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仙事了》十减容

29、第二十九章：来不及哩

　　这一刻，重华神君是脆弱的，可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挣脱开厄川的禁锢，夺门而出。

　　入清醒梦境，这是云妗的主意，眼下的她住在百米开外的彩云洞里，悠然自得。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纱下的薄唇不由得轻轻上扬，谁知一转眸的功夫，重华神君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不过，云妗似乎并不惊讶，她依旧扬了浅笑，看来心情很好，对上重华神君，问道：“神君可是得偿所愿了？”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阿酒会死。”重华神君紧握着双拳，极力克制着即将失控的情绪。

　　“哈哈——”闻言，云妗当即笑得前俯后仰，她觉得这真是一万三百年来最舒心的消息了，连连道，“阿酒果然已经死了，她该死。”

　　见此，重华神君再也顾不上一个神君的凤仪，他沉下脸的模样，终于与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相去甚远。

　　可重华神君到底出自仙川，他没有杀剿习性，只是一字一顿，冷冷问道：“在一万三百年前，阿酒离开三清观，去了京都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与阿酒是对仙川的小情侣，一次普通的闹分手，却因为九州卿渊的插入而变得扑所迷离。

　　他与九州卿渊双双下了人界，但他与九州卿渊又有所不同，他是一世轮回后再返仙川，而九州卿渊却是重修仙道。最令人想不通的是，天尊后为了让九州卿渊重修仙道能够万无一失，竟私底下派了酿酒仙阿酒下界引渡九州卿渊。

　　堂堂九渊帝君，让一个酿酒小仙引渡，说出来会有几个人相信？！可阿酒的确下界了，并且阴差阳错有了摸得到看不见的实体，她也的确一直跟在九州卿渊左右，是以重华神君并没有与阿酒过多的接触。

　　“神君，你既然记得所有经历过的事了，就该明白，那些你没经历并且不知道的事，那都是与你无关的事，包括人。”云妗暗指阿酒与重华神君缘分已尽，但她知道重华神君不会轻易放手，起码现在不会放过她，于是竟是提醒了一句，“你们想救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云妗见重华神君的眸光，果然一亮，她便继续道：“现在的阿酒，不过是她的魂魄进入了清醒梦境里，只要有人进去找到她，改变了梦境的发展，她自然是不用死了。”

　　说完，云妗看了眼重华神君，她的姿态十分随意，说出来的话却让重华神君心下一紧，原来云妗继续提醒着：“速度可要快一些，一旦等她做完了这个梦，跟酿酒仙阿酒一起死了，那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重华神君显然没想到云妗会说这些话，他隐约弄不明白云妗的真实意图，好像是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但他又说不出来具体怪异在哪。

　　或许，清醒梦境是云妗的主意，阿酒会死云妗也料想到了，现在云妗又说有办法救阿酒……这样让阿酒置于危险之境，又救她出水火之地，很奇怪……

　　重华神君不敢再拿阿酒冒险，他紧皱了眉头，并不赞同：“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会这么好心？你不是一心盼着阿酒死。”

　　闻言，“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云妗冷笑，她算是好心救人，至于能不能活于她无关紧要的。

　　重华神君还是摸不准云妗的想法，但是眼下，除了这个法子真的别无他选，他总不能看着阿酒死去。

　　而且这个法子，听着似乎也值得一试，若是能进入到阿酒的清醒梦境中，当年发生了什么，也可真相大白。

　　想到这里，重华神君跃跃欲试，问道：“这回要怎么做？”

　　云妗却对重华神君摇头，重华神君跟阿酒的共同记忆多数发生在仙川，而眼下阿酒的清醒梦境里，已经是下界几年后跟九州卿渊一起去了京都，即便重华神君那时也在京都，但他与阿酒的共同记忆太少了，是进不了她的梦境的。

　　“你去不了，除非，他去。”

　　云妗口中的他，原来是厄川，但云妗似乎也有意隐瞒厄川的身份，并没有言明是厄川还是九州卿渊。

　　何况重华神君黯然伤神，阿酒下界那几年的确一直待在九州卿渊的身边，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一知半解。总之九州卿渊以凡人之体修到上仙后，还迟迟不回仙川，便是因为阿酒。

