的，还有浓重的悲哀感。

　　欧宇辰亲手煮的、胡萝卜香菇粥的鲜香，还残留在口腔里，他却感到了冷飕飕的凉意。

　　面前这个少年，这个优雅的、端庄的、温柔的，完美得好像假的一样的少年。
　　夙夜很清楚，他本来就是假的。

　　完美的表象下面，是千疮百孔的内心。

　　不管夙夜竭尽全力，往里面注入多少温情，都会从孔洞中漏出去，除了一点点痕迹，大概什么都留不下。

　　夙夜很清楚，欧宇辰并不爱自己，只是需要自己。

　　或者说，欧宇辰需要一个可靠的、不会跟他抢夺资源的、时时刻刻愿意为他牺牲奉献的人，待在身边。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
　　坚强如钢铁的欧宇辰，也是不喜欢孤独的。

　　至于这个陪伴者是谁，其实他并不会在意。

　　就像当初，欧宇辰听从爷爷的安排，与张晗玥订婚，一点都没有感到为难。

　　像张晗玥那样的女孩子，作为自己的伴侣，可以吗？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起码，她对自己是真心的。
　　而这世上，最难得到的，就是真心。

　　现在，陪在欧宇辰身边的人是夙夜，欧宇辰会欣然接受吗？
　　当然，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另一个像夙夜一样，愿意傻乎乎为他牺牲一切，并且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人。

　　曾经，欧宇辰对张晗玥很温柔很体贴很照顾。
　　现在，欧宇辰对夙夜很温柔很体贴很照顾。

　　假如有那么一天，换了另外一个人，呆在欧宇辰身边，他还是一样会温柔体贴照顾的。

　　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欧宇辰的性格，欧宇辰的行为模式，决定了他就是这样温柔体贴会照顾别人的人。

　　所以，其实这个陪伴的人究竟是谁，欧宇辰并不在意。
　　他只是，需要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假如有另外一个更好更适合的陪伴者出现呢？夙夜毫不怀疑，欧宇辰会像踢开绊脚的石头一样，一脚把自己踢开。

　　这个推理，有非常悲哀的结论。

　　夙夜以为，自己早就想开了，也不会介意，可实际上，人心都是贪的，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不介意呢？

　　那么完美的少年，那么温柔的呵护，享受到了春天的旭日阳光，谁又愿意呆在严寒酷冬里？

　　想着一个多小时前，自己还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两只头挨着头取暖的小兽，夙夜就感到难过，很难过。

　　他知道自己性子不讨人喜欢，长得也不讨人喜欢，简直没有什么能够和欧宇辰相媲美的优点。

　　唯一擅长的，大概就是分析犯罪心理和犯罪现场，可是，普通人谁会需要个犯罪心理专家？
　　还不如厨师或者清洁工实用呢。

　　搁在腿上的双手，悄悄攥紧了，夙夜想藉由这个动作，驱散一点点心里泛起的冷意。

　　可是他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无论攥得多紧，也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竟然不知道那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曾经在欧宇辰面前出现过。

　　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