　　九州卿渊对阿酒动了真情，他渡不过最后一道情劫，但重华神君怎么也没想到、没想通——阿酒会死。

　　其实这个法子云妗不说，厄川也知道，所以在重华神君夺门而出之后，他没时间去理会。

　　阿酒躺在床榻上，一动未曾动过，她平静的脸庞上表情淡淡的，看着不像笑也不像哭。但是厄川知道，阿酒在她的清醒梦境中定是哭了。

　　想到这，厄川不由得摸了摸阿酒的额头，这本就是他花心思养出来的小白花精，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待在魔川的日子太漫长，后来见了面觉得做童养媳也不错。

　　模样为什么会一样，因为他用了那人的血液、精元；名字为什么会一样，因为他嗜酒，也懒得费脑子再去想。

　　但是厄川一时不知道，在阿酒醒后，他该怎么解释：模样一样，名字一样，但真的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小白花阿酒，真的没有前世，这是她来这世间的第一世。

　　不再多想，厄川干脆放弃进入阿酒的清醒梦境，他存在世间万万年的时间里，既然敢自称为魔神，那打破一个梦境又有何难？！

　　以厄川的实力，的确可以打破阿酒的清醒梦境，但是对他的损耗太大了。

　　偏偏厄川还是觉得内伤可以恢复，阿酒却不能被不属于她的记忆影响。

　　是以等重华神君找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厄川施了结界，而结界里头的厄川和阿酒闭着眼睛打坐的姿势。

　　见此，重华神君私以为厄川定是进入了阿酒的清醒梦境，是以他站在屋外，有心为厄川守起结界来。

　　直等了足足十天，厄川的结界彻底消失，而他也再撑不住地侧身倒下去，厄川受了很重的内伤，从他这几天越来越薄弱的结界就可见一斑。

　　而这十天中，重华神君守着屋子不曾离开半步，在厄川的结界变得薄弱的时候，他又偷偷补上点。

　　是以这厢厄川倒下，他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可偏偏厄川侧身倒下，正好倒在阿酒的肩膀上。

　　突然间有个这么沉重的力量压下来，阿酒不禁皱着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而后她一瞧见是厄川，不由分说先伸过手扶住。可转念又觉得这姿势暧昧得很，一时红了脸颊，不知怎么处理最好。

　　看着厄川和阿酒之间，如此自然而然的亲昵，重华神君觉得眼前一幕刺眼得很，无可奈何，默默离去。

　　“上神看着很伤心哩。”这十天里，是是非非也蹲在屋外天天守着，这会儿是是见着重华神君的背影，复又叹气道，“真的有点可怜哩。”

　　闻言，重华神君当即泪崩，头也不回的飞速跑开，只落了一句：“本上神没事的哦。”

　　谁知这时非非刮了一眼是是，不赞同道：“这上神敢抢夫人，有什么可怜的！”

　　一听非非这么说，是是的立场立马转变了，他是忙点着头，边看向里屋，边说道：“嗯嗯，来不及了哩”

　　阿酒老是被第七界的一众人喊夫人，她觉得该找个机会跟厄川谈论下这个事情，毕竟她真的不是他们口中的夫人。

　　而现在，阿酒盘腿坐在床榻上，人一动不敢动不说，还略显僵硬。毕竟她扶着倒下来的厄川，第一次跟厄川靠的这么近，一时很不适应。

　　良久，阿酒暗自吐了一口气，她僵着身子，心下想着还是要把厄川先放在床榻上的。

　　可正是转头之际，她瞧着熟睡的厄川，瞧着那一张如泼墨画中仙的剪影，如此完美的轮廓，真的很好看！便是厄川同九州卿渊一个模样，但阿酒还是觉得，世间如斯绝美，只厄川一人。

　　阿酒有点舍不得放开厄川，而厄川渐渐地顺势滑进了她的怀中。

　　厄川醒着。

　　“阿酒，我们认识了三百年，我还没送你什么礼物吧。”冷不丁地听见厄川讲话，这可吓了阿酒一大跳，可厄川一点自觉都没有，他干脆枕着阿酒的双腿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厄川心里头却不像他的神态这般漫不经心，他秉承追妻第一要素：投其所好。

　　“啊？”阿酒有些莫名其妙。

　　并且，阿酒还有些不解风情！她见厄川枕着自己的腿，就这么睡好了。可这实在太奇怪了，所以，阿酒二话不说将腿伸了回去……

　　“咚！”挺实在的一声闷响。

　　阿酒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摸摸鼻子提议道：“你可以送我几坛仙酿。”

　　谁知，阿酒话音刚落，厄川当即起身走人。